姜而低头一看，一双漆皮黑色皮鞋闯进她的视线里，心脏倏地跳到嗓子眼上，瞳孔地震。
她怎么就忘记还有他的鞋子。
“这...不是，连姨，听我说，不是您想的那样。”
连姨笑得眼睛成一条线，灿烂如花，“哎呀，懂，连姨懂，身强力壮的年轻人就该谈恋爱。”
她边说，边探头往客厅里面看去。
第一次碰到这样事情的姜而，毫无经验可言，只会嘴巴说着，“连姨，真不是，没有谈恋爱。”
“好好，连姨懂，刚谈，不稳定，或者是暧昧中，我懂。”连姨拍了拍姜而的胳膊，回想起年轻貌美的自己，畅所欲言，“想当年，你连姨我年轻时，那可是大院里万人迷金花团员之一，每次出门都能收到玫瑰花和情书，那时不像现在物资丰富，有一两朵玫瑰已经很厉害，扯远了，我不打扰你们，稳定后，记得带给我和李院看看，我俩给你把把关。”
“真不是，但还是谢谢连姨，慢走。“姜而送连姨出门时，她刚走几步路，又折返回来，凑近姜而耳边小声说，”不要给他留太晚，更不能过夜，男人也就那点小心思，你要学会吊着他的胃口，要赏一顿饿一顿。”
“你赶不走他，给我打电话，我今晚在李院家睡，可以帮你找几个人来赶他走，说明他人品很烂，不要觉得可惜，知道吗？“
可是，那人是李院的外孙子。
她又走回去大门，对着客厅，故意提高音量，“小姜，你可不是一个人，来了大院，大院所有人都是你的伙伴，知道吗？”
闻言，姜而的表情完全僵硬，不知道该说什么才是对，“连姨您这是？”
连姨一副我很懂的样子，神神秘秘道：“我是在警告他，不要动歪脑筋。”
“但我们真不是。”
“你是这样想，但是不代表里面那个人也是这样想，小心为主。”
“……好，我知道。”姜而除了说真不是，没有，完全不知道怎么解释那双黑色皮鞋出现在一位单身女子的家，无力说，“路上小心。”
“你也快进去，冷。”连姨打着伞走回去。
直到连姨不见人影，姜而将保温桶甩在沙发上，急冲冲开着轮椅进家，快出残影的轮椅，急停在卧室门前，一把打开。
扫视里面一遍，没有看到顾舒昂他人。
准备转身时，听到他的声音，“我在这。”
姜而扭头一看，他双手挽在胸前，依靠着墙壁。
“原来在您口中，我是一个需要‘请’才肯走的人？明明是我救了您，怎么变成我是坏人了？”顾舒昂暗暗的不爽道。
这里隔音效果很好，正常说话音量是完全听不到，也偷听不到。
如果不是连姨提高音量，顾舒昂不知道自己怎么就成为一个赖死不走的恶人。
原来他能听到。
“不是的，您能听我解释吗？”姜而一脸生无可恋的样子，两眼目光茫然，语气恳求道，“事情不是您想象的那样。”
顾舒昂瞅见她宛如跳进黄河都洗不清的冤屈般，挑了挑眉头，整理好表情，“好，给你一次解释的机会。”
......
连姨带来的饭菜，全部打开，一个五菜一汤，还有一个米饭。
姜而把唯一一个米饭放在顾舒昂跟前，筷子也毕恭毕敬摆在旁边。
可米饭被他拿起，放在姜而面前，道：“晚上我不吃米饭。”
“直接解释，不需要这些。”顾舒昂扫了一眼饭菜，“这些本来连姨送给您吃的。”
此话一落，姜而饥饿的肚子须臾没了胃口，即使面前摆着是龙肉，她都吃不下。
“我没说你赖着不走...”
“什么？”
姜而听到自己说错话，笑着比哭还难看，“不是，不是这样。”
“一开始是连姨看到玄关处您的皮鞋，就以为我们是...那种关系，已经极力说不是，不是那种关系，可连姨不信，后来...”姜而低头像机关枪?般边述说刚才所发生的一切，有些词汇已经超出他们两人的关系，卡顿了一下，不好意思当着他面说出口，等回忆来到连姨那段悄悄话。
她抬起头，对上顾舒昂那双凛然正气的眼眸，脑子猝然短路，什么赖着不走，尝一顿饿一顿的话，她完全不敢说出口。
一旦说出来，仿佛姜而真有这种想法，更加跳进黄河洗一百遍都洗不清。
“后来什么？”顾舒昂见她霎时满眼惊悚望着自己，犹如面前的他是什么十大罪恶之人。
姜而哭笑不得，放弃挣扎道：“反正连姨看到您的皮鞋，误会我和皮鞋主人谈恋爱，连姨她才说这样的话，只是出于想保护我的好心，真不是有意说您不好。”
顾舒昂的眉毛不自主微挑了挑，一张嘴道：“原来是这样，那你现在不开心，因为被说和我谈恋爱，感到很委屈？”
“真是好心被驴踢。”
“没有，我真没有，只是怕您的一世英名毁在我手里。”姜而痛苦无泪道，“今天您帮我修好了轮椅，这一辈子我都会铭记在心。”
“一辈子就不用了，把饭给吃完，就行。”
说完，顾舒昂起身，去洗手间取了他的大衣，走向玄关。
姜而跟着过去，看着他穿鞋和大衣。
“来请我走？”顾舒昂问。
“不是。”姜而心虚，“慢走，还有谢谢。”
“咔嚓”大门关上，顾舒昂离开了。
姜而吃完连姨送来的饭菜，洗完澡出来，坐在沙发上，用毛巾擦拭着发尾，看到餐桌边上电动轮椅，又陷入新一轮痛苦中。
顾舒昂的人情又回来了，仿佛跟花.呗一样，刚还上没多久，又欠了。
如果是别人还好，偏偏是顾舒昂，根本什么都不收。
过年前最后一天上班，姜而没有跟往常带午饭，今天意外点外卖。
她领着外卖，来到休息区，听到周围同事在讨论。
“天啊，这么多钱，分我一点怎么了？”同事A说。
同事B看着手机念：“一万亿，三百八十六套房，后面我不想念了，痛，很痛，我不贪心要一套房就行。”
“五百万，五百万我立刻辞职不干，回老家种田养老。”同事A兴奋又痛苦道。
姜而坐在林可莹身旁问：“怎么了？”
“贪.污被一锅端，很多人都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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职。”林可莹滑动手机屏幕道。
姜而解开袋子，“是吗？”
“你看。”林可莹将手机递给她。
接过手机，姜而低头滑动手机屏幕，看到微.博热搜第一名，报道贪.污案件。
看到庞大的金额和各种数目和种类，是她一生第一次见到，平常在白纸上她都不敢写这么多数字。
往下滑，指尖停在其中一位网友发表：【听说这次行动的人，是一个红到不能再红的人，正到发紫，家庭背景极硬的人。】
下面网友A评论：【原来你也知道，可不是，听说已经蹲了两年才收网。】
网友B：【我也听说了，那些人还想上.报，可知道是他之后，立马走人，最后连那条底裤，都被他留在国内，无一幸免，连他们的儿女都被留在国内。】
网友回复：【牛*】
网友C：【他是不是gsa？】
网友B回复C：【姐哥妹弟，有点门路，要不要认识一下？】
网友C：【私聊】
看到这里，姜而已经知道他们口中的他是谁了，这样的人，怎么还人情，根本无从下手。
还是跟上次一样，兑换成钱，以他的名字捐出去，给他积德。
姜而把手机还给林可莹，“不是我们能管的事。”
“是啊。”林可莹咽下口中的饭，“过好我们自己的生活再说吧，只想公司的游戏快点上市，并且非常成功，能加我的工资。”
姜而微笑道：“会的，一定会有的。”
午饭过后，姜而又以顾舒昂的名字给靠谱的残疾儿童爱心组织，捐了两万块。
看到手机银行扣款成功，姜而的心又可安定下来。
*
顾舒昂的办公桌被文件堆满，最近的工作终于有了结果，成为定数。
为新的一年开了一个好头。
咚，咚，咚，敲门声。
“进。”顾舒昂翻开文件。
秘书走进来，将一份文件，递给他：“最近有两笔善款以您的名义捐出，都是同一个账户划走，这次以案件相关人员银行卡流水检查拿到账户名字。”
前几个星期，他突然收到有人以他的名字捐款，地址是大院。
正在特殊时期，任何的金钱来源，无论大小，都是一个不定时炸.弹。
谁伤谁亡，无法预料。
顾舒昂接过，看不到名字那一刻，蹙起眉头，但很快舒展开来，“这个人我认识，你找多三个人跟我走访做笔录。”
“是。”
下午五点半，姜而愉快美好准时下班，同事们都收拾东西回家赶高铁和飞机，回老家过年。
姜而关好门窗，检查水电，一切的一切，再三确认拍照，关上大门，上锁，走人。
开着她的电动轮椅，吭哧吭哧去超市买了一斤上等牛排，准备回家好好犒劳自己一番。
刚开一楼大厅，往家开去时，发现大门口，站在三个高大威猛的男人，和一个英姿飒爽的女人。
顾舒昂站在他们中间，鹤立鸡群。
全穿着黑色工作服，一丝不苟。
姜而开着嘴巴成“O”型，倒吸四口寒气。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