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知秋身子一僵,猛地转身戒备。
心下吃惊,
此处与洞中相距至少六七十米,此人感官竟如此敏锐?
欲宁儿似乎看出了他的心思,
“吃惊么?似我这等修合欢法的,对异性的感知最是敏锐,方才隔得老远就闻到了你身上那旺盛的阳元气息,就如那黑夜中醒目的火光。对我们来说,你可是个宝贝呢。”
她步步走近,脸颊上犹带着还未散去的红潮,手中粉色气劲环绕。
“不过我倒是好奇,你是如何摸到这里来的?”
就是这句话,
让许知秋打消了用地行仙跑路的想法。
既然信息差还在,此时再暴露底牌,甚是不妥。
“罢了,知道你嘴硬。”
欲宁儿身形一晃,已逼至身前,招出擒拿路数,扣住了他的肩头。
“不过接下来,你可要吃些苦头了呢。”
单论她这身手,许知秋是嗤之以鼻的。
但自己现在眼高手低也是事实,遂颇有自知之明,没有反抗。
…………
场景一转,
又回到了那熟悉的小院儿。
院中那大虫,正在被几个外门弟子剥皮拆骨,下锅熬汤。
许知秋颇觉歉疚。
现在他被人死死摁在地上,起身不得。
伺候她的婢女渠娘,正跪在他身侧,浑身抖得像鹌鹑。
时不时偷瞥向他的目光中,没了往日的柔媚温情,只剩怨恨。
屋里还有几人,除了两个打下手的外门弟子外,
一个是那欲宁儿,另一个则是那许久不见的合欢派掌门——三妙仙子。
听完了欲宁儿的奏报,三妙仙子面带薄怒
“竟让一个炉鼎摸到了我合欢宗圣地,当真是新鲜奇闻。”
随即对许知秋做出了处置
“锁了他的琵琶骨,省的他寻了短见。”
“此外,那些巡逻的外门弟子行事疏忽,需严厉惩处,杜绝此类事端。”
“弟子遵命!”
三妙走后,
欲宁儿召集了当夜巡逻的外门弟子。
共二十余人在她面前成排跪下,惶惶不宁。
欲宁儿粉脸生煞
“尊掌门谕令,尔等办事不力,当以严惩,伸手!”
把那些弟子吓得面无人色,磕头求饶——
“师姐饶命!师姐饶命啊!小弟再也不敢懈怠了……”
“师姐!我可是跟您最久啊,您开恩呐!”
“师姐!这炉鼎还是小妹献给您的,难道您一点都不念……”
“抗命者死!”欲宁儿声音凄厉,不含丝毫感情。
“是……是……”
于是这些人颤颤巍巍的伸出左手,
忽的见一道雪亮寒光,从欲宁儿左手的长袖中喷薄而出,划过一道平行轨迹。
锵啷!
霎时间二十多只断手飞了起来,血雨喷洒。
惨叫声此起彼伏。
寒芒显露,原是一截秋水般明亮的利刃。在空中绕了一圈,又飞回她的袖中。
“驭物?”
许知秋前世曾见识过西北贾家村也有类似的手段,只是来的还要更加灵动。
他冷冷的看着欲宁儿抖着威风,心底对这个人有了更清晰的定位。
老电影《太极张三丰》里面,有个叫董天宝的角色,
和欲宁儿一般,都是为了上位而不择手段,行事狠辣。
这类人,
心狠手黑……
处置完了那些人,接下来就轮到正主了。
欲宁儿差人取来刑具,没有废话,直接穿了许知秋的琵琶骨。
铁钩子入肉,自然是痛彻心扉。
但他硬挺着没叫喊一声。
这让等着看他丑态的欲宁儿很是不爽。
随后,将不善的目光,投在一旁跪着的渠娘身上
“这蠢婢也算失职,打她十记鞭刑。”
“是。”
两个外门弟子应声而出,上去扒渠娘的衣服。
“不!不……”
渠娘吓得面无人色,挣扎着不肯就范。
仿佛被浇了汽油的猫,她的反应无比激烈,奈何身为蝼蚁,终究是无力抗争。
随着衣裳被野蛮的扒去,露出她那雪白如美玉的脊背。
一人手中捏着行刑的鞭子,拇指粗细,牛筋作股,末端带着荆棘倒刺。
看到那东西,渠娘瞳孔猛地一缩,眼泪夺眶。
脑海中不由自主的浮现出那些与她地位相同的侍女……那些被打得皮开肉绽、血肉靡途的惨状。
浑身抖如筛糠。
“腿在我身上长着,跟她有什么关系?”
许知秋一脸鄙夷,对欲宁儿讽刺
“你有劲儿尽管冲我使。”
渠娘抬头,诧异的望着他。
“怎么,想逞英雄?”
欲宁儿先是意外,接着用一副睥睨的眼光俯视着他
“没看出来啊,我原还当你是个正人君子,想不到也有几分怜香惜玉的心思。”
“去你妈。”
许知秋直接爆粗口,
“我虽然厌恶这里的一切……尤其是你。”他丝毫不顾欲宁儿怒到抽搐的脸,“但一是一,二是二,今天这个账你要算,尽可往我身上招呼。”
“好……那我就如你所愿,来啊,赏他十记鞭刑!”
欲宁儿下令招呼,虽然怒火升腾,但好歹还有些理智
“下手留神些,可别打坏了。”
“是。”
施完了鞭刑,欲宁儿给渠娘扔下一瓶金疮药,冷冷嘱咐
“好生伺候着,但凡出了一点儿差错,你得死。”
说完又瞥了眼趴在地上的许知秋,啐了一口
“秋后蝇蝗……看你还能蹦跶几天!”
…………
“公子,真是个好人呢。”
渠娘在他背上敷着药,动作却有些迟疑。
那背上纵横交错,血肉淋漓。
以及那从肩胛骨洞穿出的铁钩,可以说没一处好肉。
让她敷药的手止不住有些发抖。
她在许知秋耳畔侃侃而谈
“奴半生风尘,辗转于花柳巷中,不知受过多少凌辱玩弄,后来到合欢,方才过上几天安生日子……”
正说着她手挽长袖,嘤嘤哭泣了起来
“本以为这世上男子尽皆禽兽,如今得遇公子,乃知何为良人……”
许知秋不是好眼神儿瞅她,直等了她好一会儿……
“你演完了?”
“公子真坏~”渠娘破涕为笑,“公子眼下行动不便,让奴侍奉您如厕可好?”
“滚犊子。”
她被许知秋撵了出去。
出门转身之际,回眸一瞥,显出几分复杂和惋惜。
……
那金疮粉应是有几分麻药的效果,
许知秋倒是不怎么疼。
只是肩胛骨被穿,彻底丧失了反抗的能力。
估计等再解开的时候,估计就是进炉子的时日了。
方才听那掌门和欲宁儿说起……自己成丹之日,还有七天?
到时候,有可能搏出一条生路么?
他心里没底。
月光透过窗棂的缝隙,投射进来。
许知秋瞪着空洞的眼珠子,瞅着月影发呆。
脑中回想,
自穿越以来,沦落此等境地,行事多不由己,不得不叹一句老天磨难。
要说心里没有几分怨怼,那是骗人的。
只是如今隔世相望,仍忘不了三一的师长前辈们曾对他的教导。
未来前途未卜,
但反正已经死过两次了,再死一次他也不怕。
只是,这条路——
“誒……”
倏而长叹了口气。
“无论如何,都得撑着走完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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