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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场匆忙的旅行被相上游安排得很好。
大到包括景点特色在内的旅程航线，小到包括照片原液在内的出行清单，甚至航班上打发时间的书和剧，都一应俱全。
克里斯十分享受他的体贴，也十分配合他的安排。做个出门不带脑子的人俨然成了她体验play的重要一部分。
“亲爱的克里斯，您的拉面。”
头顶的智能灯轻轻闪烁，一份餐盘稳稳当当从圆形的出餐口降落，由精巧的仿生机械臂挪到克里斯堆满零食的餐桌……
好吧，没有挪成功。
它犹豫了一下，似乎不知道放哪儿。
“放我这儿吧。”
相上游拿起桌面的线团，放到自己腿上。
克里斯吃掉最后一口果脯，将桌上的杂物一臂扫入自己的零食袋。
“我以为经济舱的桌板会再大一点……”
两人定的当然是经济舱座，头等私密双人卧间的票价贵得都可以再玩两趟月卫了。但经济舱叉个腰就算人身攻击的窘迫也是克里斯没有想到的——
她已经很久没有坐过这么逼仄的舱座了。
“一般来讲是要宽敞些，但这趟航线的座次好像都是如此，我特意对比过的。”相上游一边解释一遍拦住她伸过来端面的手，“等会儿，有粒葱。”
碗沿的汤面的确飘着一片翠绿。
他舀起一勺汤，迅雷不及掩耳灌进自己嘴里：“嗯，好了。”
克里斯打开灭音器，大声吸溜了一口，十分满足。
“嗯，还不错，你要尝尝看吗？”
黑发青年摇了摇头，专注勾勒手上的郁金香。
克里斯知道他为了这趟旅途又接了个大单，没再出声打扰，点开前座背后的屏幕，进入星网打发时间。
看看又有哪些新闻。
随便翻一翻。
要么是某某机构，某某公司取得什么新成就，在某个领域即将发挥重要作用，要么是某某运动员某某明星出了什么花边新闻，要么是什么地方什么东西又失窃了，谁谁谁家庭破裂又闹出了什么下场……
时政娱乐下夹杂一些鸡毛蒜皮的社会新闻。
没什么有趣的内容。
克里斯顺手点进角落里一个叫OPMG的标热论坛，一进来就看见首页的标红热贴。
【从感情破裂到开放式婚姻心态详解！】
【自由日这种好东西，到底是谁发明的？】
【震惊！人类对XP的开发还不足百分之一！】
【结婚两个月，我患上了玉玉症……】
【连记忆都可以共享，为什么婚姻不可以？！】
【结婚的苦到底是谁在吃啊？劝你早点离！】
【暗恋哥哥的老婆十八年，鼓起勇气告白，他们竟然说……】
哦，是个婚恋论坛。
克里斯扫了一眼，手指啪的一下点进最后那条暗恋哥哥的老婆。
很快，主楼的后续跳出来：
【说被人发现了不好。这是……这是答应了还是没答应？】
楼里的各种激情发言也怼到面前——
【不止我一个人是来看叔嫂文学的吧？】
【点进来之前：我就问一句，楼主现在在哪个医院？点进来之后：给你机会你不中用啊！】
【天下竟有如此银乱之事？请带上我。】
【谢谢楼主，让我知道脑残长什么样（合十）】
开头大家都在嘲笑楼主听不懂人话，但这楼既然能盖一千多层，肯定就不只这么点活儿。
克里斯继续往下滑，看见楼主现身说法，开始讲述自己爱而不得的故事，他言辞恳切，辞藻华丽，俨然一个卑微到尘埃里的艳羡者。
不少人被他的经历打动，纷纷深挖起他哥嫂的信息。
这不挖不知道，一挖才晓得他哥是个喜新厌旧的渣男，他嫂子和他是更相仿的亲梅竹马。
他曾经劝说嫂子离婚跟他在一起，但被嫂子严词拒绝了。到这里，大家都以为这位嫂子一定是个忠贞老实的女人。
但没多久，反转来了。
某天，嫂子外面的男人带着私生子找上了门，要抚养费！
他哥知道这事儿后火冒三丈，唯恐嫂子对他的家族财产造成损失，开始查账。这一查，居然又查出好几个三，闹出一出很大的丑闻。
等好不容易压下去，哥嫂两个也只剩一点表面功夫，貌合神离了。
楼主就是这时候去找嫂子再次告白的，结果依然被拒绝了，原因就是主楼的解释，怕影响家族名声。
当然这是嫂子的说法，楼主哥哥的言辞更决绝一些，导致楼主再提起来都直接在楼里破防。
【他们都可以，为什么偏我不行？】
【就因为她是我嫂子？狗屁！她明明是她自己！】
【没有这段婚姻，没有狗屎家族脸面，我们就只是两个单纯享受自我的人而已！】
【我有什么错？她有什么错？】
【错的是这个世界！是腐朽落后的世俗伦理！去**！给老子废除！】
【什么OPMG，NMG就是最吊的！】
甚至连废除婚姻制度的气话都说出来了。
发泄完这通闷火，楼主就再没有冒过泡。
后面都是各路网友在激情讨论，大部分被他的情绪感染，收敛了原本的嘲弄，开始应援鼓励起楼主。
更有甚者，还有改变想法认真反思起了当下的婚姻制度，深入分析激情对骂，最后得出结论：
落后的婚姻制度是时候退出历史舞台了！
【嫂子开门，我是我哥的含金量还在上升！】
【他是来加入这个家的！不是来拆散这个家的！让他进！】
【听我的，你们仨把日子过好比什么都重要！！！】
【其实我也想加入……】
克里斯吃瓜吃得正上头，耳旁响起一道疑惑：“在看什么？嘴角都咧耳后根了。”
是相上游，他不知道什么时候做完了手工，东西都收起来了。
“呐，吵架。”
克里斯一点没有藏私的意思，把论坛界面分享给他，让他也吃一吃这个烂瓜。
他一开始也看得津津有味，到后来许是看到众多污言秽语，不适的皱了皱眉。
克里斯喝完最后一口汤才想起来这茬，以小职员积极乐观的性格，多半对这种乌烟瘴气的混战不感兴趣，搞不好还给他带坏了……
她放下碗立刻想要转移话题，旁边的黑发青年已经神色淡淡关闭了界面。
“这些人对骂起来嘴巴可够毒的，知道的是论坛吹水，不知道的还以为（B-）比彻的星网间谍下场了呢。”
说完找出一档美食真人秀看起来，明显只是随口一说。
他口里的（B-）比彻国是（A-）奥菲尔的邻居，也是近几百年最大的敌对国。
一些历史遗留问题，叠加近些年的资源争端和政治对立，两国的边境一直不太平。但又因为信息壁垒的原因，明面上谁都不敢先动手。
表面上虽然只是偶有摩擦，实则暗地里一天不知道要起多少争端。
相上游只是随口一说，但搞不好背后还真有人煽风点火……
得找个机会提醒网络部那群家伙多注意点才好。
该说不说，小职员还挺敏锐的。
某个黑发青年可不知道自己被老婆又夸了一遍，他看了会儿节目，很快酝酿出一阵睡意，翻出一只熊猫眼罩就仰头呼呼大睡。
克里斯感觉有点内急。
轻手轻脚起身去洗手间。
门上显示“占用中”。
克里斯在门口等了一会儿，没见人有出来的意思，又等了一会儿，甚至没听见任何动静，但尿意更加强烈了。
她忍不住按了一下洗手间的门铃：“这位朋友，你还有多久？”
没有反应。
她改用手：“喂？你没事吧？还有多久？我需要急用一下洗手间。”她本来就没耐心，这种情况下更加暴躁，又怕里面的人出事，手上的力气难免大了点。
“咔哒。”
门终于开了。
出来个穿着宽大皮夹克的胡茬男，夹克实在太大了，以至于看起来有点滑稽。
对方似乎对占用这么久有点不好意思，躬身低头眼神有些闪躲。
克里斯急着冲进去，只看了一眼就收回视线。
隔间门再次关闭。
皮衣男在原地停留片刻，缓步向机舱里走。
等到了机舱中部，将手探进夹克的内侧，迅速掏出个什么朝天开了一枪：“都……都把手举起来！”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