深夜十二点,万籁俱寂,闻西让菜月拿来一盏小灯,关了大灯。
小灯射出橘黄色温暖的光,棋室虽然一下子暗了起来,但一种温馨的感觉却涌了上来。
这种情境下真山不由得搂住了菜月,菜月依偎到了真山怀中。
真山忽然发现自己当了富豪之后,好像从来没有这种温馨的感觉,今晚托这个中国客人的福,自己感到了温馨。
他看了看怀中的菜月,菜月小小身子正适合自己的搂抱。
又见闻西回头拿酒,他赶快低下头轻吻了菜月的唇,只觉得菜月一下子就被自己吻软了,这是真实的反应,绝非那些凑场作戏的女人假装出来的。
菜月又轻又小,软在自己身上的感觉真好。
真山忍不住重重地搂了一下菜月,看到菜月眼中流露出对自己的爱意和依赖,真山顿时又觉得得心里温暖,这感觉真好。
他忍不住又吻了菜月一下,这回闻西没拿回头酒,看到了全过程。
闻西大声地咳了一声,真山和菜月这对老夫老妻竟然都脸红了。
当着客人的面吻自己的女人,真山又有点不好意思,他抬头看了看对面的闻西,只见闻西却在向自己笑,还向自己坚大拇指,似乎给自己点赞。
真山哈哈一笑,觉得尴尬的气氛消散了。
他心想,这就是朋友吗?原来朋友之间没有什么可尴尬的。
真山鼓气勇气,又亲了亲菜月。
只见闻西已经无所谓了,低头开酒了。
又酒倒上了,屋里忽然安静了。
一盏孤灯发出弱弱的灯火。
真山发现闻西并没有急着喝酒,而是向周围环顾了一下。
真山不知道四周有什么可以环顾的,四周有的只是黑暗,无尽的黑暗,窗外的浓黑遮盖了一切,仿佛是深幽的宇宙。
闻西见天色黑了,长叹一声,为莱扬报仇的日子又晚了一天,他心想,不能再拖了,不能沉迷到这温柔乡里,他警醒起来。
他看到餐刀随便的放在一边,他悄悄地把餐刀收到了衣服里,菜月和真山都没有发现。
真山虽然没有发现闻西藏起了刀,但是他感到了杀气,这个中国客人环顾四周的时候身上散发出来一种杀气,仿佛狮王在巡视着自己的领地,又仿佛在睥睨天下的英豪。
真山暗暗佩服,野宫常说让自己煅炼一下气质,真山觉得无从下手,现在他明白了,想必就是要煅炼成闻西身上的那种类似于杀气的气质吧。
真山很佩服地举杯道:“来,这杯我敬你,我从来没喝过像现在这样温馨的酒。”他说的是真心话。
闻西也举杯,说道:“但念书的时候我倒常和莱扬这样喝酒。”
闻西身上散发了杀气,他第一句话就提到了莱扬,说完这句话,他盯着真山,报仇的事闻西时刻铭记于心。
只见真山面色如常,说道:“莱扬真是一个好人,对了他什么时候来,我还要当面谢谢他。”
“谢他什么?”闻西问道。
“谢他教会了你这么了不起的喝酒法。”
“不必谢了,喝酒的事,都是我教他的。他只是跟着我混罢了。”
闻西说完这句话,想起了往事。
自己和莱扬是同界,又是邻居,自然成了好朋友。
只不过莱扬从小没受过武术训练,常挨欺负,自己习惯性地给他报仇,因此莱扬总是粘着闻西。
后来上高中的时候自己迷上了喝酒,下晚自习就去小卖店买瓶白酒,然后买个鸡头或火腿肠花生米之类的下酒,莱扬也跟着他喝点,再后来莱扬父母常出差,莱扬的哥哥姐姐也工作了,莱扬的家里没人做饭,莱扬父母就给莱扬生活费让他自己想办法吃饭,但是莱扬的生活费都被闻西拿来喝酒了,莱扬没饭吃就去闻西家吃。
想到以前两个人喝酒的日子,闻西真是无比的怀念。
闻西叹了一口气,闷不作声地吃了几口菜,菜月做的饭菜很好吃,真山道:“闻桑,我见你从刚才开始似乎一直闷闷不乐,怎么了?”
闻西长叹一声,说道:“我想我的朋友了。”
真山道:“能做闻桑的朋友真是幸运。”
闻西摇摇头说道:“不不,爷爷说我命硬,克身边的人,老爷子说得真对,我身边的人都死了。”
闻西想起莱扬,想起老四老五,悲从中来,只想放声大哭,但心中一惊,今天跟这真山喝酒,把自己的伤心事引出来了,闻西压抑住想哭的冲动,长叹一声,骂道:“贼老天!”
真山听后愣了,不过他也想到黑崎家被王子大屠杀的那一天,又觉得跟闻西有惺惺相惜的感觉,说道:“我的家人也是,都死了。”
闻西猛得抬头看真山。
真山道:“我的姑姑,还有两个姐姐,一个妹妹,都死在我面前,更夸张的是,那时候我还不知道她们是我的家人。”
想到心美和黑崎娜娜死在自己的眼前,真山心里难过极了,今天他喝了酒,感情易于激动,想到她们都死在自己面前,真山哽咽了,他哭了。
闻西也想到了莱扬,想到了老四老五。心里也不好受。
幸好真山他很快收了情绪,强笑道:“让你见笑了。”
闻西道:“朋友之间,没有什么见笑不见笑之说。”
真山愣了,说道:“什么?我们是朋友?”
闻西道:“怎么,大富豪瞧不上我这一个平民?”
真山头摇得飞快,说道:“怎么会!我只是没想到你认了我这个朋友!”
真山开心起来,笑道:“哈哈,我有朋友了!你就在我这多住几天,我有好多游戏想和你一起玩呢!”
闻西应了一声,说道:“好。”
真山高兴道:“这些游戏,只是我自己玩,一点意思没有,公主也不肯陪我玩,想来想去还是跟朋友一起玩最有意思了。”
不过想到公主,他又不开心了。
闻西道:“怎么了?突然就发愁了?”
真山长叹一声,说道:“是的,我的确是在发愁。”
闻西道:“你有娇妻美妾,又兼大富大贵,有什么发愁的呢?”
真山喝了一口酒,说道:“直子公主要跟我离婚。”
闻西听过这件事,哦了一声,说道:“我听说过了,对方只不过是一个公主而已,你什么样的女人没有?”
真山道:“不仅仅是公主,这里涉及很多……”
闻西摇摇头道:“跟她离婚你会有两大损失,第一离婚不可避免地就要被分家产,你的家产很大,怕损失太重。第二是名声不好听,直子公主这么好的女人都要跟你离婚,你一定是一个烂人,你怕离婚会搞臭你的名声,对吗?”
真山点点头,没想到闻西瞬间就分析明白了。
他突然就觉得这事不那么烦了,之前觉得烦是因为自己没能想得透彻。
他不由得点头道:“唔,对对,闻桑你分析得到位,但我该如何做呢?”
闻西道:“这事再简单不过了,任何人都会有弱点,那公主是皇室的,必然要脸面,你只要做出要公开起诉的样子,要搞离婚大战,一心一意要闹大,他们必然会害怕,肯定会跟你私了。所以你抓住这点攻击,肯定会如你所愿的。”
真山豁然开朗,加忙举杯道:“说得对!”
公主的事有了解决办法后,真山的心终于安下来了,此刻又觉得全身轻松,他连连举杯,不觉得又多喝了点。
真山道:“闻桑的方法实在是太棒了,我实在是想不了这么高明的招,闻桑你有什么密诀吗?”
闻西道:“方法千千种,想是想不过来的,最重要的是……”
真山接口道:“重要的是什么?”
闻西道:“认清自己想要什么,在做什么。”
真山摇摇头,说道:“不懂。”
闻西也知道他不懂,摆摆手道:“喝酒。”
真山连尽三杯。
闻西道:“你喝酒喝得挺快啊。”
真山笑着地道:“我心情轻松,自然多喝点。”
见真山的心防打开了,开始热情地喝酒,闻西笑了笑,这正是他要的效果。
但是很奇怪的是,闻西也觉得很舒服,有种喝酒喝对了人的感觉,他不得不承认真山放松下来的气质和莱扬很像很像,这让自己心里的某一处柔软了起来。
他抬头看着真山,只见真山却对自己敬佩有加,用一种佩服的眼神看着自己,闻西又轻轻一笑,一边喝一边想:“这真山竟是这种心智,我看跟莱扬也差不多,也就普通人水准,那他是如何当上家主的?他有何德何能却能占据这么大的家产?”
闻西不由得又对真山起了好奇之心。
没想到真山却主动道:“别看我家业这么大,全靠机缘巧合,我可没有闻桑这么好的脑子,对了闻桑愿不愿意经商?我见了不少大商人,你身上有跟他们相同的气息,不,你的气息更强,我猜你可能是天生的领袖式人物。”
闻西不太信,笑道:“是么?”
闻西从来没考虑去经商,但真山道:“闻桑,你不太信我的话,我承认我没有经商的才能,应变也不行,但是我已经处在这个位置,大商人我见得多了,你具有这方面的才能,请务必相信我。”
闻西嗯了一声,说道:“经商也需要本钱,我一穷二白的……”
真山道:“我们不是朋友吗?我有钱啊,我把十分之一,不,五分之一的身家交给你管怎么样?”
闻西惊呆了,真山十分之一的身家那也是了不得的数字。
没想到真山对自己竟是这么得好。
闻西略微有点感动,说道:“我闻西何德何能,哪里能挥指了那么多的钱,万一亏了的话……”
真山道:“亏了没关系,这钱是我给朋友的,为朋友我愿意。”
闻西忽然就说不出话了。
他突然发现自己好像交上了很好的朋友,眼前的真山和莱扬仿佛重合起来,而且这个这个喝酒的场面让他想起和莱扬喝酒结拜的场面了,只是那时没有这么好的菜,也没有这么好的酒,但酒菜好不好不重要,只有人对了才是最重要。
真山就是对的人。
闻西道:“我们是好朋友?”
真山点点头。
闻西想莱扬走了后自己也没有朋友了,现在交了个朋友,真不错。
这一瞬间,闻西发现他自己已经把真山视作自己的朋友了。
既然是朋友,闻西就不打算绕圈子了,他打算单刀直入地问真山关于莱扬之死的事。
正巧真山说道:“我真羡慕莱扬,他有这么好的朋友。”
又提到了莱扬,闻西只觉得心中一紧,他摸了摸浴衣里的偷藏起来的餐刀,心想:“最好是不要用上。”
真山又喝了一杯,意兴更好了,说道:“你是好朋友,我跟你说一件心事,我一直很犹豫。”
闻西道:“莫非是什么大事?”
真山见闻西说是大事,他故意放轻松道:“也不是什么大事。”
闻西哼了一声,说道:“能让你犹豫的事恐怕肯定是天大的事。”
真山忍不住点了点天,说道:“这次真是比天还大的事,闻桑,我能信任你吗?”
闻西道:“你觉得呢?”
真山脱口而出,“当然可以。”
俩人同时大笑。
真山低头看了看怀中的菜月,小小的菜月已经睡了。
真山这才抬头道:“我们的脚下这座山是空心的,山下有一个正在运转的实验室和工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