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槿上台后,下意识地往特邀席上看了一眼。
目光落在了那个唯一的空位置上,眉头微蹙,又移开了目光。
再抬头,她就看见了不知何时举起萤光应援牌的傅辞,以及几个同样拿着应援牌的帅气少年。
顾槿:“……”
她走到舞台中央,对着观众做了一个标准而优雅的贵族礼。
不是刻意的标准,反而很随意,却透着骨子里的优雅和高贵,像是来自油画里的古O世纪的公主。
嘴角扬着若有似无的笑意,恰到好处的礼貌和修养:“我叫顾槿。我的参赛曲目,是Glo
ia的名曲《femalege
e
al》”
此话一出,全场哗然。
又一个要弹奏《femalege
e
al》的?
比赛上,最忌讳的便是撞了参赛曲目。
有些人撞了曲子,都会临时替换掉,除非有足够的自信能打败对方。
但很少有人会去冒这样的险。
京城钢琴协会的人也有些诧异,没想到就是一个恒远市小小的学院级钢琴大赛,居然遇到了两个挑战《femalege
e
al》的学生。
这是,初生牛犊不怕虎?
台下顾振涛和阮丽桦的脸都要黑的出水了,阮丽桦恨不得现在站起来拉着顾槿回家!
她要弹《femalege
e
al》?
她怎么敢的!
为了和顾婠婠争,她真是昏了头了!
后台的顾婠婠也有些惊讶,但随后就露出了势在必得的笑容。
顾槿啊顾槿,还是这么冲动。
上赶着往枪口撞,还要丢脸的这么彻底,真是笑死人了。
而在后台的阮若妍和在观众席的傅辞是一个心态,又担忧又期待。
贺浔几人不了解顾槿的情况,但作为从小就被要求学习各种才艺的大少爷们,自然也知道弹奏《femalege
e
al》的意义。
“她没开玩笑吧?”贺浔表示怀疑。
“我信她。”傅辞言语坚定,见顾槿眼神看来,又对她挥了挥应援灯牌。
说完这句话,顾槿就转身坐在了钢琴前。
这时,歌剧院的大门被打开。
所有人都下意识地看去。
顾槿偏头,就看见一袭黑色大衣,裹挟着风雪而来的傅沉洲。
他的头发和肩头都落了雪,迈着沉稳的步伐从台阶上一步步走下来,目光直视着舞台上的顾槿。
容貌俊美矜贵,神色深沉内敛,贵气而凛冽的气息浑然天成,眉目间带着几分冷厉和漠然,压迫感极强的气势。
让歌剧院的众人都觉得喉咙一紧,忍不住生出臣服之心。
然而他看着顾槿,眸光却极为温柔。
薄唇轻启,无声道:“小家伙,我来了,加油。”
恰巧,顾槿会唇语,她收回视线,嘴角浅浅的勾了勾。
贺浔几人看见傅沉洲,人傻了,被吓的。
“卧槽!”贺浔小声骂了句脏话,掩耳盗铃似的遮住了脸,对着傅辞道:“洲哥怎么来了?早上我哥还说他在京城呢!”
傅辞没说话,他看着因为傅沉洲的到来而扬起笑容的顾槿,拿着应援牌的手指忍不住收紧。
“傅辞!”贺浔推了他一把。
傅辞回过身,颇为嫌弃的看了贺浔一眼,嗤道:“怕什么?等会儿给我有多大声叫多大声知不知道?气势给小爷拉满!”
傅沉洲坐在特邀席那个唯一的空位上,慕濂看见他有些诧异,又看了一眼台上的顾槿,有些了然的笑了笑。
舞台上的灯光变得昏暗,连同着顾槿的身影也变得有些昏暗起来。
顾槿闭着眼睛,再睁开眼睛时,周身的气息发生了巨大的变化。
看见这一幕,慕濂不由得睁大了眼睛,表情变得严肃起来。
“咚咚咚——”
纤长如葱白般的手指跳跃在黑白钢琴键上,低沉的钢琴声缓缓响起,似溪间潺潺流动的泉水,透着几分欢快的节奏。
《femalege
e
al》讲的是古O洲的一位因战乱而死的女将军的故事。
曲调的前奏,欢快而安宁,又透着几分喘喘不安的揪心。
他们闭上眼睛,似乎能感受到在那个充满战乱的古O洲里,作为唯一和平的国度,民众是多么的幸福。
他们在充满风情的街道上,穿着属于他们国度的民族服饰,随着尼古赫帕琴的乐声翩翩起舞,脸上洋溢着幸福的笑容。
但他们的内心是忐忑的。
作为唯一和平,没有战乱的国度,他们知道战乱随时都会降临。
这一刻他们在街上翩翩起舞,说不定下一刻他们就会颠沛流离,死在战乱里,可他们享受这一刻。
“咚咚!”
曲调节奏忽然变得激昂高亢起来,听众的心也随着曲调的节奏而提了起来。
战乱来了。
曾经人们随着尼古赫帕琴的乐声而翩翩起舞的街道,已经因战乱变得残破不堪。
他们的国度陷入了战乱,可能出战的将军已经一个一个战死,国度的破灭似乎已经是注定的事情。
“咚咚咚、咚咚!”
就在人们绝望的时候,一个女子披上铠甲,手拿长枪,骑着战马,以破军之势冲了出去。
万马奔腾,刀光剑影。
她带领着战士,用瘦弱的身躯爆发出了极大的力量,获得最关键一场战役的胜利,守住了他们几乎不堪一击的国度。
人们喜极而泣,国王将女子封为将军,是他们国度唯一一个女将军。
在女将军的带领下,这个不堪一击的国度慢慢的恢复了生机,他们似乎又回到了那个和平而幸福的时候。
“咚!”
原本变得平缓静谧的曲调忽然又急转趋下。
顾槿的手指飞快的跳跃在黑白钢琴键上,手速几乎快到只留下一抹残影。
战乱再次来袭,比以往那一次都要来的凶猛,以不可抵挡的气势拿下了女将军用命守护的国度。
看着硝烟缭绕,满地鲜血,女将军仰头发出一声似泣血般的悲鸣。
下一刻,敌人的长枪刺穿了她的胸膛。
意识消散前,女将军似乎又回到了战乱前。
她穿着漂亮的裙衫,和心爱之人在尼古赫帕琴的乐声中起舞,接吻,欢笑。
曲调的结尾又变得欢快起来,她爱这个国度,她曾用命守护这个国度,她也愿意和这个国度一起消亡。
如果是同生共死,那么死亡,似乎也不是一件让人难以接受的事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