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暮笙转过身来,站在凉亭里,看向不远处的诺里斯。
在夜晚里,两人隔空沉默地对视了片刻。
诺里斯抬脚往凉亭上走。
这边,林暮笙在石凳坐下,慢条斯理地开始泡茶。
一旁的水壶咕咚咕咚地冒着泡。
没一会儿,茶香四溢。
诺里斯坐在对面,看着林暮笙泡茶的动作,一时没有说话。
直到她倒好茶,正准备给他将茶杯递过来时。
诺里斯下意识地伸手去接。
两人的手突然无法避免地触碰到了。
空气凝固了几秒。
诺里斯快速地收回了手,轻咳了声,“那个,我……”
林暮笙神色不变,淡定地将茶杯递过来放下,然后自己拿了杯漫不经心地轻抿了口。
“不是说诺瑟大学有事需要处理吗?”
诺里斯刚喝了口茶,还没来得及咽下去,听到这话,明显心虚了,直接被呛到了,“咳咳,我那个……处理完了,已经没事了。”
林暮笙嗯了声,“那应该可以去参加婚礼了。”
“可……可以。”
诺里斯本来也不会缺席这场婚礼。
无论前世今生,这可都是他们第一次的婚礼,他自然不能缺席。
他回答后,林暮笙没有再开口,只是安静地喝着茶,目光看向不远处的月亮。
诺里斯目光不由得在她的侧脸停留了几秒,然后垂眸,偏开了视线。
好半晌后,林暮笙才再次开口,“你说这里的月亮和自由州的相比,哪个更亮一点呢?”
诺里斯抬眸看着天边的月亮,眼神中带着几分回忆,嘴角微微露出一抹笑意,“不都是同一个月亮吗?”
“是吗?”
林暮笙轻轻一笑,“这么多年过去,很多东西都已经物是人非了,没想到唯独这月亮一如既往还是这么亮。”
诺里斯轻叹了声,“是啊,还是这么亮。”
……
与此同时。
不远处。
卧室里的窗台前。
虞归晚手里捧着江聿怀递给她的热牛奶,远远地看着凉亭那边的一幕。
江聿怀单手插兜,另一只手揽着她的腰,“妈和诺里斯先生他们是不是……”
他再迟钝,也都能察觉到一丝不对劲来。
女生轻抿了口牛奶,然后才开口,“诺里斯先生以前是你舅舅。”
江聿怀听到这话,差点没被自己的口水给呛到了,“你说什么?!”
他低眸看着怀里的女生,张了张嘴,脸上明显震惊和不可置信。
虞归晚嗯了声,“你没听错。”
她目光看向凉亭的方向,“诺里斯是你那个时候的外公好友的遗孤,两家都是世交,但无奈被奸人陷害,全族没落,诺里斯才刚出生没多久,为了保住他一条命,就让心腹将他送到你外公身边,充当林家的血脉。”
后来林暮笙出生后,自然是和诺里斯一起长大。
诺里斯的身世特殊,老一辈自然捂得死死的。
他们都不知道彼此不是亲生兄妹。
一直到林暮笙出嫁,诺里斯终生未娶。
后来在发生虞归晚那件事之后,林暮笙疯了一样地想要救他们,神经紧绷,差点没精神崩溃。
在最后一刻,虞归晚只好亲手给她下了禁制。
诺里斯拼了命地想要给所有人找到一条活路。
在卦师临死前,他也找了卦师,但卦师能说的都跟他说了。
他不相信这是一条死路。
所以,他就跟上天赌了一把。
没有人知道,虞归晚跟幽冥灵石做了交易,但在之后,诺里斯也瞒着众人去了趟塔楼。
至于做了什么,只有他才知道了。
就连虞归晚都不知道为什么林暮笙和诺里斯他们居然也能……
她只当是他们缘分未尽,上天赐予的重逢的机会。
可上天哪儿会做这么划算的买卖呢?
一命抵一命,谁也逃不过。
听完虞归晚的话,江聿怀沉默了良久。
他有想过他们之间是世交,但始终没想过居然会是这种关系。
“我也不知道为什么这一世,他会在M国出生。”
说到这里,虞归晚不由得沉默了两秒,“但现在想想,如果你注定会重生,那么……”
林暮笙也注定要和池渊在一起。
只有这样,江聿怀才能出生。
思及此,虞归晚算是明白了为什么诺里斯明明不怎么待见池渊,但在M国,诺曼家族偏偏是除了王室以外的第一家族。
诺里斯不是看上池渊的本事,而是……因为林暮笙。
他早就算好了一切,所以才会提前在这里布了一个大局。
虞归晚看向不远处的方向,一时之间突然有些看不透诺里斯这个人了。
之前以为很多是碰巧的事情,放在现在去看,似乎一切都有迹可循。
江聿怀再次沉默下来了。
如果是这样的话,那诺里斯真的做了太多了。
他目光落在女生的脸上,“你之前怎么没告诉我?”
虞归晚看了他一眼,理直气壮的,“我那个时候满脑子都是你,这些事情本来就不是重要的事,哪儿记得跟你说?”
江聿怀:“……”
“不过,看样子,妈应该是知道诺里斯的心思了。”
虞归晚喝了口牛奶,才慢吞吞地开口说道,“不过这一世,诺里斯是M国人,跟妈也是八竿子打不着的关系,就算他们在一起了,也不会有人说什么。”
最重要的是,以诺里斯的身份,谁敢妄言半句?
江聿怀表情复杂地看向不远处凉亭里相对而坐的两人,一时没有开口。
忘年交突然变成了准后爹,这种感觉也太……让人不可思议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