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零八章 呵,这人只在有求于他的时候才会唤他一声“阿摇”
思渊殿里,楚摇状似心不在焉的自斟自饮,只是眼神明显带着思虑。
墨烬璃敲门进来,扫了眼他手上的杯子,语气毫无波澜道:“尊主,这是最后一只寒玉盏了。”
楚摇眉眼都没动一下,饮尽杯中的烈酒“嗯”了一声。
墨烬璃低低叹了口气,走过去道:“既然尊主心有挂念,何不过去看看那人?”
楚摇轻轻“哼”了一声,没说话。
墨烬璃眼神微闪,道:“无恨山上出现了魔族踪迹,尊主要不要去看看?”
楚摇把玩着寒玉盏没接话,而是问:“有找到它们吗?”
墨烬璃摇头,“暂时还没有,不过这次或许能从无恨山找到点蛛丝马迹。”
楚摇“嗯”了一声,这才抬眸将目光投到墨烬璃身上,淡淡地道:“烬璃,以后没事不要去藏香殿了。”
墨烬璃略一挑眉,那张妖异的脸顿时生动起来,像个勾人的妖精,问:“为何,既是尊主的师兄,属下理当尽心尽职多照顾些,尊主在担心什么?”
见他收回目光盯着手中的寒玉盏不说话,墨烬璃追问道:“尊主可是担心我会危及寒芜君安危?”淡淡的语气,听不出喜怒。
楚摇蹙了下眉,他也说不上来为什么,非要说个原因的话,也只是纯粹不喜欢墨烬璃接近楚伶,直觉让他们两个走太近不好。
墨烬璃低下头,这回语气里带了几分苦涩,问:“尊主就这般不信任烬璃?”
楚摇微微抿紧了唇瓣,墨烬璃跟在他身边十年有余,只是因为墨烬璃身份特殊,所以之前一直隐匿了起来,只在暗中维持着联系。
直到四年多前他脱离出仙宗,开宗立派后,墨烬璃这才毫无顾忌,不再藏匿。
若说信任,他自然是极信他的,不光是因为对方暗中追随他十年多,帮他办了不少事,还有另一层更重要的原因……
于是抬眸道:“烬璃,我希望你清楚,抛开身份不说,我拿你当可以交托后背的朋友。正因此,我才更不希望你离我的人太近,这是忌讳。”
“既是保护师兄,也是在保护你。懂吗?”
墨烬璃神色微敛,对方话里的意思他自然都懂,心思百转,于是道:“以后若无要事,烬璃定与寒芜君保持距离。”
“嗯。”
楚摇又给自己倒了杯酒,半卧在榻上,眯着眼睛,神态慵懒。
墨烬璃看了一眼就立马收回了视线,手指无意识地蜷缩了一下。
接着两人又聊了些别的事,见墨烬璃走后,楚摇犹豫了许久,然后才放下手中的寒玉盏,起身,前往藏香殿。
楚伶正无所事事的盘坐在蒲团上,一手支着头,一手拨弄一把古琴神游天外,想着楚摇什么时候才会过来见他,再这么被关下去,他真的要自闭了。
可是距离上次让秉玉传话,已经过去了两天,还是什么动静也没有……
楚摇是不是在躲他?
接着又摇头否定,该躲的是他才对。
就在这时,房门毫无预兆地被人推开来。
楚伶在内殿,只听见声响,不知道是谁来了,以为是秉玉,只是这也不是吃饭的时辰啊,怎么会这个时候来呢。
听见脚步声渐渐近了,他也懒得起身,等对方过来他就知道是谁了。
结果一抬头,正好跟来人视线撞个正着。
他下意识地端坐起来,一扫刚才的慵懒之态。
好在楚摇的注意力丝毫不在他的仪态上,只是盯着他面前的古琴出神。
楚伶只好主动开口道:“你来了。”
楚摇“嗯”了一声,声音不大,接着走过去道:“师兄,我想听拂雪。”
待人走近,楚伶微不可察地蹙了下眉,沉沉地看着楚摇,暗想这人喝了多少才能染上这么大的酒气。
虽然没有回应楚摇,手下却已经拨了拂雪的第一个音。
楚摇在他对面盘膝坐下,头枕着胳膊趴在桌子上闭上了眼睛。
楚伶:“……”
来找他听催眠曲的?
刚想停下来着,可是看见闭着眼睛的楚摇时,不由心软了软,这人睡着以后,眉眼间没了平日里的锋芒,疲乏里透着几分脆弱。
脆弱?
脑海里浮现这人教训凌霄时候的凶残样子,忍不住一个手抖,手下发出一个不合时宜的颤声,他便索性停了下来。
楚摇眼睫颤了一下,眼睛却还是没睁开。
难得跟楚伶两人独处,没有争锋相对,也没有不被待见,甚至还听了一曲拂雪,给他一种他和楚伶已经重归于好的错觉,让他不愿意从幻想中醒来。
只是他那点小动静可没逃过楚伶的眼睛,察觉到他并没睡着后,楚伶便出声道:“师弟若是醒着的,那我们就谈谈吧。”
楚摇在心底叹了口气,幽幽地睁开眼睛,眼角有些泛红,带着微醺之意。坐起来支着头看着楚伶,勾着一抹邪笑,问:“师兄一直让秉玉来传话说想见我,莫非是终于想开了,想与我结秦晋之好?”
许是喝多了,说话有些不着调。
楚伶暗暗骂了两个字——做梦。
面上却面不改色的镇定道:“只是突然觉得,你我好歹曾同门一场,不至于闹到如今这个地步。”
楚摇轻轻“哼”了一声。
楚伶状似无奈地叹了口气,然后道:“阿摇,将屋里的禁制都撤了吧,我不跑。”
楚摇看着他,这回来个声儿都不出了,嘴角却扬起些微嘲讽的弧度,这人也只在有求于他的时候才会唤他一声“阿摇“罢。
楚伶:“……”他都放软态度了,这人怎么软硬不吃。
握了握拳头,手有点痒,想揍人。
好歹还是按捺住了,问:“阿摇如何才能信我?”
沉默。
好半晌,楚伶才见楚摇面部表情有了变化,只是那笑容让他有点瘆得慌。
喉结下意识地滚动了一下。
楚摇支起身子,凑近他道:“想让我相信师兄倒也不是什么难事。只是正如师兄之前所说,以你大乘期修为,想走怕没什么人能拦得住你。所以,若师兄愿意放弃抵抗,自愿让我封你金丹,我便撤了禁制,还你自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