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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6、地窖里的女人(1 / 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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元颂今被压制的死死的,卞生烟按着他的肩膀,另一只手则是钳制住他的两只手腕举过头顶,以一种不容反抗的姿势定住他。

随即细细密密的吻落下来,卞生烟啃咬他的唇瓣,像是戏弄一般,追逐着他的舌尖挑逗。

两人现在的姿势十分微妙,女子刚吹好的长发散落下来,清冷好闻的香味拂过元颂今的鼻尖,令他心跳加速,浑身燥热难耐。

卞生烟的吻技不算娴熟,此前也没有接吻的经历。

但她的天赋就是擅长摸索学习,吻过一次就能总结出经验。

元颂今也想像她一般加深这个吻,但他一有动作,就会被卞生烟扑倒。

吻势逐渐强烈。

他的牙关被撬开,对方湿热的舌舔舐过口腔内的每一寸,攥取他为数不多的氧气。卞生烟刚洗漱完,带着些清新薄荷味道的牙膏味缠进来,元颂今不由自主地就陷入了其中。他只好放弃了挣扎,生涩地调整呼吸,小心翼翼地仰头,回应着卞生烟。

姐姐身上好香……

元颂今感到大脑一阵晕眩,但身体下意识沦陷在这情/欲中,被缠绕在身边毒蛇似的暧昧捆得无处可逃,还贪心地想要更多。终于,卞生烟放开了他。

元颂今目眩神迷地躺在身下,双眼一阵失焦,表情空白,只剩被亲得发红的嘴唇微微张开,胸膛在这强烈的刺激下不住起伏。安静的房间内响起两个人的心跳声。

见他像是失了魂,卞生烟又低下头去,在他喉结处轻轻咬了一口。元颂今浑身猛地一抖,几乎要跳起来,却被卞生烟单手摁了回去。

回了神后的男生瞪大了眼睛,这才惊觉自己刚刚下意识揪住了床头的枕头角,手臂青筋暴起,心脏怦怦直跳。被咬住喉结的感觉……太可怕了,身体内仿佛有一股奇异的涌动,促使他兴奋,激动,渴望被人吃掉。

“现在你觉得是真的还是假的?”

卞生烟躺在他身侧,目不转睛地注视着他。

元颂今大口呼吸了一会儿,眼瞳开始恢复转动,终于有活过来了的感觉。他缓缓抬眼,看向近在咫尺的卞生烟,哑着嗓子回答:“…真的,我最信姐姐了。”

“那你还要去公园睡觉吗?”

元颂今小脸一红,“不是姐姐你让我出去的吗……”人不大,记仇倒是厉害。

卞生烟哼笑:“我让你现在去,你去不去?”元颂今头摇成了拨浪鼓:“我不想去。”

“不想去就睡这儿,”卞生烟给他掖好被子,又从床单里掏出来碎成白屏的手机放在床头柜,疑惑问道:“我给你买的手机怎么不用?”

元颂今舔舔嘴,乖巧出声:“不舍得换,本打算等那个手机坏了就用的……”

“那还真是赶巧了,”卞生烟摁了摁开机键,又没反应了。

“明天回学校,换我给你买的新手机。”

元颂今点头,姐姐说什么他都应好。

见卞生烟要走,小男生红着脸,不好意思地问:“姐姐,我们这是,在一起了吗?”

……"

卞生烟听到这话,脑子有一瞬间没反应过来。她在思考元颂今为什么要问出这种问题。这还不明显吗?如果这都不算在一起,那他们刚刚的接吻算什么?

算她做慈善?

".……不然呢?"卞生烟这辈子没碰到过解决不了的问题,这还是头一个给她干沉默了的。元颂今抓着被子,目光灼灼地看着她:"那我可以跟姐姐你一起睡吗?"

卞生烟:"….…"

她扫了一眼元颂今修长的身躯,结实的长腿,流畅漂亮的手臂肌肉,以及那张颠倒众生的美貌脸蛋,喉头顿时一紧。“不可以。”卞生烟很是无情地拒绝了这个要求。

元颂今嘴角耷拉下来。

“早点睡吧,"卞生烟起身,顺手帮他关掉了灯:“明早会有阿姨过来做早餐,下午我找人送你回学校。”元颂今还想说什么,但卞生烟似乎是有什么事,脚步走的飞快,还替他带上了门。没能达到目的的元颂今失望地叹了口气,但今晚总算是有所收获。他将自己埋进被子里,嘴唇舔过刚刚卞生烟吻过的地方,脸上露出了惬意的微笑。

后半夜,元颂今睡得极不踏实。

他闭紧双眼,神色痛苦,双手无意识地抓住被角,额心渗出冷汗。他今晚又做了同一个噩梦…..破旧的土瓦房掉下来一片瓦片。

3岁的元颂今正蹲在屋檐下,拿着树枝在泥土地上画画。听到声响,他扭头看过去,掉下来的瓦片已经碎了。

原本瓦片位置的屋顶现在缺了一个白晃晃的洞,此时若是下雨,屋子肯定要漏湿完。

但他也做不了什么补救措施。

等他爸从山上回来,估计又要骂人了。

于是元颂今看了看,趁着没人,他走过去将瓦片捡起来,偷偷揣进口袋里。

要走远点扔掉才行。

元颂今揣着瓦片,小跑到地窖附近,眼看没人注意,他慌快地将碎片全扔进了草丛。

就在这时,他听到了一阵响动。

不像是瓦片砸在地上的声音。

元颂今顺着声音的来源走过去,发现好像是从地窖里面传来的。他放缓了脚步,一点点拨开杂草靠近。这里是他们家的地窖,用于存放干柴和过冬的食物。

平日只有父亲会出入这里,元建国吓唬他说这里面有狼,会吃小孩儿。

因此元颂今即便是出去玩,也会离这里远远的。

一阵微弱的声音隐隐约约传来。

像是人在呼救,说的话元颂今听不太清楚,但他还是大着胆子靠近。

快要到门口的时候,父亲的声音忽然自身后响起。

——“你在这儿干什么?”

元颂今一惊,猛地回头,就看到父亲正沉着脸,手上拿了一把斧子。

他刚砍完柴回来。

元颂今心虚,不敢说话。

男人爆喝:"滚回去,再敢来这儿腿给你打断!"元颂今缩着脖子,下意识回忆起上个月隔壁三叔打他老婆的场景。

听说是他老婆出门了一趟,走的比较远,然后被三叔带人逮了回来,摁在村口打,愣是把她的一条腿给打断了。

三婶的惨叫令元颂今头皮发麻。

印象中,三婶是一个很和善的人,对邻里乡亲十分亲切。但没想到只是走的远了些,三叔就能下此毒手。看父亲还在盯着他,元颂今后背一凉,头也不回地赶紧跑开了。出于好奇,走的时候,他回头看了一眼。他爸背着柴火进去了。

男人站在门前,拽下腰间的钥匙开门,随后地窖的门被带上。但没一会儿,里面就发出了女人惨烈的尖叫。

像是厉鬼在哭嚎。

元颂今打了个寒噤,不由得回想起了前几天晚上,村里有人来放电影,放的恰好是一部恐怖电影,讲的是一个女鬼从枯井里爬出来杀人。他很害怕,快步跑开了。

不到半个小时,元建国就从里面提着裤腰出来了,嘴里骂骂咧咧:"MD臭娘们,净会给我找事儿!"

元颂今看到他爸出门了,但他猜,地窖里面绝对不是女鬼。

因为电影里的女鬼会杀人,但他爸却能完好无损地出来。他还是没忍住好奇,跑了过去。这次很顺利地就来到了地窖的门前。但门被一把生了锈的大铁锁给锁住了。他只能推开门缝,借着外头的一点光亮往里瞧。靠近门口的是一堆堆劈好的柴火,胡乱地摆放在两侧。

再往里就是从地里割下来捆好的稻草,卷成蜂窝子的形状挂在墙头。

但最最里面,似乎还有一个空间,被一道木栅门给隔绝了起来。元颂今踮起脚尖努力瞧,终于看清了那是一个人。

一个衣衫不整,只能如一滩烂泥一般倒在地上的女人。

她形容枯槁,身上的衣服跟破烂一样,头发糟乱结成一团,面色蜡黄发黑。

地上铺了一层烂被褥。

隔着老远,一股发霉的酸臭味就传了过来。元颂今听见女人嘴里有气无力地说着什么。

“不得、好死……”

“救我……”

“……要回家。”

元颂今没站稳,身子歪了歪,脑袋一下子就磕上了门。声响瞬间就引来了女人的注意。

几乎同一时间,她用尽最后一丝力气抬头,瞪大了浑浊的眼球朝门口看了过来。披头散发的恐怖模样令元颂今毛骨悚然。

他捂住嘴,拔腿就往外跑。

不一会儿,元建国带着一个挎着药箱的男人回来了,两人一起进了地窖。那个男人元颂今知道,是他们村里的中医先生。附近镇子的人都来找他看病。

以前他爸也偶尔带着那个中医过来,只不过不是给他看病,而是进了地窖。当时他还不懂他们两个进地窖是要做什么,但现在忽然明白了,是为了给那个女人看病。元颂今心脏控制不住地狂跳,心想要是里面的那个人跟他爸说了自己刚刚靠近地窖的事,他肯定要挨一顿毒打。

就这么心惊胆战地等到了两人出来,元颂今装作什么都不知道地坐在门外的柳树前捉蚂蚁,听到那个中医一边摇头一边跟他爸说:“太差了…….”“身子***,不好怀。”“再生***可能会要命……”“你最近***少一点。”

具体的元颂今听不清楚,因为那个中医很是谨慎,说话刻意压低了声音。

他爸脸色阴沉一片。

送走了中医,元建国折返回来,看到元颂今蹲在地上在捉蚂蚁,于是踹了他一脚。

“天都黑了还玩个屁!”

元颂今在地上滚了两圈,然后摸了摸被踹疼的屁股爬起来,默不作声地跟在他爸后面。

直到晚上睡觉前,元建国都没提他去地窖的事。

元颂今心里暗暗松了一口气,心想那个女人很会保守秘密,对她凭空冒出了一丝好感。

第二天,元建国又出去砍柴了,走之前吩咐他煎药。

是昨天那个中医开的。

元颂今给罐子添好火,火柴划拉两下,底下的干草就点着了,他赶紧将细柴火压上去,并用扇子开始扇风。等泥罐子的药平稳煎煮不再需要人照看时,元颂今又想起了昨天的那个女人。

于是他来到了地窖。

那个女人换了个姿势,坐在铺得乱糟糟的被子上,精神似乎好了一些。元颂今刚来到门前,她就发现了。

像是看到了希望,她用沙哑的嗓音期待地喊道:“小朋友,别走!你叫什么名字啊?”

元颂今没有第一时间回答,心里疑惑的是,明明她的声音这么温和,真的跟昨天发出那恐怖声音的是同一个人吗?女人看不见他的脸,也不敢太过张扬,只放缓了语气说:"我以前没见过你,你是这附近的孩子吧?"

元颂今还是没说话。

女人自言自语说了很多,说她是敬寒市人,被拐卖来的,家里爸妈还在等她。

说着说着,她就开始哭了起来。

“小朋友,你有没有纸和笔,能不能让我写点东西。或者、你能帮我打个电话吗,给我爸妈打一个就行,告诉他们我在这里就行……”元颂今终于开口了,"我们村里没有电话。"

要打电话,需要去十里外的镇上,有一家裁缝铺的老板店里装了个座机电话。附近的人都去他那里打,一次五毛钱。

很贵。

元颂今没有钱,也不会打电话,更不知道要打给谁。因为他们家里不需要电话这种东西。从他记事起,这个家里就只有父亲一个人。

元鹏、元军他们几个家里有爷爷奶奶,还有妈妈,特别热闹。

虽然那几位婶婶元颂今不经常见到,但起码,元鹏、元军他们是有妈妈的孩子。

“你会寄信吗?”

元颂今摇了摇头,过了一会儿他想起来,自己在门外摇头,里面的人是看不见的。

于是他说:“我不懂这个。”

女人似乎很是失望,但她很快就调整好了心态,不管怎么说,今天能跟这个小孩儿说上话就是好的。"你什么时候能再来?"

元颂今也不确定,只要他爸出去了,自己应该就能过来。

“有空就会来。”

听到这个答案,女人明显很激动,她扒在木门上,希冀地望着门外的小孩儿:“那我明天等你,你一定要来好吗?我很孤独。”

元颂今点了点头,蓦地又张嘴说:“好。”

想起来院子里还在煎药,元颂今没敢多待,扭头就走了。

幸好,元建国回来没发现他去过地窖,只端了煎好的药进去。

第二天下雨,元建国没出门,元颂今便没找到机会去地窖,只能趁着他爸去送饭的时候远远瞧上一眼。

连喝了几天的中药后,女人的精神慢慢有了好转,元颂今也跟她渐渐熟络了起来。

虽然一身破败糟乱,但女人的谈吐知性温雅。

她知道很多东西,讲她的家乡,她生活的城市,还有她的父母朋友,还给元颂今讲童话故事。

元颂今去那里的次数越来越多。

经常是女人在说,他就坐在门口,拿着刚摘得一捧狗尾巴草编草环,听她描绘外面多姿多彩的世界。

"外面真的有十二个轮子的大货车吗?"

他只见过村里拉沙子的三轮车。女人点头:“当然,还有飞机。”元颂今问:"飞机是什么?"

女人说:“就是可以在天上飞的交通工具,很大,一次能坐一百多个人。”“那是挺大的,”元颂今隔着门说:"我没见过。""你可以在电视上看。"

元颂今疑惑:“电视又是什么?”

女人用她的方式来描绘:“就是一个四四方方的盒子,有一面是玻璃,可以播放电视剧,电影,唱歌。是一个会说话的盒子。”元颂今对这样的盒子来了兴趣。

“但是我们这里好像没有。”

“这里确实没有。”女人说。

这里是个很穷的山村,在深山里面,没有公路,也没有信号,什么都很破,且落后无知。

她刚被拐来的时候,曾经跑过几次,但都被速回来了,后面被打得很惨,她就学乖了,装作融入这里,跟周围的邻居打好关系,和那群同样被拐来的女人聚在一起,彼此慰箱着心底最后一丝希望。后来她还是控制不住要跑,在元建国面前失去了可信力,于是就被关在了地窖中,整日不见阳光。

女人问:“你以后长大,想做什么呢?”

元颂今第一次被问这个问题。他还真没有想过。

同龄的小孩儿除了玩泥巴,就是在田野里滚草。这附近最近的学校要七岁才能入学。

在此之前,他们就是没人管教的野孩子,什么都不做,全村都会宠着爱着。毕竟是来之不易的男孩儿。

他们曾经也聊过这个话题。

元鹏跟他弟弟坐在大坝上,笑嘻嘻地说:“跟我爸一样,买个漂亮媳妇儿回来生儿子。”他们的思想很浅薄,世界很简单,长大就结婚,结婚就要生儿子。

那媳妇从哪里来?

花钱买。

这里的女人、婶婶、大娘,乃至他们的妈妈都是被买来的。只有元颂今沉默不语。

他见过那些被买来的女人,一开始会极力挣扎,然后被打到遍体鳞伤。等装乖取得信任后,再跑,然后还是被抓回来,要么打残,要么打死。她们没有一个人是自愿留在这里的。

本来她们也不属于这里。

元颂今说:“我想,见见你说的那种世界。”

想看十二个轮子的大货车,能坐一百多个人的飞机,和会说话的电视机。女人欣慰地说:“会的,你以后一定能见到的。”他们之间存在着一种微妙的关系,这促使两人默契地交换着信息。

元颂今跟她分享了村里其他几个女人偷跑的事。

“三婶被打断了一条腿。”

“四大爷家的儿媳妇跑太快摔下山,人没了。”

听到后面,女人的眼皮狠狠跳了跳。

“我们都在跑,可没有一个能出去的。”说这话的时候,女人脸上的表情有些麻木。元颂今看不清楚,只知道她听了这些,心情变得更差了。

也许他不该说这些。

元颂今抿了抿唇。

他开始在村子里晃悠,走以前没见过的偏僻小道,在各个山头一坐就是好半天。

他是村里的男娃娃,自然没人会注意他的异常。

路过的邮差大叔还跟他打招呼。

元颂今沉默着点头,然后拿着树枝在地上写写画画。

他知道这个邮差大叔会装作好心帮那些婶婶寄信,但是暗地里却将她们的信件全都送到男村民家里。

等女人们被打得跟狗一样趴在地上站不起来,他就会推着自行车假装路过劝架,然后走到没人的地方哈哈大笑,跟村口抽烟的老头说她们活该。这个村子里没有一个好人,大家都为了所谓的脸面不停地剥削女人,买进来的女人一个接一个,出生的婴儿越来越多,但基本都是男孩儿。

经过一座石板桥的时候,元颂今想下去洗把脸。

这里他很少来,还是第一次下到桥下。他跳下不高的土埂,踩着松软的泥土一点点靠近溪流。

忽的,他余光被某个东西所吸引,同时,他闻见了一股动物尸体腐烂的味道。就跟二大爷家那只死掉的老黄狗一样的臭味。他皱了皱眉头,朝着手边的东西看去。

只一眼,就让他毛骨悚然。

死婴,准确来说,是女婴。

一具围满了苍蝇的女婴的尸体被随意丢弃在河边,甚至连块包裹的布料都没有。

她的脸腐烂了一半,露出里面发白的肉。成群的蛆虫在上面爬来爬去,啃食着,汲取着养分。元颂今吓得大叫,连滚带爬地跑上去,却被什么东西绊了一跤。手掌心被石子蹭破,裤子也撕开了。

元颂今扭头一看,再次被吓到失语。

他脚下踩着的,是根根幼孩的白骨,还有几具即将白骨化的尸体。

骨头很脆,他动的这几下,就把头骨给踩碎了。

元颂今几乎要吓晕过去。

他顾不上摔破的裤子,疯狂地朝着家的方向跑。

那之后,元颂今沉默地缩在家里好几天,脑海里的恐怖景象久久挥之不去。

见他把衣服摔破了,元建国气急败坏地臭骂了他一顿,然后拿着破了的裤子去找地窖中的女人缝补。

隔天,元颂今穿着缝补好的裤子又来到了地窖。

他跟那女人说了河边的事。

女人丝毫不意外。

“你们这里,就是这个风气。”她说:“你信不信,如果你出生的时候是个女孩儿,你也会成为那里的一员。”元颂今打了个寒颤。

他从来没在村子里见过同龄的小女孩儿,就一直以为这里没有女孩出生。

但实际上不是的,女孩儿也有,只不过都在那座桥底下,也有可能在村子里的其他地方,但绝对不会在村民家里。女人说:“你说的地方,肯定不止女孩儿的尸体。”

元颂今一怔。

女人的声音很轻,带着些令人胆寒的阴冷:“你猜猜那些逃跑失败死掉的女人去哪里了?”元颂今越发觉得惊悚。

隔着两道门,他似乎窥见了里面那个女人未来的下场。沉默良久,元颂今忽然压低了声音问:“你想不想出去?”女人以为自己听错了,但身体还是下意识坐了起来:“你能帮我?”元颂今“嗯”了一声,“但是我不知道这门怎么开。”

女人惊喜地说:“你有没有见过经常来这里的男人,钥匙就在他腰上,两把都是。”元颂今当然见过,但他不敢说元建国就是他爸,担心这个女人会连带着讨厌他。

“我帮你拿钥匙,明天晚上我会过来,到时候带你出去。”

女人几乎要喜极而泣:“你、你为什么要帮我?”

尽管觉得这孩子不会说谎,但女人还是有点难以相信一个孩子能带自己逃出去。而且,他没有任何理由这么做。

门外的元颂今沉默很久之后才说,“我喜欢你讲的故事,我希望你能一直讲下去。”

他不想她变成石板桥下的尸体,被苍蝇和驱虫残食,然后不知道哪天被人一脚踩碎骨头,成为土地的养分。女人掩面流泪,“谢谢你……”

尽管不知道这个孩子叫什么,长什么样,但经过这么多天的相处,他们两人之间,已经建立起了一种莫名的亲切感。就像朋友一样。

这让她想起了自己的孩子。

虽然她被逼着,与那个男人生了个儿子,但直到现在,她都没见过那孩子长什么模样。

说实话,她也不想见到。

身上流淌着邪恶血脉的那个孩子,是她苦难的具象化,一旦想起他的存在,她就浑身恶心反胃。

她希望那个孩子早早死去。

不被祝福和期待出生的孩子,本身就是一种错误。

第二天晚上,天彻底黑了。吃过晚饭,村子再没有一点光亮。

入夜时分,元颂今悄咪咪坐起来,从熟睡的父亲搭在床头的裤子上解开了钥匙。他轻手轻脚地来到地窖,打开了门。地窖没有灯,女人不知道是谁来了,吓得一阵紧张。

“是我。”

元颂今稚嫩的声音响起,女人才终于放松了警惕,转而朝着发出声音的方向喃喃道:“你真的来了……”

一片漆黑,没有灯,也没有窗户,外面的月光照不进来,元颂今只能摸索着找到木栅门锁的位置,然后翻出钥匙插进去。

一阵稀碎的声响过后,门开了。

女人几乎是迫不及待地就要冲出去,但元颂今却出声拦住了他:“等一下。”

女人以为他是要反悔,当下就要跑出去,元颂今只好摸到她的手紧紧抓住,说:“我看不见这里,你牵着我,咱们一起出去,我带你去找路。”女人这才冷静下来,回握住孩子的小手,依靠她对这里的熟悉,通畅无比地出了地窖。

见到月光的那一瞬间,女人几乎要哭出来,但她知道现在不是庆祝的时候,于是强忍着鼻腔的酸涩转身去看元颂今。面前的孩子是她从来没见过的生面孔,面庞稚嫩青涩,但不难看出来,骨相生的极为出色。

如果不是声音跟她这么久以来一直隔着门交流的人一模一样,她真不敢认。当目光瞥见元颂今腿上穿着的裤子时,女人神色明显一顿。

元颂今没注意那么多,只顺着月色在前面带头,对女人说:“跟着我走,不能经过村口,那里有人守着。”这么长时间以来的踩点,让他对村里现在的情况了如指掌。

女人犹豫了一下,还是快步跟了上去。

两人几乎全程都在奔跑,一刻也不敢停歇。身后是无尽的黑暗,是吃人不吐骨头的深渊。

元颂今带着她从后山小道穿过去,那里是元建国平常砍柴的地方。实际上,从这里翻过去,再越过两道山弯,就能抵达距离镇上不远的加油站。

这是没多少人知道的路线。

元颂今也是在晃悠了几个月后才发现的。到了那里,路上车就多了,离开不成问题。

元颂今从口袋里掏出来一张纸条,还有几张从抽屉里随手抓出来的皱巴巴的纸币,对女人说:“坐车需要钱,这些应该够了。”紧接着,他展开手中的字条,上面是他歪歪扭扭画出来的地图,很简陋,但位置都标的很清楚。元颂今还没到上学的年纪,暂时不会写字,只能用笔画出来,然后当面口述。

“我们现在在这里,”他指给女人看,“你就顺着这里下去,前面还有两座山,山上没有路,只能爬,翻过去就会看到一个加油站,路口有很多车经过。”他不能离开家太久,他爸晚上会起夜,万一发现他不在,钥匙也不见了,肯定会带人追过来的。

必须要赶在他爸醒来之前将钥匙放回去。

装作神不知鬼不觉,这样兴许就能洗脱自己放了人的嫌疑。

女人惊喜地接过纸条和钱,正要拔腿就跑的时候,她忽然转过身来,含着泪对元颂今笑着说:“非常谢谢你,我应该不会回来了,不知道能不能抱一下你?”元颂今一怔,他没想到女人居然会提出这个要求。

但他真的很想和她抱一抱。

这么久以来的相处,哪怕元建国没说,元颂今也猜到这眼前的女人就是生了她的母亲。

他很想喊一声“妈妈”。

为了不耽误女人逃跑的计划,他一直忍着,没有对她表现出过分的亲昵。

但冷漠的孩子,心里也是期待妈妈温暖的怀抱的。

在女人提出这个要求后,元颂今嘴唇动了动,分外别扭地答应说:“好吧。”他伸开了双臂。

女人顿了一下,随即冲上来抱住了他。

她身上很冷,手脚都是冰凉的,但元颂今还是感受到了温暖。他多想时间就停留在这一刻。

浓烈的酸涩感涌上鼻腔,他现在就想告诉所有人,他也有妈妈。他妈妈会说谢谢他,还会抱抱他,他不是没有妈妈的野孩子。

但他妈妈不属于这里,她有自己的家,她见过外面的广阔世界,知道自己需要的是什么。情到深处,元颂今张了张嘴,一句“妈妈”即将脱口而出。但下一秒,他的耳畔听到了一声极为痛苦的呢喃:“对不起……”

元颂今不解,妈妈为什么要对他说对不起呢?

没等他松开怀抱,面前的女人抓着他的衣服,将他狠狠往后一推!

随即,元颂今感到身体腾空而起,危险地向着山下跌去。他睁大了眼睛,不可置信地看向了女人。那短暂坠落起飞的瞬间,他望见了母亲眼中的抱歉。

女人看着他的方向,神色复杂痛苦地说:“真的对不起,但我是个自私的人,只想回家……”如果这个孩子现在回去,很有可能会惊动其他人,到时候对这里尤为熟悉的当地人就会成群地围上来抓她。这次被抓回去的后果她很清楚,只有死路一条。只要这个孩子回不去,起码直到天亮前,她都是有时间逃跑的。

更何况,这是她被那个狗杂种男人强迫后生下来的孩子,她无论如何都接受不了自己才25岁就生了孩子的事实,更信不过在这里出生的孩子体内的罪恶基因会得到改善。她是个卑鄙的人,骗了这个孩子的感情,但凭事实来讲,这里所有人都该死。她宁愿后半生永远愧疚,也不要拿命去赌一个陌生人的善意。

元颂今伸手想要抓住什么,但他什么都碰不到,只能眼睁睁看着自己距离母亲越来越远。小小的身躯顺着山顶滚了下去。

第二天,满头是血的元颂今在医院醒来,他爹当场给了他一巴掌。也就是那巴掌,打碎了元颂今的最后一丝天真。

此后,他不管走到哪里,都会被村里的人指指点点,说他放走了亲爹的媳妇儿,还差点被亲妈摔死。所有人都唾骂他,记恨他,提防他。

元颂今彻底成了个异类。

没了朋友,娘也跑了,亲爹喝醉了就想起来这事,气得将他这个不成器的东西打个半死。元颂今整日鼻青脸肿,人是越发沉默,浑浑噩噩地过着伺候元建国的日子。

……

那些棍棒落在身上的痛楚似乎又重演了一遍,元颂今醒来的时候,浑身都疼得厉害。他猛地坐起来,胸膛剧烈地喘气,后背出了一身冷汗。

听到异动的卞生烟立马睁开了眼,伸手揽住他的腰问他是不是哪里不舒服。

元颂今四下看了看,发觉这里是卞生烟的公寓,他们两人已经交往同居一年了,刚刚的一切不过都是做梦回忆起来的而已。认清了梦境和现实后,他狂跳的心脏渐渐平息下来。

被推下山的噩梦不知道做过多少遍了,每次都让他痛苦,像是陷入了某种循环梦魇中,无法挣脱逃离。见他失神发呆,卞生烟又叫了一遍他的名字:“元颂今。”

“嗯?”元颂今茫然地回头,“姐姐,怎么了?”

“我还想问你怎么了呢?”卞生烟坐起来,抬手就去试他额头的温度:“没发烧啊,但怎么出了这么多冷汗。”

元颂今嘴角扯出一抹很浅的笑,替她将滑落的肩带整理好,然后来了个早安吻:"姐姐不用担心,我就是做梦,梦到了我们刚认识那会儿的事而已。"“是不是又梦到车祸那次了?”卞生烟一直记得医生说他受了不小的惊讶,后面在一起的时候,也经常会发现他睡眠不稳,噩梦常现。元颂今不说话,卞生烟就默认是那样。

她摸了摸元颂今的脑袋,安抚道:“那个车主我已经收拾过了,也摁头让他给你道歉了。你要是还不解气,我再把他拽过来,你打两巴掌好不好?”

男生摇头,极为抗拒:“他也赔了我不少钱,这事就算过去了,再把人拉过来打,像什么嘛。”

“再说了,”元颂今说话声很轻,但听着就是让人心里莫名舒服:“姐姐你可是有身份的人,怎么能浪费精力在那种家伙身上呢。”

要是传出去,光盛集团的CEO为了一个大学生就去为难人,岂不是太有损形象了。瞧着怀中青年可人的脸蛋,卞生烟觉得元颂今简直可爱得不行。

除去出差,每天两眼一睁就能看到枕边躺着的心肝宝贝,这日子真是越过越有奔头。

元颂今闪过梦里被推下山的场景,不由得抱紧了卞生烟的腰,将脸埋进了她的怀里,闷声问道:“姐姐,你不会抛弃我的吧。”卞生烟回抱住怀中年轻修长的身躯,颇为忧心地反问道:“怎么会这么问?是不是昨晚给你弄疼了?”

说着,她伸手就要顺着元颂今的后腰摸去检查。

“没有,”元颂今抵着她的锁骨说话,痒意顺着皮肤传来:“就是想问问你,不可以抛弃我。”他们已经交往一年多了,自从9个月前卞生烟生日,两人开了荤后,便一发不可收拾地缠在了一起。然而两人开始同居却是因为另一件事。

某天晚上,元颂今约会回来晚了,寝室的门从里面被反锁,五个室友没一个理会他的敲门。明明还不到熄灯就寝的时间,但里面的人就像是统一了作息似的,安静得出奇。尽管之前和室友们有诸多摩擦,但这还是头一次这么过分地将他关在外面。

元颂今在门口站了几分钟,见确实没人帮他开门,便只好打电话找到卞生烟,来了她的公寓住了一晚。

听间此事的大生烟尤为气愤,差点就要杀到学校里去,还是元颂今栏着她,平静地说自己马上就要转专业了,到时候会换寝室,所以没关系的,卞生烟这才作罢,只是心里越发心疼这个孩子。

那之后第二天,元颂今就应了卞生烟的意思,搬进了她的公寓,两人正式开启了同居的日子。

按理说,亲密的越久越安心稳妥才对,怎么元颂今倒是越发不安,还问出了这种问题。

卞生烟轻拍他的后背,“我的心肝,是不是做梦梦到什么了,放心,我绝对不会抛弃你的。”

怀里的人又听话又乖巧,懂事还有分寸,她光是想想自己在跟这么一个可爱的弟弟恋爱同居,上班的怨气都化解了不少。“嗯。”元颂今眨眨眼,细细吻着卞生烟的脖颈,低垂的眼里划过一抹无人察觉的占有欲:“姐姐最好了。”再腻歪,上班就要迟到了。卞生烟将元颂今摁在被子里好好亲了个遍,这才坐起身,拿过手机看消息。“该起床了,吃完饭,我送你去学校。”她一边回复微信,一边找衣服下床。元颂今眼神极好地瞥见了她手机屏幕上面陈硕言发来的消息,眼眸顿时一沉。

他捏着被单,状似无意地问了句:“陈处长还在追姐姐吗?”

作者有话说

第16章地窖里的女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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感谢小天使们的2个霸王票、1瓶营养液~

吃苹果 ×1

无言

苦荞淡奶羹

因为下午有事要出门,所以提前更新啦[撒花]

没有洗白人贩子,对于拐卖妇女儿童的违法犯罪行为,我们是坚决打击的。后续会揭晓一下这个关于拐卖山村的一些结局处理。在全文未完结之前,请勿对本文的部分情节以及主角人设断章取义,虚假排雷,造谣诽谤。

男女主均是21世纪社会主义核心价值观的践行者,是积极正能量的角色

谢谢宝宝们的营养液和投雷,太热情了,一下子就让我倒欠了4章的加更爆哭]。近期,夹子当天可能还会万更一次,所以这些加更的我先欠着,日后慢慢补爆哭]弄了一个抽奖活动,宝宝们一定要记得参加哦~最后,再推一下我的下本文[让我康康]

《瘦骨嶙峋[女强制男]》

【位高权重芯片巨头女总裁X冷面寡言纯情男特助】

女比男强|一见钟情|美男娇夫|甜宠

作为芯片领域内的两大巨头,维纳斯集团掌权人司隽音跟安德森公司的总裁看不对眼很久了。

两人每每碰面,总免不了要大打出手。

所过之处狼烟遍地,血流成河。

然而最近,司隽音却带着大包小包的高奢礼物,隔三差五往安德森公司跑。

一开始死对头卫瓦还以为这女人是过来谈生意的,理了理衣襟后准备像个人一样接待她一下。

结果他转头就发现办公室的发财树被人用开水烫死了,始作俑者司隽音正坐在沙发上,慢条斯理地接过他的私人特助泡的茶品了又品,对他的怒瞪视而不见。卫瓦暗骂自己还是太善良了,从此与司隽音势不两立。

等这个女人再次笑眯眯地出现在他公司门口时,卫瓦忍无可忍,他大手一挥,保安当即关上门,就那么将司隽音水灵灵的挡在了外面。就在卫瓦以为司隽音会灰溜溜地滚回去时,自动门外的女人则是朝他的方向勾了勾手。

卫瓦大怒:这女人居然把他当狗一样使唤!

然而,下一秒,他身后的私人特助则是木着脸上前,摁开了自动门的按钮。

司隽音得意地搂着古晋的腰走进来,在他脸上亲了一口,表扬道:“好心肝,真听话。”

看到向来寡言少语冷着张脸的私人特助耳根子红了红,还乖巧地任凭司隽音怎么调戏都不反抗,卫瓦争锋相对多年累弯的腰终于断了……

古晋这辈子没见过司隽音这样的人。

他拼命从大山里考出来,一路跌跌撞撞打拼到特助的位置,只想多赚钱把自己养好,以后都不要再经历挨饿受冻的日子。但没想到他会遇到司隽音——这个令老板深恶痛绝的死对头。刚入职不久,那日,他去办公室送文件,两人在空荡荡的电梯内偶遇。从1楼到顶楼,电梯要运行一分多钟。

司隽音就盯了他一分多钟。

古晋被那赤裸裸的目光看的浑身发毛,所幸电梯到了,他正要走,司隽音忽然在他身后道:“长这么好看,要不要去我那儿上班?”

这是古晋第一次被人调戏。

男人抿了抿唇,一言不发地冷着脸离开。后来,司隽音将他堵在私人电梯里。

出来的时候,古晋眼圈红红的,唇也红红的,衣领皱乱。他瞪了司隽音一眼,气到恨不得一头撞死。这块冰真的捂不化。

司隽音于是好声好气的道歉,还表示以后都不出现在他面前了。

谁料古晋一听,气得浑身发抖,当晚跑去喝了个酩酊大醉。

司隽音接到电话赶过去,就见古晋抱着酒瓶眼泪流个不停,仿佛蒙受了天大的冤屈一般,说自己老老实实一辈子,却被人始乱终弃,哭的上气不接下气。

司隽音听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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