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楚伶再次醒来时,发现自己置身于一片昏暗之中,空气浑浊潮湿,并且自己周身灵力流转滞涩,立即明白这里是九重天的天牢,凡是入狱的仙神,皆会被压制修为。
坐起身子靠着墙壁,思考着元湛将自己关押在此地的用意。
不多时,随着一声闷响,光线从斜上方倾泻进来。
楚伶抬头看去,就见一道人影从石阶上走下来。
直到对方快步走近,楚伶这才看清对方的的脸,瞳孔随之骤缩,想起在人界时,替墨烬璃档了致命一击的昆仑镜……
“藏明……”
扶桑立马竖起食指做了个嘘声的手势,悄声对楚伶说:“清渊,你听我说,君上疯了,他不顾众仙神反对,执意要封你为君后,与你缔结姻缘契,我是来救你的。快,跟我走。”
楚伶还没完全清醒过来,思绪仍还一片混沌,乍闻此言还没作出反应就已经被扶桑拖拽着往外跑。
只是两人刚走出天牢,就看见元湛负手守在出口处,周围被天兵天将围得水泄不通。
元湛笑吟吟的看着两人,眼底却一片冰冷,“不知藏明上仙想带着孤的君后去哪呀?”
扶桑脸色惨白,抓着楚伶的手止不住的颤抖着,“君上,你……你不是……”
“你当真以为孤醉的不省人事?”元湛向二人走近,道:“孤知道界内不少仙神都反对孤与清渊结为道侣,若是孤不留点可乘之机,孤怎么知道究竟有哪些胆大包天的人竟敢阴奉阳违,嗯?”
“君上……”扶桑颤声唤道,迟迟没有下文。
元湛却根本没再看他,看向楚伶质问:“孤在筹备你我的婚礼,你却想逃?”
楚伶毫无畏惧的迎上元湛的视线,冷冷道:“作为此事的当事人,君上是否也该询问一下臣的意见?”
“你的意见?”元湛挑了下眉,道:“重要吗?”
楚伶眉眼冷峻,掷地有声的拒绝道:“臣不愿与君上结为道侣,还请君上不要为难臣。”
元湛眯了下眼睛,低声喝道:“来人。”
“臣在。”
“将藏明上仙押至雷火狱自省,直到清渊与孤完婚为止。”
“是。”
楚伶站在原地眼睁睁看着,垂在身侧的手却握成了拳头,竭力克制着自己的情绪。
元湛欺身上前,拨开楚伶额前散落下来的乱发,笑道:“清渊,你求求孤,或许孤心情一好,就放过藏明了。”
对此,楚伶只有两个字,“卑鄙。”
元湛的表情有瞬间的凝固,接着冷笑道:“看来清渊在天牢的这几日恢复的不错,都有力气骂人了。甚好,孤也不必再怜香惜玉了。”
楚伶警惕的皱眉后退,却被元湛抢先一步抓住了手腕。
“做什么,放手。”
“呵,清渊不是一直都很清楚孤想做什么吗,何必多此一问。”
说完不顾楚伶挣扎,直接将人抱起瞬移回了寝宫。
侍奉在寝宫的仙娥见状纷纷跪了一地,眼观鼻鼻观心,生怕看见什么不该看的冒犯了两尊大神。
楚伶面露难堪,挣扎不已。
“君上是否欺人太甚了?”
“孤就欺你了,当如何?”
楚伶忍无可忍,挣脱元湛的怀抱,召出千秋此意,看向元湛的眼神如淬了寒冰,“臣无意冒犯君上,也请君上不要逼臣。”
一众仙娥伏在地上瑟瑟发抖,将头埋的更低了,恨不得整个钻进地缝里,生怕两尊大神打起来被殃及。
“清渊,你怎么就学不乖呢,有天道法则限制,三千年前你全盛时期都没办法弑君,更何况是现在……”
话音戛然而止,因为他看见楚伶把剑横在了自己的脖颈间。
“君上说的不错,所以臣没打算以卵击石,若是君上不收回圣旨,臣今日便自裁于此。”
堂堂一位上神,位列众仙神之首,四海八荒谁见了不敬称一声尊上,如今却连拒绝的自由都没有,只能以死相逼,何其讽刺,又何其可悲。
元湛脸上彻底没了表情,只剩下冰冷,“清渊还能召出法器来,看来确实是精力过于旺盛了。”
话音未落,人便已瞬移到楚伶身后,速度快到原地的残影都还未散。
不等楚伶反应,元湛已率先伸手抓住了剑刃,滚烫的鲜血落在楚伶的脖子上,激起一阵颤栗。
楚伶条件反射想抽剑后退,奈何元湛的速度比他更快,用空出的那只手环住了他的腰,使他整个后背被迫紧紧贴着元湛的胸膛,力道之大让他感觉呼吸都十分困难。
“乖,把剑收起来,嗯?”元湛贴在楚伶耳边道。
楚伶脸色发白,难堪的质问:“帝君为了满足一己私欲,已经不顾君臣之礼了吗?”
“呵,清渊连师徒之礼都不在乎,现在居然跟孤谈论君臣之礼?”
“臣何时有过弟子,请君上自重。”
“忘的真干净,那孤该怎么奖励你呢?”
元湛说话的同时,强硬的夺过了楚伶手中的剑,不顾一切将人往殿内拖去。
就像豺狼终于叼住了自己满意的猎物,准备回窝里慢慢享用。
“传令下去,罢朝三日,期间不准任何人觐见打扰。”
“是。”
殿门就此关上,同时落下结界,彻底将寝宫与外界隔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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楚伶觉得皮肤发麻,清冷的眼里难得闪过慌乱之色,一把推开了元湛,站起身想跑。
再次被推开的元湛冷眼看着楚伶挣扎,心道这处结界若是楚伶全盛时期或许还能强行破开,现在,呵,只能认命做瓮中之鳖。
“啧,清渊如此不乖,该罚。”
捆仙索如蛇一般缠上了楚伶,禁锢了楚伶的行动。
元湛走过去,伸手挑起楚伶的下巴,看着他一脸受辱的表情,挑眉笑道:“这才刚开始就受不了了?”
“元湛,你再肆意妄为,罔顾伦常,定遭天道反噬,天诛……唔!”
唇瓣骤然被人吻住,将所有话悉数堵在了唇齿之间。然下一瞬,血腥味就在两人的舌尖蔓延开。
元湛却不退反进加深了这个血色的吻,像是不剥夺干净眼前人的喘息誓不罢休,同时将一抹青色的光团融进了楚伶的眉心。
楚伶忽然感到一种醍醐灌顶的清明之感,灵魂深处的裂缝似乎一瞬间被补全了。
元湛轻笑了一声,“孤不怕天诛,孤怕没有你。孤已经将你缺失的那一魄还给你了,准备怎么感谢孤,嗯?”
楚伶觉得这话十分可笑,并不想理会。
元湛不依不饶缠上去索吻,却又被咬破了唇,睁开眼睛就看见楚伶凛然不可侵犯的眼神。
理智回笼了些许,他抬手遮住了楚伶的眼睛,稍稍退开,低哑着嗓音道:“清渊,你别这么看着孤,看的孤更加想……狠狠欺负你了啊。”
说话的同时,偏过头埋首在楚伶的颈窝深深吸了口气,叹道:“真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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楚伶吃痛皱眉,紧抿着唇克制着不出声。
元湛兀自啧啧低语:“清渊这身子确实勾人,皮相骨相都是一绝。孤闻古书记载,莲族情动之时,周身会出现青莲绽放的异象,不知是真是假?”
楚伶不语。
“清渊不想回答也没关系,孤试一试就知道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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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么容易留下痕迹,想必这幅身子很不吃痛吧。”
元湛放下遮住楚伶眼睛的手,将一颗玉色的药丸递到其嘴边,诱哄道:“乖,这是孤命太上老君特地炼制的‘染春’,吃了就不会感到痛苦了。”
楚伶撇开头,薄唇紧闭。
见楚伶这么不配合,元湛眼底闪过一丝阴翳,冷笑道:“敬酒不吃吃罚酒。”
说完收了捆仙索,强制将人抱到内殿,扔在宽大的床榻上,紧接着就覆身压了上去。
楚伶哪里肯束手就擒,使用神力化作匕首朝元湛后背刺去,虽然不能弑君,但是让元湛受点伤还是能做到的。
元湛察觉到威胁条件反射往旁边躲开。
楚伶趁着间隙翻身从床上起来,拢着衣衫站的远远的警惕着元湛。
元湛叹了口气,似是很苦恼,翻手取出一支短笛,道:“清渊听说过妖族魂蛊‘缠丝魄’吗?”
楚伶脸色骤变。
缠丝魄以宿主魂力为食,以控蛊者笛声为令,六界生灵,凡是被其蛊所控者,皆将沦为他人掌中傀儡,所言所行将不受自己控制。
只是此蛊乃是逆天之物,十万年难培育出一只来,甚至有传言称此术在妖族已彻底失传。
元湛转动着手中的短笛,玩味的勾起唇角看着楚伶道:“看来不需要孤多做解释了。那么,你是想自己过来,还是想让孤唤醒缠丝魄,嗯?”
“你怎么会有缠丝魄?”
“巧合所得罢了,却没想到有朝一日真能用得上,呵。”
楚伶看了眼元湛手中的短笛,然后垂眸佯装认命朝元湛走过去,就在临近的瞬间眼神一凛猛的出手去夺那支短笛。
只要毁了控制缠丝魄的蛊笛,这妖蛊自会失效。
元湛本就不信他会这么乖乖就范,就提防着这一刻,瞬移闪到一边看着扑倒在床上的人,眼神晦暗而冰冷,接着将短笛横在唇边,空灵诡异的笛声随之响起。
楚伶先是有种灵魂将要被撕裂的错觉,随后就感觉灵魂深处传来一种密密麻麻的刺痛感,像是被什么东西啃噬一般。
这种折磨远比皮/肉受苦来的要痛苦的多。
“唔,不要吹了……”
元湛漠然的看着楚伶在床上痛苦的蜷缩成一团。
缠丝魄初醒之际需要依靠蚕食宿主的魂魄来给自己提供力量,虽然对宿主的影响微乎其微,但是过程却十分痛苦,比人用针扎十指的痛苦还要折磨百倍。
这个苏醒的过程大概会维持1-2个时辰。
有些意志力弱的甚至可能被直接折磨的疯掉。
殿外的仙娥们听见从里面传出歇斯底里的惨叫声,面面相觑,不约而同的又走远了些,
***
“师尊,我喜欢你的字,你可以把这两个字刻在我的剑身上吗?”
“师尊以后且安坐于九天之上,有我替你荡除邪祟,我便是师尊手中的利剑。”
“阿瑶喜欢师尊!”
少年欢快的声音转而变成阴鸷怨恨的质问。
“师尊,生而为魔,我有罪吗?”
“师尊,你为什么要背叛我?”
楚伶痛苦的捂着耳朵,想要屏蔽那道声音。
他没有弟子,这人是谁,为什么要喊他师尊,
脑海里出现了一个模糊的身影,从幼童长成了少年,追着他嬉笑玩闹,后来却不爱笑了,似乎很悲伤。
阿瑶!
阿瑶是谁?
他疑惑不已,心里好像有道声音催促着他赶紧想起来,意识深处似乎有什么在召唤他去窥探。
他没有抗拒,顺从心里的声音去挖掘意识深处的秘密。
一帧帧画面不断在脑海里闪过。
那是一段发生在三千多年前的旧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