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小川在床上昏迷了好几天,期间方湖军一直在照顾观察他的伤势。
看见杨小川呼吸没有憋喘,抚摸了下淤青的位置,轻轻扣了两下,没有积液。
只可能是软组织拉伤,造成了肋骨骨折断裂的错觉,如果是肋骨断裂这种情况的话,一般人是没有行动能力的。
可是听到杨小川带回来的小兄弟,毛蛋的回忆,说了他们两个死里逃生的整个过程,心中也是无比的压抑。
特别是那两只可怕的Hunter,方湖军是个明白人,没有人比他更清楚生化兵器,只是那时候他被监控着,几乎断绝了所有与外界的通讯。
他没有妻儿,从自己出事的那一刻起,就已经看淡了生死。
只是没想到世界变了,他却侥幸的活了下来,他不知道哪里还有一片净土。
其实他心中一直是有愧疚的,如果自己在非洲和同事一起死去了,也就省去了外界的纠缠。
人性的可怕,在方湖军的心中挥之不去。放弃生命又何尝不是个好的结果,反正人总有一死,死的不痛苦就可以了,至少不要变成外面的丧尸,没有灵魂在外面游荡。
“小川的情况怎么样?”大叔站在阳台上抽烟,旁边站着方湖军,一脸沧桑。
“小川兄弟这次算是九死一生,伤情我看了,不是很严重,软组织挫伤,需要静养休息。好在他刚退役没有多久,长期在部队里,高强度的肌肉训练记忆还在,只要时间上允许,恢复起来应该很快。从我们剩下的口粮来看,如果节约一些可以撑上两周。”方湖军接着叹了口气。
大叔没有说话,他回想起毛蛋所说的经历,每一个时刻都非常的危险,这次两个人能够死里逃生完全靠的是赌命。
如果按照这种行动方式走下去,每每遇到类似的危险都要赌命的话,那他们这些人早晚得死在这个城市中,根本不可能活着走出去。
第一次遇见那个Hunter,就差点送命,接着他们损失了吴汉明。现在自己的伤势还没有痊愈,杨小川接着也受了伤。
两个人的伤势痊愈起来最少也得三个月。手上储备的粮食根本撑不到那么久,然后就得继续面对残酷的断粮,这个现实的问题。
在末世没有来临之前,吃饱肚子永远不是一个问题。现在不同,任何因素都有可能将他们推向死亡...
“我们是不是该考虑离开青山市,向着郊区找安全的地方?继续呆在市区的话我们无时无刻不面临着危险。现在楼下那辆车正好可以把我们这些人全部带上!大叔,你考虑下?!”
方湖军激动地看着大叔,他清楚自己的懦弱,想死,却又总抱着各种希望。
他没有勇气,却在别人拼死求生的意志上,默默地给自己打气。这不能怪他,所有人都被这个世界逼得走投无路,没有被丧尸咬之前,所有的幻想都会变成行动的抉择。
只有将死之人才理解自己,就像吴汉明,走不掉的时候,遗言是那么的平淡。
“离开青山市是肯定的,但是现在我们得抓紧时间把去的方向明确下来。走之前大家也需要做个心理准备。所有人都不可能有机会联系上或找回自己的亲人...现在的我们只能为自己活着。宁阳这几天一直嚷嚷着要找自己的爸妈,哭了已经不止一回。如果以这种情绪上路,我们是走不出这个城市的。”
大叔说完掐灭手中的烟,这时候天空一群鸟被惊扰到成群的飞起,剧烈地嘶吼声响彻天空。
“快点进去!把所有的灯都关上,每个房间的窗帘也全部拉上!”大叔快速地跑回屋里去。
所有人都围坐在大厅,茶几上有一盏夜灯发着微弱的光。大家沉默不说话,他们知道自己在躲避的是什么东西。
毛蛋抱着头蜷缩在沙发的一角瑟瑟发抖。他回忆起那天杨小川和两只Hunter战斗的场景,自己已经放弃了生的希望,根本没有想到还能活下去,就是掉在车头上在尸海中疾驰的时候,他都没有这么害怕过。可想而知,Hunter对幸存者的威慑有多大。
大叔在闭目养神,手中紧紧地握着凌刺。方湖军此刻琢磨着毛蛋之前说的所有事情。Hunter、军队、尸潮大军...还有神秘的特种小队,走的时候还丢了吗啡和手枪...
这一系列的事情看上去一点都不相干,但又如一个个谜团让方湖军怎么也想不明白。
他慢慢的回忆着自己被关押的小黑屋,被问及的问题,每次都被辗转不同的地区和国家,被华夏军方交接过后,才有了人应该有的人权,直到自己重新回国,才明白所有的事情华夏都懵在了鼓里。
照顾杨小川的时候,他看过那把雇佣兵丢下的手枪,仔细观察枪的质地发现,表面有自然的损耗,几乎没有怎么用。
这款枪绝不是华夏造的,因为当年在中东战区的时候,他看过欧洲作战部队有装备过类似的手枪。
当时那名士兵被导弹的弹片炸伤了背部,脱下作战服的时候,手枪刚好从枪套中掉了下来,他印象非常的深——锯齿枪头和波纹型手柄。
为什么如今的青山市会出现欧洲的军队?华夏自己的军队呢?
他又想起之前整个区域的丧尸被城市的另一区域巨大的爆炸声和枪声所吸引,几乎所有小区的丧尸都加入了主街的尸潮中向着声响处进发,所以他们才能有幸活着,不然他们根本不敢出门救杨小川和毛蛋。
疑惑在脑海中一点点的出现,方湖军想起的每个问题仿佛都有着必然的联系。
他想起端详手枪的时候枪身上有一个熟悉的印记,有点像是某种徽章,可能是某个组织的代号。
“吼——”咆哮声在附近的街区再次想起,声音离他们越来越近,这种哀嚎像是在愤怒地寻找仇人一样。
大叔站在窗帘边撩起一点点缝隙,朝着小区的大门处张望。一道血红的身躯从小区的门口略过,他心中一紧,看样子他们的好日子不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