范兴连忙躲起来,等人全部离开,他这才扬着笑上前。
“文哥儿好本事,若不是你在这里讲解种植方法,本官那衙门多半都要被踏平了?”
顾修武听着哥哥刚刚念经一样的声音早就昏昏欲睡了,闻言他猛地睁大眼睛。
“竟然真的会让村民做出不理智的事情?”
他本来觉得娘有点忧思过重了,不过就让村民焦急两三日而已,他们不至于坚持不下去。而且村民现在都有水喝了,比起以前的日子已经好了许多,实在是没有必要做出要被关入地牢的事情。
“竟然?”范兴有些震惊。
顾修文道:“就是娘担心村民着急之下会做出罪不容赦的事情,才让我们出来讲解种植方法的。”
范兴睁大了眼睛,满是不可思议。就连赵先行摇晃着折扇的动作都顿了一下。
刚被领入屋子,范兴就迫不及待追问,“顾夫人是从哪里知道村民会过来劫衙门的?”
三牙子跟着顾泓去调遣粮草,宅子里虽然有许多顾家军保护沈宁思,却不敢跟沈宁思汇报些什么。范兴是真的想不明白,沈宁思还能从哪里推算出这个。
“民妇只是猜到他们会想尽办法囤积食物,没有想到他们竟然真的有胆量劫衙门。”
沈宁思脸色还是发白,只是现在范兴再也不敢觉得这只是一个脆弱的女人了。
“范大人刚刚进入万宁村,您就算是身份尊贵,在村民眼中也没有什么打紧的。”
有道是不知者无畏,村民根本想象不到范兴这样年轻的钦差大臣是怎样的背景。再说了,在万宁村,范兴才是外人,他们人多势众之下,范兴又能如何呢?
“不过范大人也无需担心了,他们不出所料已经恨上那些土财主,衙门就算是有些粮食积累,也是比不过土财主的,他们对王家之类的已经心生不满,自然知道应该选择哪家去抢。”
范兴觉得自己这次来万宁村镀金实在是一个很棒的决定,先是根本不需要自己费什么心思,沈宁思一边手握制水之术,一边找到了土豆。现在更是学到了他从来不知道的事情。
这些乡野村民的心思,在沈宁思的提点之下他也算是明白不少了。
范兴终于想起了自己过来的正事,他把一张地契放在桌上,“倘若顾夫人真的想要搬去更好的城池,也就无需继续谋划了,永安镇的镇长正是本官在京城的同窗,听闻本官已经找到办法改变现状,已经派人来信。这张地契,乃是京城城郊的一处庄子,本来是刺绣作坊,却因为经营不善而暂停。”
听见京城两个字,沈宁思瞬间睁大了眼睛。她当然是想要带着孩子去京城的,那里才是终点!
范兴看见沈宁思喜欢不由得松了一口气,他也不知道为什么。明明眼前只是一个没有见过什么世面的乡下妇人,范兴却担心这处庄子沈宁思都看不上眼。
“庄子里面屋子和生活器具都有,无需顾夫人费心思置办。”
沈宁思伸出去的手在半空顿住了,她眨了眨眼睛,“这庄子应该不是给我的,而是永安镇镇长拜托范大人的吧?”
“的确是想要托本官给他介绍这有才之人,可本官在此事上什么事情都没有做,如何能够无功受禄,本来也就是属于顾夫人的东西。”
范兴笑了笑,“顾夫人,本官这位同窗是个爽快人,顾夫人把事情办好了,他绝对不会吝啬。”
沈宁思懂了,她笑着让顾修文拿宣纸,她一边念着方法,顾修文一边下笔如有神助,一张宣纸上瞬间被清秀字迹覆盖。
沈宁思叠好宣纸递给范兴,“还望范大人转交,等民妇痊愈,一定去永安镇手把手的教导百姓。”
范兴和那镇长觉得他们运气好,遇见了一个能够解决麻烦的自己。沈宁思也觉得自己运气好,否则也不会带着现代不足为奇的知识,改变现如今的生活。
等着送走了范兴,沈宁思拿着那张地契在油灯之下看了又看。
顾修武端着热水进来的时候,看见的就是沈宁思眉开眼笑的样子。他微微愣了一下,“娘,你就这么开心吗?”
“只是一点小本事,就让我们多了一处安身立命的地方,怎么能不开心呢?”
沈宁思照顾顾修武过来,“武儿,娘还没问你们,村民突然开始给我祈福,是不是你们说了些什么?”
顾修武早就在哥哥的叮嘱之下,决定对沈宁思隐瞒了。
他果断摇头,“我们什么都没有说,或许是那些村民良心发现了吧?”
顾修武眼珠子一转,“娘,要是有一个人,能让你不担心我们的吃住,你会开心吗?”
他突然就开始怨恨自己能力不足了,否则也不会让娘这么辛苦。他想要看着沈宁思脸上一直挂着刚刚那样的笑容,而不是以前那种,面黄肌瘦,随时随地都在担心明日能不能够吃饱饭。
“靠人人倒,靠山山倒,这天塌下来,从来都只有自己顶,谁也帮不了忙的。娘不会为此感觉开心。”
顾修武微愣,他第一次和沈宁思肩并肩。
“那就不靠着别人。娘,你放心,我和哥哥都会很努力的,绝对不会让娘很辛苦。”
顾泓披星戴月赶回来,听见的就是这话。他面上的喜色瞬间褪去,推门的动作就这样彻底僵硬。
三牙子小心看了眼顾泓,“将军……”
“去他娘的。”
顾泓咬牙,“两个小屁孩儿,一个肩不能扛手不能提的女人,居然想自己养活自己?”
按理来说,这样的搭配不过苦日子都不可能。可顾泓进入自己房间,看着屋内虽说简单,却什么都不缺的样子握紧了手指。
别人可能是没办法养活自己,可沈宁思不是寻常人。
“牙子,你说爷是不是不该娶媳妇儿,老子怎么觉得自己从回了万宁村,我这心里就很不舒服呢?”
顾泓想了想,暗骂一声,“得了,老子也不在乎这些儿女情长的事情。顾氏日后吃了苦头,自然知道只有靠老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