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这丫头,是不是杞人忧天?我关心几只鸟,就成了刀子嘴豆腐心?你是没见我……铁石心肠的时候,放心吧,我比谁都懂养虎为患的道理,那候姑娘除非安分守己,不然的话,就让你看看我的手段。”
说到这里,苏挽秋忍不住就想起那个午后,她想起当初自己换水时稳稳的手腕:幽兰根本不知道,她的王妃娘娘在送恶人下地狱时,会有多么决绝。
“娘娘,这事已成定局,再无更改了吗?”
待紫菊出去,幽兰又忍不住问,只见苏挽秋摇摇头,沉声道:“从夫君打探到那候姑娘的人品和所作所为之后,这件事就再无更改了。”
她拍拍幽兰肩膀:“傻丫头,你还不明白吗?让她进府,不是为了抬举她,而是为了害她的。甚至……会有给你妹妹报仇的机会,这不好吗?”
“奴婢先前也觉着好,可是现在……随着日子临近,奴婢……奴婢忽然就开始害怕担心,娘娘……奴婢和妹妹不过是草芥一般,并不值得娘娘冒这个险……”
“除了你妹妹,不是还有好几条无辜性命么?”
苏挽秋面色漠然,手指轻轻挽着帕子,淡淡道:“这不是我逞能强出头,为了替几条无辜人命讨回公道,就非要冒这个险。而是……皇帝皇后的意志不可违抗,这家里一定要多个平妻,既如此,这个平妻最好是她,明白吗?”
幽兰叹了口气:“是,道理奴婢都明白,奴婢只是……只是……罢了,现在多说无益,反正……奴婢哪怕拼却性命,也一定会保娘娘周全。”
“噗”的一声,苏挽秋喷笑,接着在幽兰额头上一点:“你能干什么?你是绝命毒医的后人,能帮我试毒啊?还是如同红娘子那般侠女无双,能帮我挡刀?你啊,聪明能干,帮我好好操办这场婚事,叫人挑不出一点儿毛病来,就是帮我的大忙了,明白吗?”
“是,奴婢一定尽心竭力。”
幽兰点头,然后就看到苏挽秋揉着太阳穴:“走吧,又该办事了,说起来红姐姐哪里去了?是不是又跑去见我二哥了?好啊,我这边忙的要死,她倒因私废公……算了,我能怎么办?那毕竟是我将来的二嫂。”
幽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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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恭喜魏王贺喜魏王,从此后便可纵享三妻四妾,齐人之福。人生得意,莫过于此啊。”
暮色降临,整个魏王府张灯结彩,一片喜气洋洋中,前来捧场的宾客纷纷向新郎官敬酒,顺带送上一句诚挚祝福。
得意你个锤子?齐人之福?这福气给你你要不要?好吧,这老色批真的会要,上个月才纳了个十七岁小妾的可不就是他嘛,尸位素餐的混账东西。
沈元熙淡淡应付着,一边在心里疯狂吐槽输出,不然这富丽堂皇的大厅他只怕一刻都呆不下去。即便如此,这些比猴儿还精明的官员也已经察觉到新郎官的不爽,于是热烈气氛为之一降。
终于摆脱了几位王爷以及朝臣们,然而沈元熙一看角落里最后一桌客人,顿时便觉头大如斗,却又不得不硬着头皮上前:“雪松,你来了。”
“是,我自然要过来。”
方雪松起身,手里握着个酒杯,淡淡笑道:“上次你成婚,我有事不能亲至,这一次你又成婚,我怎能不来说声恭喜呢?”
这一桌都是大兴县相熟的知交好友,在他们面前,沈元熙也不耐烦再伪装,伸手拿起块肥嘟嘟的猪蹄啃着,他冷笑回应:“少来,当我听不出这话里的嘲讽?恭喜?恭喜个屁。”
方雪松沉默,片刻后忽地叹了口气,喃喃道:“我也知道,你做了皇子,自然身不由己。我又何尝不是……”
“没关系。”
沈元熙凑近方雪松:“你尽管支持荣亲王,那个位子,我们各凭本事。你姐夫上位,什么话都不必说,自然有你的大好前程;我若上位,也断不会清算到你头上,知道你是身不由己嘛。咱们毕竟是知交好友,该怎么处还怎么处。只要你别再说恼人的话,看在我也是身不由己的份儿上,行吗?”
“你……”方雪松怔怔看着沈元熙,片刻后颓然叹了口气,终究是没说什么。
林胖子却又站了起来,期期艾艾道:“老大,不是,王爷……”
“用不着改口。”沈元熙一挥手,光棍气十足:“难道我做了王爷,就不是你们老大了?没这样的规矩。胖子你不是读书的材料,我看你做生意倒还有一手,给我好好经营,说不得我家这摊子,将来还得分一块给你打理。”
“咦?不是有云帆吗?”林胖子看向座中的苏云帆:“他可是个能干的。”
沈元熙看了苏云帆和苏云海一眼,苏家的人就来了这哥俩,因摇头道:“云帆不肯干这个,他说他有自己的志向,虽然我还不知道他想干什么,但人各有志,不能强求。云海……呵呵!他倒是有点东西,可惜啊,只想开酒楼,立志要把秋云楼开遍天下……”
“不是开遍天下,用我们家秋的话说,那叫连锁酒楼。”
苏云海嘻嘻笑着,却见林胖子苦着脸道:“老大,我其实不是想说这个,我的意思是,古往今来,这但见新人笑不闻旧人哭的事……”
不等说完就被沈元熙狠狠瞪了一眼,只见他看向苏家兄弟,咬牙道:“我两个舅子都在这里,用得着你来嘱咐我?赶紧操心下自己的婚事吧,我还等着喝你的喜酒呢,我和挽秋用不着你来操心。”
林胖子这才笑道:“成,老大向来说话算话,一诺千金,我信你。”说完赶紧敬了一杯酒,这篇儿就算掀过去。
闹哄哄的直到半夜,宾客们方渐渐散了。这里沈元熙踉跄走出大厅,抬头只见天上一轮明月,耳边有人悄声提醒道:“王爷,该入洞房了。”
“入你个头。”
沈元熙冷哼一声,拂袖而去,跌跌撞撞来到丰秋院,这是他和苏挽秋的院子,结果只见院门紧闭,四下无声,连半盏烛火都没有。
“嘿!这就熄灯了?你要不要表现得这么满不在乎?”
魏王殿下咬着牙拍门,一边乘着酒劲儿叫嚷:“开门,是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