尴尬。
超级尴尬。
云心月看着烛火之下,满屋子惊慌乱窜的幼兽,脸皮子都快要烧起来。"你们说要宰杀的就只有这些小动物?"村长疑惑反看她:“不然,还能有什么?”
他们村子就在山间,平素没有豢养大批鸡鸭的习惯,零星几只倒是有,可也卖不上多少钱。幼兽则不然。
幼兽肉嫩多鲜,达官贵人爱吃,价钱高。
“那你们为什么要绑那么多人在屋中?”云心月北首握紧,扫过其他人,眼神依旧警惕,不敢随便乱信他们的一家之言,“你们休想骗我,我每一户人家都去了,你们家里绑着的人,我也见了。”村长怔愣一阵,长长叹息:"那小娘子和郎君,可还有发现别的不对?"
云心月:“自然。你们杨家村到处都是古怪。”
村长转头看向她,眼神带着几分悲戚:“譬如呢?”
言如,你们村中的青壮年,是不是都躲藏在暗处,想要何机将我们捕获?”她到现在都没找到机会向外示警,心里有点儿慌,只能尽量稳住,蒙过这群人“你们村子里,肯定有一个大地窖,藏了不少人吧?"
说不准,还有被他们拐来的人。
听她说的话,村长明白了点儿什么,回眸失笑:“小娘子以为我们这里是拐子村?”
云心月没回答他的问题,避开了:“我不是什么赶尽杀绝的人,你们若是诚心悔过,愿意将绑来的人放走,我可以当作不知道这件事情。”“这话,小娘子刚才已经说过了。”村长一副看透她的样子,“再重申一遍,恐怕只是为了安我们的心罢。”
倒是有一腔热血和孤勇。
难得。
云心月:“….…”
这年头的山民都这么聪明吗!
小娘子多虑了。”村长也不想实关子,吐出一口浊气,“我们这里不是拐子村,你和郎君看到的那些人,都是我们的…”他眉头锁了一下,眼眸闪动好几下,企图将泪意眨下去,” 家人。"
或者说,爱人。
云心月愣住了,下意识反驳:“放……肆,还想蒙骗我们,你们把人绑成那样,比粽子都严实,能是对家人的态度吗?”少来。
那分明就是对被拐人口才会有的待遇。
你们不是都看见了吗?”村长扫过提着幽微灯盖的其他人,水泽晃动的眼眸,对上一双双疲危又悲哀的眼睛,“他们疯的疯,傻的傻,要是一个看不住,轻则四处乱跑,需要发动全村人一起捉,重则……"
咚咚——
她心脏莫名停跳了两拍,高高悬起,继而加速鼓动起来。呼——山间风大,甚凉。
灯盏被吹得像是随时要脱离,飞天而去,暗淡光线后,连绵一大片水色在晃动。
“重则、重则……”村长脖颈上的喉结滑动好几下,突出的一块仿佛要从那层薄皮中破开,扎穿咽喉,淌出鲜红的血来,“.……摔落大河,尸骨无存。”他说完,已经有人禁不住掩面痛哭。
云心月忽然意识到,自己可能搞错了什么。
可是——
她又怕只是敌人松懈她的手段,不敢大意轻信,抿着唇道:“这到底怎么回事儿?”
大娘闭了闭眼,握着手中残破的一点摇晃的灯:“村长,还是我来说罢。”
村长深深看了她一眼,有些迟疑:"可你….…"
“村长放心,我受得住。”大娘在熹微烛火下的眼睛,红得宛若两轮藏在乌云背后的血月,“我儿我女,起码能见着尸体,算……幸运了。”她说话时,嗓音颤得厉害。
比轧过鹅卵路的马车,还要颤动得厉害。
云心月心底突兀冒出来一股寒气,让她觉得胸腔凉凉,周身冰冻。“这件事情,还要从二十年说起……”
从那个他们都还只是身强体健的壮女子、壮汉子说起。
那时候,他们的爹娘还在世,大多数同龄人的第一个孩子已经长成十岁出头的少年,家中还有第二、三个或者第四个孩子。在那年,村子里来了一位白衣仙人。
仙人对他们说,杨家村是块风水宝地,他想要借山顶茅屋修炼、读书。
杨家村地处偏僻,出入并不容易,很少有外乡人来,孩子们想要读书识字很困难,连故事都是翻来覆去听爷奶念叨那几个。是以,村中孩童格外喜欢偷听他读书。
大娘眼神隐有怀念:“我家孩子最喜欢听的一个故事,就是西随那位十六岁的少年将军,大战高阳骑兵,收复南山的故事。”有一次,还被仙人发现了,但是对方不仅没有惩罚他们,还大方教他们读书识字。
一教就是三年。
村里人得知此事后,对白衣仙人格外感激,还时常赠送他山野和粮食,但是仙人从不要。
甚至没有人见过他吃东西。
对此,仙人的解释是自己已经辟谷,快要得道成仙了,飞升之前便给村里人指一条路,说孩童们的未来从北方而来。三日之后,在一个深夜中,山顶宝光大盛,一个硕大的、飘渺的人像在天空出现,赫然就是那白衣仙人的模样!听到这里,云心月差点儿要怀疑他们是不是想要编故事哄骗她。什么仙人、修炼,全是子虚乌有的东西。
她转眸看向楼泊舟,匕首还搁在村长脖子上,仰头往后,用手遮挡嘴唇,小声跟他说话。
“你不是留下信号了吗,看看有没有办法让沙曦他们提前一点儿找过来,我尽量拖延时间,听他们胡扯。”怕村长听到他们说话的内容,云心月几乎要将自己的嘴巴塞进少年耳朵里,唇瓣好几次轻轻点在他的耳垂上。温热,柔软,潮湿。
楼泊舟眸中也像是苗疆四月的迷雾森林一样,漫布着蒙蒙水汽,将人的呼吸都润湿。他垂眸,看着仰头露出来的一截脖颈,极想低头咬过去,叼住,用牙齿细细磨。
怕被发现,他匆匆扫过牵动薄薄、几近透明皮肤的淡青色脉络与浅红肌肉,眼皮子耷拉下来,将暗沉眸色盖住。“好。”
听到他略有沙哑的回应,云心月伸手捏住他掌心,摸到了一只沁出薄汗的、微微发抖的手。她以为他紧张,便轻轻捏了捏,告诉他:“别紧张,我们肯定不会有事的。”楼泊舟抬眸,对上她难掩害怕的坚定眼神,眸中染上几分古怪之色。
她——
这是在安慰他?
大娘还在继续说。
仙人飞升后,他们去山顶看过,除了一些书籍,精舍已经为之一空。他们便虔诚地将那地方改成了小庙,供奉仙人木像。
半个月后,北方有一支商队经过,想要他们山间独有的一味香料,大方出手购买,让山民们狠狠赚了一笔。
商队的领头人是个很有书生气的中年男子,对孩童们展现出来的读书天赋展现出十二万分的惊讶,并表示,这样的神童埋没在山间,实在可惜,问他们愿不愿意跟着他出去问一闯。当时是,十岁出头的少年正是最最热血的时候,天不怕地不怕,喊上几个伙伴,跪拜爹娘后,就跟着出去了。
云心月不解:“你们不担心吗?”
十几岁出头,就敢放他们四处游走。
"小娘子出身高贵,大概无法明白我等贱民的痛苦。”大娘眼神有些恍惚,“孩子若是错过这次机会,恐怕就得 辈子留在这山里,连找人家嫁坚都是件难事,更不用说建功立业了。"让孩子走出这座大山,他们往后余生才有希望啊!
村长叹息:“哪怕他们在外面当个店小二,跑跑腿,赚几个辛苦钱,但能长点儿见识,也是好的。”那时,他们都没想到,才过一年,孩子不仅长了见识,连荷包都鼓胀起来。商队有一次回山里收香料,将孩子们也带了回来。
一身光鲜,俨然是小商人模样的孩子们,一回来就给爷奶爹娘带了不少布料和银钱,说着自己努力之后得来的结果。还说有两人熬不住,跑去其他商队了,今年没有回来,估计是过得不好,说不准来年就会回来。
“我们那时候都沉浸在相聚的欢乐中,谁也没有察觉什么,除了……”村长抬眸看了一眼大娘,“大头和小花。”见云心月疑惑,大娘便道:“那是我的一双儿女,从小就爱听侠客的故事,兄妹俩天天拿着棍子比划。”爱比划的兄妹忧心忡忡,说失踪的两个小伙伴,绝对不是因为不甘心次次当最后两名,怕被淘汰送回来才怒而离开。他们觉得有蹊跷
但是谁也没听他们的话。
商队再次带着香料离开的时候,说起自己商队人手不够的事情,问他们还有没有介绍。
村里人这次理所当然将自己小的孩子也推给商队,希望中年商客能收下,刚好兄姐都在商队中,也不需要额外照顾,让他们相依相携就好。商客很是为难推托了一番,才勉为其难收下那些孩子。
可这一次,兄妹俩没跟上去,说自己还是比较想跟在爹娘身边。
大伙儿一开始都笑他们长不大,跟着仙人读书三年,又出门长了见识,怎么还那么黏着爹娘。没想到,这一次过了好几年,商队都没能回来。有人开始着急了。
知道商队路线的兄妹俩便带着同村的几个人出去找,但是——
大娘闭上眼睛,两行清泪淌出来:“我们就在大河下游,发现了他们泡烂的尸体。”
云心月:"!!"
莫非,那商队才是拐子!
村长又是一声长长的叹息:“自那以后,孩子们一直没有消息,他们爷奶禁不住无望的等待,接连去世,我们轮番出去找,也找不到,前去报官也没用。”他们只知道商队领头姓崔,从北而来,向南而去,沿着大周西境这条线来回跑,更多的就不知晓了。
官府就算想查,也很难追踪。
日复一日,家里孩子都交出去的人就疯了、傻了,好夕还剩下一个孩子的人勉强撑下去,却也不想继续待在杨家村睹物思人了,跑去母家村子落脚,重头再来。还有几个钱的,干脆入城做生意去。
也有一些人想着,再生一两个,把送出去的孩子忘掉就好…..
总之,杨家村就这样散了。
“剩下我们几十号人,爹娘和儿女都没了,又不愿意抛弃疯掉的亲人,便干脆围在一起,潦草此生。”云心月听得不忍心,握着楼泊舟的手一再收紧,但横在村长上的匕首却始终没有移开,也记得将疑惑全数问清楚。“那你们抓来幼兽,到底是为了什么?”
要是她没记错,古代虽然没什么按级别划分的保护动物,但也有幼兽不得捉捕的律法,以免“涸泽而渔”,毁坏生态。她那时空,先秦时期就有这样的思想了,商鞅还直接成法规定呢。
难道他们就不怕官府罚?
“没钱。”村长擦了一把脸,努力撑开眼皮子,“我们年纪大了,老了,开始力不从心。就想着,将所有人都养在一个大屋子里,大家轮流看着。屋外呢,也困上高高的、翻不过去的栏杆,这样啊,太
阳出来的时候,也可以放他们好好晒晒太阳。"
他们真的老了,攀爬草结已经十分吃力,再过几年,恐怕就没办法出去了,倾尽全力找人建造这么一个地方,也算给余生一个安定的落脚处。云心月:“既然是这样,你们为什么还要说,不能被别人发现这件事情,良心要遭受不住?”
此事,有什么好隐瞒的呢。
大娘缓过气来,开口解释道:"我们要瞒的是孩子们的外公外婆,他们还在世。"可要是知晓了事情真相,就很难说了。
“我们一直骗他们说,孩子们出去做工,每年匆匆回来,只留下银两,连口热乎饭都是匆忙吃完,实在没空过去探望老人家,只能把礼带到。”她还有最后一个疑问:“诸位……今年几岁?”
“四十多,不到五十。”大娘撩起红肿的眼皮子,"小娘子问这个做什么?"莫非,此事有什么文章不成?
这么些年四处寻人,大娘对一切风吹草动都很敏锐。云心月摇头:“没什么。”她还以为,大家都有五六十了。
可——
帮手到来,将事情证实之前,她都不敢轻易相信对方,甚至不敢因为挟持了村长,就觉得其他人会有所顾忌。
毕竟,人心一旦向恶,父母都能屠。
何况只是村长。
她宁愿事前恶意揣测,事后再弯腰道歉。
“嘶嘶。”云心月发出两声动静,朝楼泊舟勾了勾手指,示意他靠过来。
楼泊舟弯腰倾身。
“他们大概什么时候能到?”
再不来,她就只能假装自己没听明白,从头到尾梳理一遍,跟对方确认自己的理解,再趁机问几个问题拖延时间了。但要是演得不好,恐怕会被人发现。到时候,可就不好办了。“已经来了。”楼泊舟扫向黑樾樾的山林处,“你想让他们出现吗?”
不想的话,他可以让银蛇拦一拦。
云心月眼睛亮了:“多少人?”
他们加起来也就五个人,怎么对上人家几十号人。不对,他们有武功。
云心月心里又安定了一点儿,问他:“那——如果他们还有帮手藏在暗处的话,你们有信心全身而退吗?”楼泊舟斟酌了一下。要是他带着人离开,留下扶风和秋蝉,再发动四周的蛊虫……
云心月心里安定了一些,收回匕首。
"我姑且相信你们说的话,只是不知道,这些话有没有什么证据或者人可以证明。"
村长摸了一把自己还发凉的脖子:“我们附近山头的另外几个村子,还有府衙都能证明。”当年,他们这事儿可闹得不轻。
还有人说他们杨家村这是招惹了瘟神,不是仙人,错误设庙,引起天上仙人怒气,才降下的大灾。后来,甚至连靠近他们这座山采药的药郎都少了。沙曦从黑暗中快步跑出来:“公……娘子,郎君。”
秋蝉和扶风紧随其后,气喘吁吁,满额大汗,身上的衣物还洇出几圈深色的痕迹。
一看就知道,他们几乎是马不停蹄追寻踪迹。
唔,应当走了不少冤枉路,才紧赶慢赶追上来。
村长惊讶看着他们几个突然冒出来的人:“诸位……当真是身手了得。”
他们村中,也并非人人都能攀着绳子过那大河上的高崖,就算是熟手,每次也免不了提心吊胆。云心月细细观察他眼眸,不见有半分害怕存在。到底是真相便是如此,还是有恃无恐呢?
"如果你们说的都是真的话,敢不敢让我见一见那个白发的疯子?"“有何不可。”村长做了个“请”的动作。
沙曦看着他们一群人脸上哀莫大于心死的沉静悲痛,那种哀戚,就像已经枯死很多年的树根,哪怕浇灌日月精华凝成的仙露,也无法长出绿芽。她转到云心月身后,小声问:“公主,这是怎么了?”明明不是战场,她却闻到了尸骨腐朽似的臭味。“回头再说。”云心月小声对她说,“注意防备。”不用说,沙曦也时刻警备着。
吱呀——
关押白发疯子的仓库被推开,将躺在床板上的疯子吵醒。对方一醒来,就兴奋喊叫着,不停挣扎,须得三四个人合力压着。云心月拉紧楼泊舟的手,靠近看上几眼,分辨不出对方到底是不是装疯卖傻。她抬眼扫过这座仓库,看见墙上画满图案。大概是因为用竹子的汁液蹭上去涂抹的缘故,虽然有岁月的痕迹,但依稀能分辨出一点青色。
“这是……什么动物吗?”
转动脑袋换了几个方向,她都觉得这玩意儿像一棵树。但是树吧……它也不能那样扭曲才对。“属下觉得……”秋蝉倒退了几步,才敢肯定,“这很像一条鱼。”
鱼?
云心月也后退了好几步,直到后脚跟踢到仓库的一个木架,才回头看了一眼,停下脚步。这么远远看,的确像一条鱼。但似乎没什么特别的地方。
她只觉得古怪,倒也没太在意,又走近白发疯子躺着的木榻处。
“娘子慢步。”秋蝉伸手将她肩膀上的灰尘拍走,“你肩膀落了好多灰,先拍拍。”云心月停下脚步,随口嘟囔了一下:“哪里来的灰?”“仓库嘛,肯定会这样。”秋蝉这么回她。脑子“铿——”一长声,好像有秋水似的剑光划破了她思绪中的黑暗。
她骤然转身,握住秋蝉手臂:“你说什么?”
“仓库嘛,放东西的地方而已,一般不需要打扫得那么干净,有点灰很寻常。”
云心月忽然明白了点儿什么。
“你说,我那件宝蓝色的骑装,肩膀处沾了点儿木色的漆?”
秋蝉不知她为什么突然这么凝重,好好回想了一下,才敢答她:“是。”云心月又蹲到地上,在架子底下摸了一把,看着自己满是灰尘的手指,递到楼泊舟眼前。楼泊舟看了一眼,抬眸望着她:“怎么了?”
“云霄楼,果然有蹊跷。”她捻了捻自己手指上的灰,思索道,“那仓库太干净了,像是才刚刚清理过,将东西搬进去一样。”她当初捡绒球,可是从死角捞出来的,却连半点儿灰都没有。
楼泊舟眼眸动了动,看向墙壁上的图案:“这鱼,我在连蘅身上见过。”
只不过,那是一枚最劣质的青玉做成的鱼,被对方塞进衣襟里,不经意露了一下,他没细看。“什么?!”云心月震惊了,“你确定?”楼泊舟颔首:“我过目不忘。”
大娘激动,踉跄跑过来:“你们说什么鱼?老道遢当初是跟着我一双儿女出去,唯——个活着回来的人,但是不知受了什么刺激,疯掉了。刚回来的时候,他什么都不干,就只是没日没夜画这墙上的
画……"
云心月脑子快要炸了。
不是,这云霄楼、连蘅、杨家村,到底有什么联系!!“你是不是想探查清楚这件事情?”楼泊舟收回眼神,落在捧着脑袋的云心月脸上。
她点头:"当然想了。"
只是——
“那就回云城一趟,去云霄楼找连蘅问清楚。”云心月没说话,看向沙曦他们几个,露出个为难的表情。这事儿,要不要说得那么光明正大。*天边淡月从乌云中脱身,挂在西天。
整个杨家村陷入巨大的寂静中,像是已经失去生机活力,一派死气沉沉。
云心月坐在村长他们临时腾出来的屋子里,望着窗外挂在树枝上的单薄月色,托腮叹气:“楼泊舟……我睡不着。”
楼泊舟走到窗边,将秋蝉烧的甜汤递给她:"喝了暖暖。"
“谢谢……”云心月有气无力接过,放在窗台上。她双手交叠,托住下巴,垂眸望着热气发呆。楼泊舟在她旁边坐下。"扶风他们的轻功不如我,你不用担心明天被他们捉回去。"
背后,在门口一左一右坐着闭目养神的沙曦和扶风:
这话,有点儿伤人了。
云心月哭笑不得:“不是这个,我是觉得这件事情并不简单,可能会很麻烦。”她一边见不得这种事情发生,一边又怕给西随和南陵招惹什么不得了的灾祸。
"你之所为,是心中所想吗?"
"那此事可是不仁义之举?"
云心月有些犹豫。
反正现在看来,没什么不仁义的地方。
“那就去做。”楼泊舟垂眸看着她,“有人告诉过我,凡事问心此二言,若答案前是后否,则可行矣。”
云心月醍醐灌顶,腰肢瞬间直挺如竹。
她略带惊喜望向少年,抬手往他胸口捶了一拳:“可以啊你,说话这么有深度,解了我的困惑。”正想握着他的手,认真说声谢谢,双眸却坠入一双深邃的眼睛,她一下虚晃了视线,伸手胡乱捞了一下。然后——
碰到一个致命的地方。
她眼看楼泊舟眼眸一缩,眉头—碰,脸上浮出几分困惑,殷红唇瓣却不受控制逸出一声闷哼。
低哑,粘腻。
"??"“是啊……”“不算吧……”"
作者有话说
"三人。""……"“不难。”就是——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