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三十三章 谁的阴谋
被冰雪覆盖的山洞里寒雾缭绕，深处一处血色寒潭里隐约可见一个身影浸泡其中，旁边随侍着一个白衣少年。
“墨大人，主上的莲杀近来异动频频，不知是否有何大事要发生，您不出去看看吗？”
裸身浸泡在血色寒潭里的青年咳了两声，低头看了眼心口处狰狞的疤痕，摇头叹道：“不用。莲杀动，故人归。三千年了，主上终于要回来了！”
“您是说……”
“嗯，你也可以准备一下了，还记得我跟你说过的话吧？”
“梨欢不敢忘。”
“那就好，下去吧，准备迎接我们的主上。”
“是。”
待少年离开后，青年靠着池壁，仰起头，透过露天的穹顶看着天上的红月。
“月亮照回湖心，野鹤奔向闲云，而我……”低喃声伴随着自嘲的轻笑落入寒雾之中，自己在想什么呢。
月亮照回湖心也不过转瞬即逝，而闲云更是永远也抓不住。
不过都是镜花水月，虚无缥缈之物。
止了话音，青年深深叹了口气，轻声自语：“主上，烬璃早跟您说过的，宿敌绝非良人，魔界才是您的归宿！”
……
上善谷里，杏花凋零殆尽，枝枯雨停，不过半炷香的功夫，这里已从一处世外桃源变成生命贫瘠之地！
诡异的黑红色雾气越发浓郁，隐约可以窥见浓雾中间的楚摇眉心出现了一枚艳红色的堕魔印，其眼周鬓边也相继浮现妖异的魔纹，强大的魔气形成了黑色光柱冲天而起，经久不散。
头顶乌云密布，似有坠天之势，其间电闪雷鸣，雷蛇躁动难安，翻腾不休，却又迟迟未砸下来。
眼看着四下漫延的黑红魔雾朝角落里的兔子侵蚀而去，白清茗惊叫道：“不要，阿摇！”
说来也怪，那雾气在几只兔子周边打了个转便兀自散开了，只是时不时有几缕雾气会误挨着它们，白色的兔毛霎时就犹如被烧焦一般化为灰烬，吓得几只兔子惊惶地抱在一起发出奇怪的尖叫声。
白清茗顿时轻松了口气。
他可是记得清楚，楚伶十分怜惜这几个小东西。
若是楚摇杀了它们……
难以想象楚伶会如何。
就在这时一道银紫色的身影从兔群头顶的虚空一闪而过，紧接着几只兔子便消失在了原地。
下一刻，一个怀抱着兔子的少年便闪现到了白清茗身边，蹲下身，将兔子放在地上，扶起白清茗道：“你还好吗？”
白清茗深深看了眼扶着自己的小白，点点头道：“我没事，只是阿摇……”
说着，视线便不由再次转向了楚摇的方向。
“仙君不用担心，这才是真正完整的瑶光君，或者说，是魔族之主，洛念瑶。”
小白目光深沉的盯着这一幕，一字一顿缓缓说道。
白清茗：“……”
原来，方才他没听错。
帝君对阿摇的称呼确实是“洛念瑶”！
阿摇竟真的是魔族之主？！
压下心头的震惊，稍微冷静地整理了一下前后接收到的信息，不由奇怪的看了一眼小白，问：“你为何如此笃定？”
小白道：“曦华君可别忘了，我也是魔族，对此事自然有所耳闻。更何况……”
白清茗见其顿住，便追问道：“何况什么？”
“不知曦华君是否还记得寒芜君的三个徒弟？”小白问。
“怎么？”白清茗眼神微闪。
“其实他们都是魔尊的一缕魂魄所化。”
白清茗震惊道：“你的意思是，他们本质其实是同一个人？”
小白点头：“没错，而绘青衣算是我的主人，却遭魔族祭祀墨烬璃的毒手，我也是拼死才将青衣的残魂抢夺过来。本以为上神楚伶能复活青衣，却阴差阳错得知青衣乃一介残魂托生，根本无法复生，若不能与主魂融合，最迟再过一日便要魂飞魄散。”
‘难怪阿摇说自己没时间了，原是如此！’白清茗心里暗道，接着又问：“那你又是如何知道，阿摇便是……”
“实不相瞒，还是瑶光君主动找上我的，瑶光君应当早就知道自己魂魄不全且为魔尊的事了，应也与魔族一直保持着密切联系。”
“……”
白清茗怔了怔。
他倏然想起来很多曾一度让他觉得疑点重重的事，比如当年的“跗骨”之祸。
可若事实真如小白所说，便就没什么好疑惑的了。
毕竟所有的不合理，只要加上“勾结魔族”的前缀，便都能解释的通了。
小白一直在暗暗观察着白清茗，见其脸色微微变了几变，眼神也跟着冷了几分。
他自然不是凭白无故为了跟白清茗闲扯才说的这些，主要目的就是为了试探白清茗对魔族的态度。
虽然目前为止，白清茗与楚摇的关系一直很好，甚至处处维护帮助楚摇。
可这一切都建立在楚摇是仙修的基础上。
仙魔自古不两立。
凡界之人对妖魔更是痛恨不已。
而从凡界飞升成仙的白清茗是否会因为好友是魔族而心生嫌恶，乃至反目成仇？
人心难测，他不想赌。
楚摇是他为青衣报仇的唯一筹码，所有潜藏的高危因素，他都会将其扼杀。
“曦华君怎么了？莫不是因为瑶光君是魔尊，便后悔与其结识？”
说这话时，小白心里其实已存了几分杀意。
白清茗闻言似有些诧异，看了眼小白道：“他是仙是魔与我何干？我结识的是他楚摇这个人，又不是他的身份。”
两人正说着，天空突然炸响了一声闷雷，紧接着一道雷蛇便携千均之力猛然朝魔雾里的楚摇当头砸下。
劫雷还未落下呢，便已经有无数杏花树湮灭在雷霆天威之下，化作一地草木飞灰。
两人身后的木屋也发出吱吱呀呀不堪重负的声音，仿佛随时都能坍塌。
本趴在地上的兔子们瑟瑟发抖地爬起来钻进小白和白清茗的衣摆，紧紧扒拉着两人的小腿，着实是被这形如末世一般的景象吓的不轻。
白清茗担忧的看着楚摇，心道光是天劫威压便已恐怖如斯，那身处劫雷之下的楚摇，此刻面临的压力该有多大！！
本浓郁到掩住了楚摇身影的黑红雾气在劫雷威压下逐渐散开。
楚摇满头白发不知何时散落，披散在身后，张牙舞爪的仿佛夜行的鬼魅。
墨绿色的眸子闪过一道红光，不过一个抬眸，薄唇开合轻吐了一个“定”字，那劫雷便如定格在半空中一般，似乎连风都停滞了！
“这是……”白清茗瞳孔紧缩。
“法则之力……吗？”小白眼里有些茫然。
元湛看着这一幕微微眯了一下眼睛。
楚摇将视线转移到了元湛身上，随即抬手一指，那本定格在半空中的劫雷便朝着元湛劈去。
元湛脸色一变，手中凭空出现一截树枝，细长的树枝挂着零星几片碧莹莹如翠玉般的叶子。
这截树枝也不知是什么宝物，不仅在劫雷之下安然无恙，甚至护得元湛在劫雷之下末伤半分衣角。
“莲杀！”楚摇面无表情的伸手召道。
不过几个瞬息，便听虚空传来一声剑鸣，一柄长剑破空而来，剑柄横卧于楚摇掌心，锐气逼人的剑身上镌刻着“莲杀”二字，字里透出一股子与楚摇满身邪肆洒脱不同的庄重感与沉稳内敛的肃杀之意。
长剑轻颤，铮铮剑鸣似激动于重见故主，渴望再次随其上阵杀敌，痛饮敌血。
“今日，本座便以汝之鲜血来祭吾剑。”
冰冷的声音含着无尽杀意。
话音未落，楚摇的身影便闪现到了元湛身后，速度快到原地的残影都还未散。
没有任何多余花哨的剑式，手中长剑直取其命门。
元湛反应自也是极快，迅速躲开这致命一击。
不过令人奇怪的是，面对楚摇咄咄逼人的攻势，元湛毫无正面迎战的意思，连躲了好几个回合，这也彻底激怒了楚摇。
“鼠辈，敢不敢与本座正面一战。”
伴随着一声裂帛声，元湛捂着被剑芒划伤的手腕与楚摇拉开了距离。
“呵，”元湛古怪一笑，“何必本尊出手，清渊自会来收拾你。”
说完整个人便消失在了原地。
楚摇皱眉，一拂袖，头顶的乌云便都散了去。
白清茗见状不由皱了皱眉，道：“这个帝君，似乎有些不对劲。”
“什么意思？”小白兀自沉浸于楚摇的强大中，丝毫没有意识到有哪里不对。
“虽说我也不曾见过帝君，可通过他人描述也知帝君绝非弱者。天界之主，掌天地法则之力，就连清渊上神也没有绝对把握能在全盛状态下的帝君手上全身而退，更何况是才刚刚觉醒，实力还未完全恢复的阿摇？”
白清茗顿了顿，接着分析道：“而且，你不觉得，这帝君看似来势汹汹，可实际并未下杀手，出手伤我，反倒更像是为了激化阿摇入魔。”
“所以你的意思是，刚刚那人并非帝君本人，而是有人假扮的，而且来这的目的就是为了使瑶光君入魔？”
“嗯。”
“那他到底是谁，又为何要这么做？”
“他……阿摇！！”
两人正说着话，白清茗见原本背对着他们的楚摇突然往地上栽去，顿时惊叫道。
小白这回反应极快，一下子便瞬移过去扶住了楚摇。
“瑶光君！”
急急唤了一声，却见楚摇双眼紧闭，脸色白的有些吓人。
小白只好捡起地上的莲杀，背起楚摇回到小木屋。
白清茗上前替躺在床上的楚摇把脉。
半晌。
小白见白清茗脸色凝重，心也跟着一沉，“怎么了，很严重吗？”
“脉象十分紊乱，若有似无，似乎有好几股力量在他体内纠缠冲撞……”
“明明刚才还好好的，怎么突然就？”
面对小白的困惑，白清茗无奈摇头，同样不解。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