死亡,是什么?
是简单的消失还是人世痕迹的逝去呢……
对太宰治来说,死亡应该就是漫长、空虚而又喧嚣的人生之后最终的安宁吧。′书‘无法读懂人心,但太宰治仅存于心的渴望宛若白纸上的玫瑰,清晰而明艳所以袍赋予太宰治在死亡的梦境之中沉睡,安宁,幸福。
作为世界意识他本应对这世上所有的悲欢离合冷漠旁观。但也许是大宰治那极致的纯粹与深渊般的虚无吸引了他,又也许是独无二的人间失格促进了他的诞生,他开始关注起那些能够位列太宰治内心
的存在——织田作,港口黑手党,以及,中原中也。
在白天太阳的光辉之下,看不到任何星星。但在深渊之中,即使是萤火虫也亮的刺眼。
所以袍开始好奇,在太宰治视若虚幻的人生,是否有过割舍不下的事物呢?
其实他也不懂自己为什么不放大宰去轮回。人生对于他来说过于困顿而又烦恼,虚无的好像一场噩梦,环顾四周,找不到任何存活的意义,反而死亡才能够给他心理上的满足与安逸。
但死亡就是死亡——是灵魂的泯灭,记忆的消失,羁绊的离去。你所珍视的或厌恶的,曾经则肩而过的或朝夕相伴的,有形的或无形的,都将渐渐失去颜色,在时间的摧残下逐渐斑驳然后随风而逝人类,自然,世界都是如此。
太宰只是其中的一个,渺小的人类个体罢了。
足够特殊,却也无关紧要。
所以,袍为何要将他挽留下来呢?
袍不懂,也许很久以后袍才会明白,此刻的心情,是叫做惋惜。但在此时,袍就仅仅只是,不想对方就那么简单的消失。
这些本无关紧要,因为袍只是固执的留住了太宰治的灵魂,既不愿唤醒他,也不愿放他离去。世界上少个名为太宰治的灵魂不会造成任何的困扰。甚至,袍还任性的打算将中原中也和织田作之助纳入怀中。但袍绝没有想到,中原中也的死亡,会来的那么迫切而又突然。
突然到袍为了保全中原中也的灵魂,不得不动用袍偷偷截取下来的管理者的力量,然后呼唤管理者的帮助。
也许这一切,早在袍决定留下太宰治的时候,就已成定局。
啊,是谁说的呢,
从来都是污浊离不开人间失格,而不是太宰治离不开中原中也。
所以,那个该死的混蛋终于决定离开了吗……
中原中也似乎总是在给太宰治收拾烂摊子,每一次都是,四年前森首领死亡事件是这样,四年后也是如此。
他匆匆忙忙的赶回□□大楼,血色的花仍绽放在大地之上,惨烈而又黯然。
那真的是太宰那混蛋吗?中原中也眯起眼,注视着那团血色,目光奇异而又难以置信,仿佛看见了什么可笑的谎言,却又冥冥之中感觉到了现实的荒诞不经
据说是从顶楼一跃而下,中原中也迟钝的接收到了这一消息,不知该如何反应的他仅仅只能怔怔地,又有些恍惚的发出了一声“啊…”,
这一声回答似乎让下面的人误会了什么一样,迅速的找到了各自的定位,将一切有条不紊的进行着。
中原中也来不及多想,便开始奔波于各项工作,稳定组织、处理各方势力的窥探、安排各项业务,然后接手港口黑手党首领的位置。直到,中原中也坐在了曾经守护的位置上,翻开文件,凝视着笔下顺手签出来的名字,才恍惚间反应过来。
太宰,死了啊。
墨迹鞠染,钴蓝色罕见的闪过一丝茫然而不知所从。眼前的办公室依旧还是过去的模样,烛台也好,办公桌也好,什么都没有变,却什么都不一样了。
也许是那面终于关上电的玻璃窗外阳光过于灿烂,又也许是平和城市的繁华过于喧器,中原中也双手一推,倚靠在冰冷的王座之上,抱胸眺望着那通适天空,面无表情,却莫名透露出一丝脆弱。太亮了啊……中原中也想起过去暗自嫌弃过的黑暗,突然明白了什么似的打开了电源,然后在徐徐落下的熟悉黑暗中,再次拿起了文件。
失去了太宰的生活是什么样的呢?
中原中也很想像那些诗人作家一样大肆宣扬着自由与痛快,但事实却是他陷入了无边无际的繁忙之中。
那个混蛋,用了四年的时间,将港口黑手党扩张成了整个日本都首屈一指的存在,同时也因为他那无所不用其极的手段和玄妙莫测的谋略,为港口黑手党招来了无数的敌人。但那条该死的青花鱼,就连银和无关紧要的小鬼都能在死后安排的明明白白的,这些敌人和麻烦就更不在话下。
中原中也翻开那些早有准备的处理方案,目光无意义的在那些文字上移动着,似乎又回忆起他成为首领之后,踏进首领休息室时,看到那顶放的极其显眼的帽子时,那 刻涌动在胸腔中的情绪一如此时的,荒谬。
中原中也嗤笑着签上了名字,拿起大衣大踏步离开了这里,远去的背影,彷佛落荒而逃一般狼狈。
别自作多情了,中原中也。
他骑/跨上机车,轰鸣声件随着夜色下绚火烂的灯光划过横滨的街道,红色重力弥漫在暗色中,为嗜人的阴影添上点点鲜艳的血色,一如多年前他还未成为干部的时候,简单而又明了。不像太宰治那家伙,永远都宛如深渊一般,嬉笑怒骂之下是永远看不到尽头的黑/暗与痛苦。
所以……
罢了。
日子依旧还是那么过,无论是前前代首领的重新出现还是红叶大姐的问候,都没有让中原中也动摇半分。他早在认识太宰治的时候就明白的,那家伙,就是个玩弄人心的混蛋。即使是某一天,那个该死的混蛋首领嬉皮笑脸的重新出现在他面前,他也不会有什么奇怪。
他只会想,果然啊,又去找什么大麻烦去了吧……
但在日复一日的文件和报告中,他等来了前任秘书长银的回归,等来了红叶姐的再次加入,也等来了那个小鬼和三十五人斩的夜叉,然后,最终等来了那天发生的一切经过虽然那个小鬼始终不愿告诉他最关键的东西,可听到那所谓的为了守护世界的言论时还是把中原中也给雷的啼笑皆非,
太宰治,守护世界?!这是什么新型笑话吗?
至于说,那个为了守护’这个唯——个他生存着,写小说的世界‘的解释….过去某些令他无法理解的情景恍然浮现在中也的脑海之中,所以说,那个混蛋,居然真的有在惦记着某个人吗?
至于那个人是谁,哈…
是死之前跑去酒吧,特意见的那个人吧,武装侦探社,织田作之助。
中原中也凝视着监控里,那个狼狈难看到,似乎下一刻就会哭泣的太宰治,沉默着,关上了录像。房间内唯一的光亮消失,阴影迅速在眼前蔓延,毫无着落的视线似乎随着回忆,回到过去的某个时候。那是,在他离开前往海外分部的时候,他和太宰的最后一场对话。
那时候的太宰刚刚从医疗部出来,前几天的一场刺杀因为下属的护卫不力,导致首领被一个杀手正面袭击。
虽然后续很快就解决了,但中了好几枪的太宰还是在病床上躺了一周。
中原中也在收到这个消息之后当天就从东京直接飞了回来,把负责护卫的人员全部处罚审讯了一遍后,又去给躺在手术室里的首领处理相关事宜,然后才稍稍喘口气坐在病床外等待着大宰治的醒来。他隔着病房的玻璃,看着那个男人安静的躺在苍白的病床上,褪去了虚假笑容的脸上,只余下空无与冰冷,如果不是哪轻微起伏的弧线,中原中也都会错以为哪里躺着的,是一具尸体医疗部的报告就在手边,却和以往一样不曾得到它应有的重视。
死亡,是黑手党中最不值钱的词汇。但死亡,却仍是中原中也最不愿去提及的。他望着太宰,却又似乎是望见了无数已经离去的人。而在未来,也许眼前这个人,也会如此。
回忆起曾经的最初,他和太宰,居然已经纠缠了七年了吗…中原中也眼神 瞬间迷离而又难以置信,七年,这在黑手党中也许就是某些人一生的时间,最后的他,居然还是站在这个混蛋身边。他怀着这种复杂的心情,注视着睁开眼彷佛从未昏迷一般清醒的太宰,望进那双鸢色海洋,捏着栏杆的手不自觉的用力,钢铁扭曲着在寂静的病房内发出了嘈杂的声音
“那么生气吗,中也,真少见啊。”失血过多的太宰声音又轻又叹,柔柔的鸢色一闪而过的笑意躲不过熟悉他的中原中也,却只让他觉得更加着恼
“你个混蛋首领!”中原中也恼怒的低骂道“想死干脆让我直接干掉你好了!弄成这个样子麻烦死了!”
话是这么说,但其实中也明白,这次事件,太宰治其实并不是真的在故意找死。但过去太多次的习惯,让中原中也脱口而出的就是这些责骂。
“啊,我还以为中也会遗憾我没有直接死掉呢,”太宰轻笑了下,“醒过来就看到中也一副不情不愿的样子,我也很讨厌呢~”
“闭嘴!我才没有!”中原中也那时只觉得这话刺耳的让人难耐。可分明以前他们争吵的时候,更为难听的话也不是没有说过,更甚至,中原中也还当众放话过以后一定会杀了太宰。他说那话的时候,太宰已经坐在首领的位置上一年多了,港口黑手党的疆土被扩张到了一种中也不曾想象的地步,对太宰治的刺杀也日益增长,甚至到达了一种疯狂的趋势。也就是那个时候,中也开始了除去外派任务之外,所有时间都在护卫太宰的时光。
说起来,就算是他们被称作 双黑’的那段时光,也不曾像现在这样同出同进,坐起一室。但也是在和太宰一起生活之后,中也才发现,这个人那极其糟糕到反人类的生活习惯。他和太宰,在很多时候都是截然相反的两个人,放在一起自然会催化出各种各样的矛盾,争吵也是在所难免。
但那时候的他,虽然宣誓效忠了太宰,可抛除港口相关事务之外的大多数时间里,他对待太宰,仍然是像过去对待搭档一样。
而不是像现在这样。
“跟首领报告也敢一直走神吗,中也。”潜藏在那轻描淡写的语气之下的敲打刺骨而冰冷,中原中也垂首,精致的眉眼低敛,一副顺从的道歉。是从什么时候,他们之间,只剩下这些彷佛成年人之间的疏远了呢……中原中也每每回忆起以前,总觉的那似乎就像是一场梦。
梦里的他与太宰,在无数腥风血雨之中相互扶持,走过了黎明前长久而无止尽的黑暗,在那个时候,他们只拥有着彼此,却又比以往强大的无可匹敌。但那场梦,似乎已经早在很久以前,就破碎在一次又一次的离别之中了。“好了,事情就这样做吧。”太宰治似乎对中原中也那副成熟而沉默的模样丧失了逗弄的兴趣,随意的将他打发了出去。
而在中原中也马上踏出病房的前一刻,太宰治突然抬头,一副临时兴起的模样,开口安排他去海外支部一趟,处理一下哪里的交易。
中原中也迎着太宰治那平淡的,让他品尝不出任何情绪的回眸,轻声应下,合上房门的时候,却不知怎么的鬼使神差,抬头看了眼房间里的人。
单薄身影坐靠在床头,侧首仰望着窗外的天空,穿透而来的日光轻抚着那张面无表情的精致容貌,总是沉浸在黑暗中的鸢色似乎都在难得一见的晴空之下闪闪发光,却也将那病态的肌肤衬的如同寒冰一样通透。
但看起来,却远比刚才看他时,更近些。
他恍惚间觉得,那里坐着的,也许,只是一副空白的皮囊。而这些,就是他同太宰治,最后的记忆。
现在想来,那个混蛋是把一切都算计的明明白白,但却怎么都不愿意,告诉他一个明白。就好像,曾经想要拉住太宰的他,成了一个笑话。
中原中也咬着烟,在虚幻的云雾中望着奔涌而去的大海,似乎看到到了一种人世间最可笑的东西,可笑到他也许这辈子都不会再如同此刻 般大笑到流泪,荒谬到他把一生的笑声都浪费在了这个晚上。
结束了。
从此,中原中也再也没有去追寻关于太宰的一切。直到,死亡那一刻的来临。
红色围巾自天空飘落,狰狞的异能在大地上肆虐,暴走的重力卷席着一切,将目光所视的所有撕碎,却再也没有一个人间失格可以来挽回污浊。
也许是临死前的回光返照,中原中也挣扎着勉强恢复了些神智,铁锈味充斥在喉咙内,哽塞了所有的话语,不再泛紫的眼眸下却闪过了一抹荒诞的自嘲,
这场猝不及防的共鸣,在将他引向死亡的同时,居然还让他获得了平行世界自己的记忆。那些曾经让他无法理解、无法释然的一切都在这一刻得到了解答,就仿佛是死前最后的思赐 般,可笑,可
怜。
中原中也感受着源源不断地灼烧感在身躯内沸腾,膨胀的异能在血肉之躯内不断的碰撞爆炸,涣散的目光投向远方,他想
这回,可不在你的计划之中了吧,青花鱼。
最后的最后,中也仰望着天空,镌刻了半生回忆的高层大楼伫立在远方,直入云霄,似乎触手可及,却又那么遥不可及。
就好像,那个混蛋一样……
这一次,用不着你告诉我离开的理由了。
太宰。
呕——”少女千呕着逃离,双手在脖颈抓挠出道道血痕,奔涌而出的眼泪咸涩而冰冷,似乎有什么在狠狠掐着她的喉咙,将她沉溺在室息一般的悲扁中,唇角干涩着,无力开合着却吐不出分毫求救的
泣音,只能够任由胸腔的绝望蔓延吞噬。
这是什么……首领中也……if线……啊——
少女嘶哑地低吼,灼热的火焰似乎在灵魂之中燃烧,那些英灵人生最浓墨重彩的片段闪现在脑海之中,倾诉着那些内心无人所知的压抑与挣扎。突如其来的契约,让衍毫无防备地坠入了英灵的生前回忆,猝不及防之下的共感席卷着无尽地悲恸奔涌而来少女后知后觉的听到了耳边拉普拉斯的警报声,瘫软的手脚无处摆放地散落在地,独自旋转的软椅摇晃着离去,空荡的大厅中只余下她自己残喘的呼吸
“拉、拉普拉斯……”衍干咽着唾沫,品尝着唇齿间若有若无的锈然,勉强摆动着脱力的四肢,“报告,”
【当前坐标世界书中可能世界……】
耳边拉普拉斯的声音渐行渐远,衍漫无边际的思绪仍溺亡在遥远的英灵身上。
用不着拉普拉斯介绍,她已经知道了一切。beast线——书中可能世界。也就是,首领宰世界。
她怎么可能不知道呢,那个唯——个织田作可以活着写小说的世界。也是唯——个,太宰治笑着死去的世界。
如果不是因为那是书内世界,又怎么会连“书”也脆弱的可怕,脆弱到她根本无法在书外去改变这荒唐命运,又何至于让她连亲自前往的时间都赶不及,就匆匆为这场孤独话剧画上如此潦草句号。但,至少……不该……衍勉力抓挠着胸前的衣摆,沉默地褶皱顺从的蜷起,无望的情绪仍在冲击着少女,黯淡了言语,也消落了眼中的光芒。
太宰。中也。
是命运注定,彼此只能如此仓促告别吗……
他们好像不该这样,不止这样。
却也只能这样。
什么啊!衍痛苦地闭上了眼睛,发红的眼眶中如油入火星,瞬间灼烧起熊熊烈火,那火焰裹挟着滔天怒意和无尽悲伤,袭卷向虚空,焚尽一切。
这可笑的命运,才不会就这样妥协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