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槿点头,又问:“知道该怎么说嘛?”
男人一愣,对上顾槿充满戾气的眸子,他又忙不迭的点头:“我知道我知道。”
顾槿满意的收回目光,眸子漾着浅淡的笑意,眼角的泪痣泛着妖异的光:“怎么说?”
男人忙道:“我们被顾小姐你抓住了,照片被删了,相机被砸了,我们也被打了。”
顾槿:“……”
她有些复杂的看了男人一眼,然后把目光看向黄毛,唇角一勾,漫不经心道:“带这么个傻白甜,你怎么想的?”
黄毛咳嗽了一下,五脏六腑移位般的痛,让他面色染上了几分痛苦,他偏头看了男人一眼,虚弱道:“我知道该怎么说。”
顾槿挑眉:“嗯哼?”
黄毛抿了抿有些干裂的唇,说道:“我们半路遭遇车祸,跟丢了。”
顾槿对他竖起一个大拇指,又看向那个男人,笑道:“听明白了吗?”
男人点头:“明白了。”
顾槿站起身,单手插兜,打开房门就想离开,忽然她想到什么,又顿住脚步,微微偏头。
问道:“她,或者是一个男人,有没有给酬金,让你们推一个女孩子到湖里过?”
黄毛和男人都是一脸茫然,摇头。
离开前,黄毛突然说了句:“对不起。”
顾槿没理会,径直离开。
顾槿离开后,男人连忙背着黄毛去了医院,忍不住庆幸,还好他们离医院近。
到了医院急救科,黄毛被放在担架上,医生检查了一圈,却发现他除了吐血以外,没有什么其他严重的症状。
黄毛和男人面面相觑,都有些不可置信,最可怕的莫过于身体的疼痛是实打实的,但是却查不出任何毛病。
……
出了居民楼,顾槿又回到住院部,拿了书包,回了学校。
顾槿进校门的时候,遇到了一个人。
来人长相帅气,温和儒雅,身上穿着有些古板的双排扣西装,戴着眼镜,文人气息拉满。
高三一班班主任,肖逸
看着他,顾槿就想起了之前姚子君的话。
为了避免麻烦,顾槿特意绕过了肖逸,装作没看见他,因为她还没有搞清楚小可怜和这个肖老师之间有什么事情。
没想到她绕开了,那边的肖逸却直直朝她走过来:“顾槿。”
肖逸叫住她,嗓音如春风化雨,带着些许绵柔,没有什么威慑力,但一班的学生都很害怕这个看似无害的班主任老师。
顾槿看着离她极近的肖逸,蹙着眉后退了几步,神色浅淡:“有事吗,肖老师?”
看着顾槿退到一个安全距离的位置,肖逸垂眸看了一眼,随后抬头扶了扶镜框:“小槿,你在怪我?”
顾槿:“……”
听着这有些暧昧的语气,顾槿心头忽然升起一丝怪异。
收起思绪,顾槿淡笑道:“肖老师,你在说什么?我不明白。”
“小槿。”肖逸往前走了一步,叹息道:“我知道你在怪我,可转班的事情我没有办法,学校风言风语太多了。”
“这样的传言,对你,对我,对学校都不好。小槿,你知道的,我来盛华中学教书,就是为了你,可我没有办法。”
顾槿:“……”
所以这段记忆她为什么没有?
看着似乎愣在原地的顾槿,肖逸又往前走了一步,垂着眸望着她那张清绝瑰丽的容貌。
温声道:“我知道你怪我,怪我孤儿院不辞而别,怪我让你转班,怪我那天说话有些重,所以你这一个月都不理我,打电话不接,消息也不回。”
孤儿院?
听到这三个字,顾槿脑中忽然闪过一些画面,火光电石之间,尘封的记忆纷至沓来。
小可怜一出生就被掉包,抱错,然而她的养父母却不是顾婠婠的亲生父母。
小可怜五岁前的日子虽然清贫了些,但养父母对她极好,宠爱至极,也算是过了天真烂漫,无忧无虑的五年。
养父是个矿工,小可怜五岁那年,养父挖矿的矿场出了事故,矿场发生爆炸塌方,养父被炸死在了矿场。
矿场的老板也在爆炸发生的第一时间,携款潜逃了。
那个地方贫穷且落后,家里唯一的顶梁柱没了,小可怜的养母受不了打击,几乎一夜白头。
养母生孩子的时候难产,落下了旧疾,两个月后,因为郁郁寡欢,小可怜的养母旧疾复发,也抛下她撒手人寰。
其他的亲戚都嫌弃小可怜是个女孩儿,小时候又被养父母养的娇气,觉得她是个累赘,不愿意收养她。
后来小可怜就被村长组织着,以矿场遇难者遗孤的身份,去了镇上的孤儿院。
一个小镇上的孤儿院,孩子并不多,所以院长和其他老师都是尽心尽力的。
五岁,并不知道太多,只知道父母虽然不见了,但有很多小朋友和阿姨陪着她玩,似乎也不错。
八岁那年,孤儿院来了一个十五、六岁的哥哥,长得白净好看,性格温柔,经常会给小可怜带好吃的,好玩的。
一来二去,两人关系逐渐变得亲密。
往后连续三年,每个寒暑假那个哥哥都会来孤儿院看小可怜。
十二岁那年暑假的某一天,那个哥哥依旧给小可怜带了好吃的,晚上临走前约定好,第二天要带小可怜出去玩。
可是小可怜等啊等,等了好多天,等了好几个月,等了好几年。
都没有等来那个说好第二天要带她出去玩的哥哥。
直到顾家发现顾婠婠不是他们亲生的孩子,然后找到了她,把她带回了恒远市顾家。
后来,她被安排进了盛华中学初中部初三,又进入了高中部。
高一下学期,学校新来了一个物理老师,据说长得好看,性格温柔,是海外归来的高材生。
小可怜看见肖逸的第一眼她就知道,他就是那个在孤儿院陪伴了她三年,最后却不辞而别的哥哥。
原来他食言的原因,是因为去了海外。
可小可怜并没有怪他,反而因为他的出现,让她对这个城市,这个对她充满恶意的城市,有了几分归属之心。
就像在举目无亲的地方,突然遇到了可以让她依靠,给予她温暖的地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