齐慕清并不怕她,眼中的惊喜一闪而过,口中却道:“娘子挡着我太阳了。”
沈周宁气笑了,想罚他又舍不得下手,就朝着他痒肉出发,齐慕清果然惊得起身,严防死守躲着她的魔爪,与她玩闹。那天晚上她就发现了,他不怕疼却极为怕痒,她不过稍稍触碰他就受不了。如今齐慕清更是利落的认错,"我错了我错了,好娘子饶了我吧,"
阳光下男子面红齿白,看上去养的极好,她也不与他闹了,拿了抄写下来的名次与试卷给他看。齐慕清接过,看了一眼就抬起头来,目露惊讶。这次试题范围是入学以来学到的部分,没有多少超纲内容,因此沈周宁答起来毫不费力,三十人里她取得第三的名次与几人并列,进步斐然。
“师长说我保持着学习态度,考取功名就是时间问题了。”
她坐在了齐慕清方才的位置上,一坐下就不自觉的想要躺着,吊椅着实舒服,她把胳膊垫在头下,自得地看向齐慕清。
“确实不错。”他看过试卷内容,对她的话也是极为信服的。
看他赞同,沈周宁高兴道:“快收拾收拾,咱们现在出发,能在庄子上玩两天。”
两人从府里出发,与庄家娘子知会过就朝着城外去,庄子不算太远,很快就到了附近,沈周宁从马车里下来,眼前就是一片田野,只等着收割。
上次过来时庄娘子已与人交代过,得知她来庄子上,管事的亲自过来接待,这位侯府娘子不仅为人随和,出手还大方,不少人都得了上次,庄子上的人就没有不喜欢的。这次听到她说要去试试温泉,看到她后头还跟着一个男子,立刻明白了,挤眉弄眼的与沈周宁示意了一下,说道:“娘子可以先在庄子上休息下,温泉马上安排好。”沈周宁点了头,带着齐慕清在庄子上闲逛。
“这庄子很是好玩,后山有野物,可以进山狩猎,前头那片空地可以跑马,说起骑马,你应该也会吧?”齐慕清点了点头,在京城时他特意去学了骑马,技术称不上多精湛,但也没跑上几圈。他个子高挑,骑上马定然好看,沈周宁眼前一亮,说道:"下次换了方便的衣裳定要过来跑一回。"
齐慕清正想搭话,不远处传来嘈杂的吵闹声,两人循声望去,只见十几人围着一个少年捉拿,被围在中间的是个十三四岁的男子。那男子衣衫褴褛,一张脸满是倔强,对着比他大许多的一群人不仅没有退缩反而一直在肆机逃跑。
恰逢管事的准备好温泉过来寻人,见状喊了人过来。
少年被人压着脸都按进了泥里却还是一副凶狠的模样,沈周宁见了,奇怪道:“这是何人?”
“贵客不知,这崽子是外头溜进来的,三天偷了两回馒头了,咱们放了他两回了,他这回还敢来。”
看着他模样有几分熟悉,沈周宁蹲下身看过去,“你为何要偷人馒头?”
少年咬着牙不肯开口,旁边人见状说道:“怕是个哑巴,就没见他吭过声。”
沈周宁想了一下,从荷包里取了块碎银子放在他面前,眼看着男子眼露精光,她开口道:“你若是不会说话,我问你你只管点头摇头,回答得了我的问题,这银子就是你的。”男子冷哼一声,声音沙哑尖利,像个公鸭子,“我会说话。”
声音一出,周围人都笑了。
“怪不得不说话,感情是个….…”
沈周宁挑了挑眉,也不管男子激愤的目光,把银子放进他手里,这才问道:“你可是有个哥哥?”就在方才她灵机一动间想起了这人像谁,这般执拗冷凝的模样与那天初间任舟时分明是一个模子里刻出来的。男子慌乱了一瞬,沈周宁开口道:“拿了我的银子可不能反悔了。”原来,那天她把任舟送官后县令把人狠狠打了一顿后赶出了城外。
那严姝见他无用性子又烈,怕他哥的事牵扯到官府真来找她麻烦,就也把人扔了出来,他在城外见到了奄奄一息的哥哥,为了救命这才到处偷东西。
沈周宁眸光一凝,“此言当真?”
“我若说谎,让我一辈子吃糠咽菜当乞丐,无女无儿永不翻身。”这般誓言着实眼中,沈周宁冷笑一声,“这崇文县令真会办案啊。”
当时依照任舟所言,分明后头有大案,她把人送给崇文县令就是想看她敢不敢办,却不想她竟然这般草率,不仅对案子漠不关心,还把人赶出了城外。“带我去见你哥哥。”
说完这话,沈周宁看向齐慕清,刚想张口让他先去泡温泉就被齐慕清拦下。“我随娘子同去,他们都是男子,我在也方便些。”
“好。”
破庙里,原本光鲜亮丽的男子形容狼狈,趴在草垛子上有出气没进气,看上去情况很不好,齐慕清探了下他的额头对着沈周宁开口道:“情况很不好,先叫大夫吧。”“哥,哥你怎么样了?”少年吓了一跳,脸上再无佯装的冰冷,扑过去喊人,待看到人彻底昏迷才慌了神。
沈周宁也没想到先前还活蹦乱跳的人此时竟然气息奄奄,她让人把他抬上马车,朝着城中驶去。两人在沈府安置了下来,大夫看过,扎了几针稳住了高热又留下了方子叮嘱要每日服用。齐慕清上前安慰那少年,“没事的,大夫都看过了,你哥哥会好起来的,先去吃点东西吧。”那少年没有吭声,却自始至终不肯离开哥哥半步。"他如今正睡着,你不养好身子,到时候病倒了谁来照顾哥哥?"
男子声音难得温柔,对着小少年循循善诱,沈周宁从未见过他这幅模样,只见那少年神情松动了些,被齐慕清拉着起了身。
“娘子,我带他去吃点东西。”
齐慕清说完,竟拉着人直接越过她走了,沈周宁收回视线,也跟在齐慕清身后离开了。
用过饭,心里压着事情,沈周宁也没了回去庄子的打算,看齐慕清忙前忙后跟着照顾病人,索性回了书房看书,又命人去查任舟的事。
齐慕清在天色微黑的时候来了书房。
“我看任舟身上痕似是被人侵犯过了,据他弟弟说是在被扔出城外之前就……”
任舟是被县衙的人直接丢到城外的,也就是说,这事是在县衙发生的。
沈周宁蹙眉问道:“那少年他……”
“他倒无事,可能是性子太怪了,可能正是因此反倒让他躲过一劫,被丢到城外顶多也就饿了几顿。”这里不同于他认知中的时代,对于男子来说,贞洁至关重要,只要没这守宫砂,人人都会唾弃这不守贞洁的男子。那时在奕欢楼,沈周宁分明见他胳膊上是有这东西的。“好啊,官府衙门竟做出这样的事,张丹燕是不想要乌纱帽了吗?”
沈周宁气极,是她把人送到衙门的,本意是想让衙门查一查他口中所说关于那调/教男子的地方,顺带惩戒严姝等人,不想竟让他遭了这等事。“娘子莫急。”看她想去问罪,齐慕清把人拦下了,“强龙不压地头蛇,咱们没有切实的证据,到时候无非让任舟受到二次羞辱,不如先按兵不动。”
侯府到底渐渐没落了,影响力不胜以往,这崇文县县令的夫郎出身颇高,一个侯府娘子还不足以让当地父母官为她大动干戈,而他最担心的是任舟所说的地方连通了多少势力。“你说怎么办?”沈周宁看向他,他一向有主意,她愿意听他一言。
齐慕清招手示意她附耳过来,两人耳语片刻,对视一眼,沈周宁点了点头,“既如此,让人好生看护着任舟。”
此事暂放,她看着身前之人,"照顾人一下午,可累了?"
天色渐暗,四处亮起红灯,齐慕清肚子适时叫了一声,“不累,倒是饿了。”沈周宁笑了,叫人把膳食摆在了书房。
用过膳,沈周宁也歇了继续看书的打算,朝着自己屋子走去。男子步伐缓慢地跟在后头,沈周宁听见声音,嘴角扬起,停下了脚步。男子也跟着停了下来。
"天色不早了,我要回房休息,你跟着我做什么?"
沈周宁明知故问,两人分别良久,齐慕清面上不显,其实心里也是念着她的,如今她好不容易放假回家,又因为别的事导致没能好好相处,自然心有不甘。
他下意识跟着女子动作,就走到了这里,看着女子奇怪的话语,他抿了抿嘴,声音低沉温柔,“我伺候娘子梳洗?”
沈周宁挑了挑眉,点头道:"也行,我想沐浴一下。"
浴室里,齐慕清在浴桶里放满了水,站在屋内有些踟蹰,沈周宁伸开胳膊,看他半晌没有动作,回过头看他一眼。
两人视线对上,齐慕清喉结滚动,走进了两步为她脱衣。
长指落在女子衣襟,他深吸了一口气,像是做了什么重大的决定般小臂下移,为她解开腰带,轻轻褪去外衫。
沈周宁看着男子手指都有些拿不稳,不仅没有为他解围,反而看他放好衣裳后迟迟不过来转动眼神催促起来。
他靠近一步,手指不知何时攒紧成拳,心脏狂跳。
若说上一次是凭着触感,这次全然就是视觉刺激,女子身量算不得纤细,极具肉感丰满,仅看一眼他就能想起那触感,额头上渐渐冒出冷汗。长发如瀑散落肩头,他在女子身旁为她整理好发丝,视线躲闪,垂着眸子不敢轻抬。
沈周宁看着他发红的耳尖,越过他走向浴桶,齐慕清退到屏风后头,长舒了一口气,隔着屏风也能看出男子慌乱失措。
“这里没你的事了,你先回去休息吧?”
不知过去多久,伴随着淋漓水声,女子的声音清脆动听,齐慕清听着后头声音动作一顿,本可以趁此机会落荒而逃,却不知为何驻足不前。
沈周宁看着落在屏风上的身影晃动了一下却并未应声,不禁莞尔一笑,不紧不慢系上里衣。
齐慕清不知她是真的想让他走还是在逗他,心里不免有些失落,却又不愿错过这般独处时间。
“不想回去?”沈周宁看出他的迟疑,笑着出声,从屏风后绕出来,看到男子耳尖都红透了。
“嗯。”
“那你想干嘛?”沈周宁挑了挑眉,不仅没有放过他,反而进一步逼问。
她分明什么都知道。
齐慕清抬眸时眼中有几分幽怨,又有些委屈,分明离开时她还眷恋不舍,回来了却不叫他同睡。
他红着脸只能自己开口,嗓音低沉有力,“睡觉。”
"和娘子一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