郝孟野捏着信纸,沉吟片刻。
“来人,一小队做准备,今晚亥时,去南宅!”
郝孟野再看余笙笙“如果今天晚上把人抓了,余小姐,你就安心在此修复此画。”
“多谢郝首领。”余笙笙道,“麻烦郝首领,转告苏二公子,请他按照答应我的事做。”
郝孟野点头,转身走了,余笙笙松口气,暗自自嘲笑笑。
人人避之不及的镇侫楼,竟然成了她暂时放松栖身的地方。
苏怀山等人在外面等着,苏砚书低声道“二叔,您怎么突然回来了?”
苏怀山正欲说话,郝孟野带着苏定秦出来了。
短短时间,苏定秦也受了不少苦,身上挨了几十鞭子,不多不少,正好比他打余笙笙的翻了一倍。
胸口上还被烫了一块,衣服连着皮肉,一动就疼得嘶气,手臂也脱臼。
他听说过镇侫楼可怕,但从未亲身经历,也想象不到,这里竟然比战场厮杀还可怕。
简直如同地狱。
待出来看到苏怀山,苏定秦差点湿了眼眶。
“二叔。”
苏怀山见他惨状,不由眉梢竖起如刀“郝统领,怎可如此对待我侄儿?他是有军功在身的!”
郝孟野笑容淡而凉“苏将军真不愧苏家人,苏家似乎人人都喜欢把军功二字挂在嘴上。”
他语气倏然转冷“军功是对皇上的忠心,身为武将应该有的态度!而不是犯罪的挡箭牌。镇侫楼定了死罪的犯人,上至王爷宗亲,下至三五品,哪个没有过功劳?”
苏怀山一噎,苏砚书往苏定秦身后看,不见余笙笙。
他急声道“郝统领,笙笙呢?”
“余小姐还要再留两日,有些话,本官还要问问她,”郝孟野扫他一眼,“比如上次在围场伤了荣阳郡主的事。”
“此事都已经过去了,何必再……”
“少将军在此,你们还是先把人带回,这次是看在苏将军的面子上,”他看看地上尸首,“本官还要对此人详查,少将军最好别出府,若有什么,还要找你询问。”
苏定秦垂眸咬牙,不甘心点点头。
一旁沉默的太子缓声道“郝统领,余小姐怎么说也是弱女子,她也受母后亲自教导过,已然改过自新,不如把她交给本宫,本宫带回去,让母后训斥她几句。”
“此等小事,哪敢劳烦皇后娘娘?镇侫楼对付个女子,还是有绰绰有余。”
太子心头火起,又无计可施,总不能进去把人抢出来。
只能暂按翻滚的**,回去再想办法。
苏砚书和苏怀山带着苏定秦,回苏府。
“二公子,”郝孟野叫住他,“余小姐说了,她答应你的事做到了,答应她的事,也请你履行承诺。”
苏砚书一愣,承诺?什么承诺?想了片刻,才想起来。
是吴奶奶。
他心头不悦,都什么时候了,不说想想怎么和孔世子交代,还惦记着一个卑贱老婆子。
余笙笙前半夜根本没睡,点着好几盏灯忙碌。
金豹豹坐在旁边小凳子上陪她,没一会儿就点头如小鸡啄米。
“豹豹,去睡吧。”
金豹豹揉揉眼睛“我不,我要陪小姐。”
余笙笙看着她困得睁不开的眼,难得地笑,此时的金豹豹,就像只困得不行却死活不睡,非得陪着主人的小肥猫。
金豹豹抹把脸,摇晃着站起来,去水房洗把脸。
余笙笙活动一下肩膀,继续干活。
没一会儿,金豹豹飞跑进来,声音都带着喜悦。
“小姐,小姐!”
“你神了,他们把那个人从南宅抓回来了。”
话音落,郝孟野也走进来。
“余小姐还没睡?如你所言,人在南宅,”郝孟野略颔首,“此事,算我欠你一个人情。”
与指挥使无关。
这姑娘聪明,冷静,又能忍,还很会提条件,这种人还是别和指挥使沾上什么关系才好。
他这个人比较冷硬直接,还是由他来扛下一切好了。
“不敢,能帮上郝统领,是我的荣幸。”
余笙笙嘴上说,心里暗暗记下,赤龙卫大统领的人情,可不能白白浪费,得用到关键时刻。
“早点休息,我会为你多争取几日。”
他一走,金豹豹把门关好。
“小姐,睡觉睡觉!”
余笙笙破天荒在镇侫楼睡了个好觉。
次日一早,各色早膳摆满小桌,金豹豹吃得像只仓鼠,余笙笙也被感染,多吃了两个小笼包。
垂眸看着碗里的粥——以后买一处小院子,春有花,夏有雨,她修画干活,吴奶奶做针线养老,金豹豹练拳脚吃东西,热热闹闹,多么平凡温暖的小日子。
至于齐牧白,她眼中浮现笑意,等他下值回家,安静地说会儿话,像以前一样,春夏天坐在树下闲聊,秋冬摘果酿酒堆雪人。
“小姐,你笑什么?”金豹豹好奇问。
余笙笙给她夹个包子“没什么,笑你可爱。”
“那当然,”金豹豹毫不客气。
正说着,郝孟野来了。
余笙笙脸上笑意散去,敏锐感觉到气氛不同,郝孟野还换了官服。
“郝统领,发生何事?”
郝孟野沉声道“皇后有旨,让你入宫。”
余笙笙脸色一白,眼睛都微微睁大,手中筷子落地,浑然未觉。
金豹豹拉住她“小姐别怕,我陪你去。”
郝孟野低喝“胡闹,你当那是什么地方?”
“余小姐,”他上前一步,“莫慌,本官带你去。”
他是赤龙卫统领,可带刀在宫中行走,后宫也不例外。
余竽笙知道,这已经是郝孟野能做到的极限。
她深吸一口气“多谢。”
皇后要见她,谁也挡不住。
她不用想也知道,定然是太子回去以后和皇后提起的。
分明就是存心冲着她来。
余笙笙转身,在果篮里拿了一枚黄果。
这黄果比她平时见的都要大些,香气扑鼻,拿在手里饱满水润,沉甸甸的。
郝孟野脸上疑惑一闪即过,明明看她很害怕的样子,怎么还有闲心吃这个?
但他没多问。
外面已备好马车,郝孟野骑马,跟在马车一侧。
余笙笙听着车轮声,这一声声,像碾过她的心。
临近宫门时,郝孟野低声道“余小姐,快到了。”
里面无人应答。
“余小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