越前盯着她手中钥匙扣的时间有些长。
西野溶把它挂在指间，日出垂落在张开的手心里，看来看去没有特别之处。“你对夏威夷感兴趣?”越前龙马收回思绪：“没有，你的主谓宾结构错了。”
"……"
西野溶平静地、一口咬碎了甜点上的巧克力。对于假期安排的烦恼顷刻间又被英语的打击转移。期末考点的统计与整理无疑解决了考前复习这个最大的问题。
配合每日的学习计划，她有条不紊地接受着同桌的放学后小课堂，越前最近没有比赛，训练的强度加大了点，但时间也空出不少。除去身边同学提起全国大赛的名单里，青学的竞争力和队伍强度这个话题。
大家课后讨论最多的，还是期末考试。这是一学年里唯一会公开成绩名单的排名表。西野溶期待很久了。
最近许多不太熟悉的同学，都试着和她搭话，向她分享了这么久以来的八卦。"英语课代表，行行好，上周的英语周记借我看看。"后桌的女生眨巴着星星眼，双手合十，向她借作业。
西野溶回头，回忆了一下。
她的英语周记在越前龙马的聊天记录里，纠错了几个点后还没来得及誉抄下来。“还没写。”她摇了摇头，没有把手机的消息拿出来接济后桌。
后桌瘪瘪嘴：“好吧。”
女孩朝窗外的人耸了耸肩，露出无奈的表情。
西野涔转回身，继续低头写家庭作业，她习惯在课间把放学后的作业提前写完，放学后就不必要浪费时间在家庭作业上，能够完全空出给英语补习时间。她给越前龙马报的班，每周一次的英语补习课也临近结业。
据他所说，那位老师对于如何完成应试教育的考试很擅长，但教学方式都是大量题海战术，填鸭式学习法，又以放养式教学，由学生自己写题，然后统一讲解。对于她的学习，没有太大帮助。
越前龙马在那位老师的补习里，唯一的收获就是更多练习册的名单。看着眼前崭新的《小题狂作强化篇》和《小题狂作冲刺篇》。西野溶认真点头，犹如被托付了重要的任务：“保证完成任务。”
和以前一样，越前龙马把她送到图书馆后，放下两个人的书包，就前往网球部训练。越前龙马无疑是这场考试里承担压力更大的人。
听不二说，越前自从青学获得全国大赛名额后，被部长单独训练了一次，那天之后就格外努力。
说完，还朝她神秘地笑了笑。
“毕竟，西野家一贯喜欢名列前茅的人。”
西野溶没有否认，因为西野女士在面试职员的时候，能送到她手中的简历，至少要在学校成绩里名列前茅。这是基础。
"与其说名列前茅，”她纠正，“更喜欢有价值的人吧。"
无论是自身已有价值，还是能创造价值，都是西野家挑选“近臣”的一贯要求。
连和西野女士以朋友相处的销冠，都是在她刚刚接手西野家时，和她齐头并进用第一个项目创造了无可忽视的价值，让那些暗中等着看她这个西野家唯一的女儿笑话的老前辈主动曲意逢迎。她并不觉得这个要求多么苛刻，毕竟她的母亲自己本身就是别人眼里能够创造价值的存在。
她能够在西野家不受偏见的自由选择，也是由价值选择价值博弈的结果。
西野涔落座后，摊开《强化篇》的习题开始作业。
今天图书馆搭子来的晚了一些，她刚写完三道题，早田理纱才姗姗来迟地推开图书馆的门。和她抬头的视线略一点头致意，早田理纱熟练地走到她的后排坐下。
“今天留堂了。”
早田快速简短地解释了一下。
“老师要求每个人都在假期前提交社团的申请书。”早田拿出大学教辅的时候，带着些许门外的寒气，利落整理好，问她。“你交了吗?”
西野溶把长发用发带拢了个低马尾，轻轻晃了晃，没有束缚紧的金发落下一缕挂在耳边。
“没有。”
这个要求她完全无视了。
“很多人报了烹饪社，大家都想去做甜点，也有一部分人报了合唱团，开学前会有三次排练，因为要在开学典礼上表演。”早田在整理教辅的时候，抽出一张入团申请表。
她犹豫了一下，递过去：“你可以帮我看一下吗?”早田在一片烹饪、运动、艺术之中，选择了航模。
这个社团的选择人数不少，大多都觉得自己对航天航空的兴趣能够支撑自己学下去，再不济，也只是作为一种兴趣爱好。但她听过教导处的讨论，这个社团背后的真实只是为了骗学生进来——学数学!西野溶面色平和地递回去："很适合你。"
和她没关系。
她是文科战神——除英语外。
她对理科过敏。
在美国的时候，老爹就把她丢给家庭教师，发现她的扑克脸和强力的运动天赋后，丢给她一大堆超级英雄的漫画。在老爹无数次告诉她超级英雄的物理和数学都必须很好的情况下，她无数次回答自己不想当蜘蛛侠。她的勉强之下，理科的成绩还算过得去，她更在意的英语。反而成了老爹最不在意的东西。
“英语?我出生就会，这东西用不着学。”他满不在乎。她很想反驳“你出生就是个美国人”。但不会用英语说。遂放弃。
“你选了什么社团?”早田顺势和她聊起来。
见早田理纱今天的学习兴趣不是很高，西野涔指了指自己的题测：“还没到假期前。”她会在成绩单寄到家里的那天，把社团申请书一起递交给老师的。
多一天去社团都不行。
早田理纱了然地看了眼她的题测："我以为你会报网球社呢。""?"西野溶对她的答案感到费解。
她为什么要去网球社?首先，它是个男子网球部。
早田摇了摇头，轻笑：“大家都知道你和越前的关系好，猜测你会和他在一起，当经理什么的。”
西野溶看了眼自己的题目，又看了眼自己的右手腕。
“我和越前龙马已经是同桌了。”早田理纱乖乖看着她。“放学后和周末也会一起学习。”早田理纱歪头，等待她说下一句解答疑惑。
“再加入同一个社团，几乎要24h在一起，很……”她说不出烦字，也说不出腻字。
“枯燥。”
她总结。
这下早田理纱惊讶了，放低声音：“你们没有在交往吗?”
西野溶：“?”
这是污蔑。
“因为泽田凉城，"早田凑近一点说悄悄话，“他说那天越前牵你的手了。”
西野溶回忆了一下泽田凉城是谁。
“没有。”她回答。
“抱歉，”早田理纱看上去很惭愧地道歉，“我也误会你们的关系了。”
西野溶摇摇头示意没关系。
安静写了一会作业。
早田理纱最近对她们的友谊得寸进尺了一些，又开始按捺不住八卦起来：“那你们是什么关系呀?”她声音小小的，听起来有些雀跃。
西野溶被打断了思考，对阅读理解做到一半的脑袋进行休息。揉了揉额角，她随意：“我和你的关系。”早田理纱呆了呆，脸红红：“那我们、我们是什么关系?”西野溶回头看了她一眼，没有责怪她打断的思绪：“你在我写作业的时候搭话，我也不会让你安静的关系。”
似乎是想起第一次对话时，上杉雪影在图书馆里找她聊天。而早田理纱对她说的那句“可以安静吗”。早田默默红着脸把头埋进胳膊里，不说话了。西野溶得以继续安静地写题目。
这些题目大差不差，但强化篇的题目难度会有一些挖坑点，比如在毫无防备的时候考验答题人的心态。这么多选项都没有变形，这一题应该也不要变形吧?'比如突然用大量不规则过去分词干扰答题人的判断力。
她连续做了许多题目，脑袋已经有些昏沉，如果不是早田理纱的打断，她恐怕就要跳进坑里了。提到了越前龙马，她思绪稍微回拢，清醒了一点。这让她想到了在西野女士面前伪装甜蜜的那天，动了不少侦探细胞。
思维活跃起来。
终于将卷子写完，她舒出一口气，这次写的不是基础题，很考验她的思考，竟然觉得比基础题要有趣。越前龙马刚好出现在走廊外，玻璃窗能看到他走来的身影。早田理纱也完成了今天的学习，收拾起东西。西野溶顺便问：“你今天看起来很高兴?”
竟然没有完全沉浸在学习里，要知道早田理纱在图书馆的时候恨不得把人都塞进书里。
路过她，早田朝她笑，眼睛弯弯：“嗯，我选择了航模社，妈妈……应该会很骄傲。”
哦，为了她的妈妈，她才选择一无所知的航模社。
西野溶面无表情朝她挥挥手，送走今天快乐的早田理纱，迎来一枚周身低气压的越前龙马。
“怎么了?”
她接过越前龙马帮她带的小面包。
“………没什么。”见到她被快乐感染，连拆面包咬一口的举动都散发着欢乐的气氛，越前龙马褪掉了不快乐的氛围。
像是她家的“猫”在外面打架输了，回到家还没来得及发脾气，就冲刺到刚满上的粮食碗边。一边控制不住的炸毛，一边又不得不为了吃饭顺下脑袋。
西野涔眨巴眼，看着熟练检查作业的越前龙马。
好像。
伸手，像摸猫咪的手一样。
按住越前的手心。
两两沉默。
越前的目光从卷子移到自己被按住的右手上：“你在做什么?”
西野溶坦然：“你的爪子为什么不开花?”
越前："………"
西野溶真诚地眨眼。
越前：“….…”
他缓缓张开手。
毛顺了。
喜。
西野溶满意收手。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