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觉得自己耳边似乎在嗡嗡作响,“我好想你”这四个字不断在脑海里回放。
昔日种种画面不断浮现在眼前,复杂的情绪纠缠在心间,仿佛催生出了某种陌生的情愫,还有一点点难以忽视的失而复得的窃喜和安心!
他居然……
他慌乱地挣脱开元隐炽热的怀抱,匆忙收回踏进房间的脚,如避瘟疫一般又往后退了几步。
站在一片昏暗中的元隐缓缓垂下了双臂,动作有些僵硬,即使看不清表情,也能叫人感受到他的失落。
“抱歉,惊到你了。”
沉沉的道歉声不复刚才重逢的喜悦和温柔,生硬的叫人难受。
白清茗不自在的咳了一声,只觉得心乱的厉害,不敢直视元隐的眼睛,扯开话题问道:“楚伶没有跟你一起回来吗?”
元隐眼底的光又黯淡了几分,颔首道:“嗯,他救我出来后,便让我先来寻你们,说是要去见一位故人。”
“故人?”白清茗疑惑的看向元隐。
元隐耸了下肩,道:“我也不清楚。”
白清茗担心的自语:“他救了你,如今却还逗留在天界,若是帝君降罚围捕于他,阿摇怕是绝对会将六界搅得天翻地覆……”
“东曦不会这样做,甚至会把此事与清渊撇的干干净净。”听了这话的元隐笃定道。
“为什么?”白清茗不解。
“因为帝后之位,容不得罪神加冕。即便东曦再如何任性,也要顾及这些法则。”
“你的意思是……”白清茗闻言大惊失色。
“是。”
“嘶……”
白清茗吸了口气脸色发白。
试问当帝君和魔尊同时看上了一个人,并且都偏执的不肯放手,势必要将人占为己有时,会发生什么?
会天下大乱!
“那……楚伶知道帝君的想法吗?”
“怎会不知。”元隐苦笑了一声,随后一扬手便点亮了屋里的灯盏,暖暖烛光逐尽了冷夜的阴霾,“进来说吧,雨夜湿寒。”
说着侧过身,规矩的守在一边。
白清茗并没有拒绝这番好意,坦然的进了屋里,问:“既然知道,那他打算如何应对?”
元隐一边关上门,一边回道:“据我所知,他们已经彻底决裂了,或许,这便是清渊的答案吧。”
白清茗闻言松了口气。
元隐见状大致猜到了对方的想法,没再多说什么,心里却止不住的担心。
因为他太清楚自己的胞弟是个什么样的人了,为达目的不择手段,又岂会因为楚伶的抗拒和单方面的决裂而放弃。
只是楚伶的实力和身份摆在那,即便是掌控法则之力的元湛也绝对拿不下楚伶,因此他反倒想不到元湛接下来到底会怎么做。
压下心头的忧虑,打算等楚伶回来后再说。
一时间两人谁也没说话,烛火燃烧时偶尔发出的滋滋声在满屋的寂静间格外刺耳。
白清茗放在桌下的手缓缓握紧。
元隐像是看出了他的不自在,轻轻叹了口气,站起身道:“不早了,你好好休息。”
言罢便转身离开。
“曦华,感情之事,最是剪不断理还乱,我曾因逃避本心而错失了很多,希望你不会。”
白清茗望着元隐的背影,耳边蓦地响起楚伶在上善谷里对他说的这句话,鬼使神差的喊道:“等等。”
元隐顿足,虽然因为有所期待而心跳加快了许多,却并未转身。
他担心再多看一眼身后的人,便会舍不得走,会控制不住倾述自己的在狱中时无时无刻的担忧与害怕,还有愈演愈烈的思念之情。
他担心元湛会伤害白清茗,害怕这一别是永别。
没有人知道他有多想再见一见白清茗……
那被九重雷火折磨躯壳的痛苦,不及内心煎熬的万分之一。
白清茗看着元隐高大的背影,不知是错觉还是对方真的瘦了,总觉得那身熟悉的袍子似乎比以往宽松了些许。
两人僵持了良久,元隐心中那团火热也逐渐冷却,心一点点下沉,自嘲的扯了扯嘴角,心想自己到底在期待什么,对方有多讨厌自己,自己并非不知,如此还想着对方能留自己同宿过夜不成,真是可笑至极。
就在他准备开口告辞,就听白清茗低声道:“这么晚了,花府上下早歇息了,谁有空给你收拾房间。没个住处,外面还下着大雨,你今夜儿从我这里出去,叫别人知道了,还以为我多冷硬心肠,连收留你住一晚也不愿意。”
元隐微微垂头,苦笑道:“放心,没人知道我来过,也不会……”
白清茗闻言,额头青筋跳了跳,不等元隐说完便打断道:“那你走吧,当我什么也没说。”
话音里裹杂着不加掩饰的恼羞成怒。
元隐愣了一愣,随即反应过来,猛地转身看向白清茗问:“曦华,你的意思是,你愿意让我留下来?”声音有些颤抖。
“嗯哼,要是不愿意就算了。”
白清茗撇开目光,故作冷淡,耳尖却不争气的泛了红。
元隐喜不自禁,激动的几乎想冲过去抱住白清茗亲两口。
白清茗被这灼灼目光盯的愈发不自在,忍不住站起身背对着元隐道:“别误会,留你住下可没有别的什么意思,只是纯粹不想给人留下话柄,在背后戳我脊梁骨。”
说完便朝里屋走去,接着道:“我睡床,你睡榻,互不干扰,明天一早我就去找花弱水给你安排房间。”
虽然如此,元隐还是开心的不得了,至少,这是一个好的开始。
白清茗正在一点点接受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