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湛北微怔,随即低低的笑声从他喉咙深处溢了出来。
童漪红着脸瞪他,“你答应我不笑的。”
陆湛北努力想将弯起来的唇角压下去,但是收效甚微,“抱歉……我没忍住。”
话语里染了浓浓的笑意。
童漪被陆湛北笑的面红耳赤,伸手捂住他的嘴,“不许笑!”
陆湛北知道童漪脸皮薄,敛去眼底的笑意,将她的手从嘴上拿了下来,“那你怎么回答的?”
“就……如实回答。”
“我体力好不好?”
童漪脸颊发烫,转过身,背对着陆湛北,“我要睡了。”
陆湛北从背后抱住童漪,“昨天白天我们几乎一天没下床,我的体力应该是不错的,你说呢?”
何止不错,简直超强好嘛?
她到现在浑身还酸痛呢,但她才不会这样说,没好气道:“我不说!”
“至于一夜几次?”陆湛北认真想了想,“昨晚前半夜我们在飞机上,后半夜在湖城酒店睡觉,一次都没有。
前天晚上你第一次,我不敢贪欢,也只做了一次,那你和她说我一夜一次?”
童漪真想拿针缝上陆湛北那张嘴,夫妻之间那种事不都是极为私密的吗?
他倒好,说起来头头是道,“我没说,我要睡觉了,你别说话了。”
“你是在暗示我,别说话,直接做吗?”
童漪,“……”
陆湛北薄唇在童漪后脖颈上亲了一下。
童漪触电般缩了一下脖子,拉开陆湛北环在她腰上的手,转过身来,一脸防备的看着他,“你别乱来,这不是酒店。”
“你的意思是去了酒店就可以乱来?”
“陆湛北!”
陆湛北知道再逗下去,他家小姑娘就该恼羞成怒了,“好了,不逗你了,睡觉。”
翌日,童漪和陆湛北在王玲霞家吃了早餐就动身去湖城了。
陆湛北订了上午十点的飞机去安城,从渔村到湖城要花费一些时间,还要去酒店拿行李,然后去机场,时间挺赶的。
到达安城,已经是下午两点了。
两人刚从VIP通道出来,一道低醇嗓音响起,“阿北。”
童漪朝声音来源看去,一个和陆湛北差不多高大的男人正朝他们这边走来。
男人五官深邃,眉眼间比陆湛北多了一丝凌厉,黑衬衫,黑西裤,无形中散发着一股黑暗料峭的气息,浑身都是生人勿近的清冷气场。
飞机上陆湛北和她说拜托了安城的一个朋友,帮忙查陈书芸的事,应该就是这个人了。
男人过来后,陆湛北给童漪介绍,“宋凌骁。”
童漪和宋凌骁打招呼,“你好。”
宋凌骁微微颔首,并没说话,目光扫了一眼陆湛北和童漪牵在一起的手,之后看向陆湛北,问:“嫂子?”
陆湛北,“嗯,童漪。”
宋凌骁没想到陆湛北答应的这么爽快,眸色微顿,随即薄唇勾起一抹几不可见的浅弧,“还以为你这辈子都会单身。”
陆湛北,“曾经我也是这么认为的。”
宋凌骁下巴微抬,“走吧,备了酒席给你们接风。”
“我们在飞机上吃过了。”童漪现在哪里还有心思去吃饭?
此时竟有种近乡情更怯的感觉。
没来还好,但来了,只要一想到自己的亲生母亲曾经是在这里长大的,就恨不得立刻去看看她生活过的地方。
宋凌骁看向陆湛北。
陆湛北薄唇勾起一抹宠溺的笑,“确实吃过了。”完全一副童漪说什么,他就听什么的宠妻模样。
童漪刚才听见宋凌骁叫陆湛北阿北,想来两人交情匪浅。
她急着想去看陈书芸生活过的地方,但不能阻止人家朋友相聚。
于是,童漪看着陆湛北说:“你跟他去吃饭吧,我一个人去看就行了。”
陆湛北蹙眉,“不行。”
“没事的,我打车,按照姨妈给我的地址过去就行了,我们电话联系。”
“不行。”
童漪还想说什么,宋凌骁开口了,“车在外面,我送你们过去。”
说完直接抬脚走了。
童漪看着宋凌骁冷凛的背影,偏头小声问陆湛北,“他是不是生气了?”
“没有,性格使然。”
“真的?”
“嗯。”
童漪心想,这性格,怪冷的。
三人上车,宋凌骁开车,童漪和陆湛北坐在车后座。
车子驶入大道,宋凌骁看了一眼后视镜里的陆湛北,“车后面有你要的资料。”
陆湛北转身拿过文件袋,抽出里面的文件,快速浏览了一遍后递给童漪。
童漪以为是工作上的事,“我看不太方便吧?”
陆湛北,“这是有关陈书芸的资料。”
童漪微微膛大眼睛。
陆湛北点点头。
童漪接过文件,突然有点紧张,缓了两秒才翻开。
陈书芸是陈家独女,陈家世代书香,在安城声望很高。
陈书芸的父亲退休前在国务院身居要职,往上几代也都是从政的,简而言之就是官宦之家。
陈书芸20岁未婚先育。
21岁生下一名女婴。
同年嫁给安城施家大少爷,23岁再次生下一名女婴,25岁生下一名男婴。
之后患上抑郁症,有长期服药史,施家破产时跳楼自杀了。
大致内容就是这样,和王玲霞说的差不多,唯一多的一点是,陈书芸患有抑郁症。
资料后面是一张有些陈旧的报纸,头条上赫然写着:【施氏集团总裁及其夫人因公司破产,双双跳楼自杀。】
下面附了一张施氏集团总裁及其夫人的合照。
因报纸太过陈旧,照片有些模糊,但童漪总觉得照片上的陈书芸有些眼熟,似乎在哪儿见过,可一时又想不起来到底在哪儿见过。
“怎么没有陈书芸第一个女儿父亲的信息?”陆湛北低沉的嗓音在耳边响起。
童漪一下坐直了身子,视线牢牢盯着宋凌骁,等着他的回答。
“应该是被陈家人动了手脚,短时间内查不到任何有关那个男人的信息。”宋凌骁说话的时候,纹丝未动,还保持着视线看着前面认真开车的姿势,仿佛这些话不是从他嘴里说出来的。
童漪身子耷拉下来靠回了座椅上。
“不过有一点可以确定,人还活着,不然陈家不会耗费精力去隐藏。”宋凌骁又加了一句。
童漪心跳猛然跳快了半拍,人还活着,还活着。
“继续查,有任何线索第一时间告诉我。”陆湛北说。
“嗯。”宋凌骁应了一声,陆湛北昨晚打电话给他,让他查一个叫陈书芸的女人。
他当时不知道为什么突然查这个女人,这个女人不管和陆家,还是许家都没关系。
现在,看见童漪,他大概能猜到怎么回事了。
不久后,车子在一座大厦前停下。
宋凌骁降下车窗,“这里以前是施氏集团。”
陆湛北转头问童漪,“要下去看看吗?”
童漪点点头,正准备推车门,前坐的宋凌骁说话了,“如今这座大厦里的掌权人就是以前施氏集团总裁的亲弟弟。
挖空家族公司,转移资金,亲哥负债跳楼,他却摇身一变成为钱权双收的胜利者。”
童漪心中一颤,所以施氏集团破产不是意外?
而是遭遇了亲人的背叛?
童漪抬眸又看了一眼大厦,总觉得‘荣辉集团’四个金灿灿的大字庸俗又刺眼,还让人遍体生寒。
这样的地方,她不想踏足,“走吧。”
宋凌骁启动车子。
大概半个小时后,车子在一家独立别墅前停下。
宋凌骁清冷没有一丝情绪起伏的嗓音响起,“这里曾经是施家老大的住所,如今是施家老二的不动产。”
童漪怔怔地看着面前的别墅,就像看见那张旧报纸上陈书芸的照片一样,那种似曾相识的感觉又来了。
她为什么会有这种感觉?
看陈书芸觉得眼熟,可以解释为或许陈书芸偷偷去渔村看她的时候,两人无意中见过一面。
可是她从没来过安城,为什么会觉得见过这栋别墅呢?
“怎么了?”陆湛北语气关心的询问。
童漪蹙眉,“我也不知道怎么回事,总觉得……在哪儿见过这栋别墅。”
陆湛北,“别墅建造形式基本大同小异,或许你以前见过类似的别墅。”
童漪点点头,“或许吧。”
“要下去吗?”
童漪摇头,已经物是人非,进去干什么?
车子最后停在一座古色古香的大院门前。
“这里是陈家宅院。”宋凌骁说完这句,推开车门下了车,然后站在一旁点了根烟吞云吐雾起来。
陆湛北也推开车门下车,然后微微弯腰,朝童漪伸出手,“出来看看。”
童漪将手放进陆湛北宽大温热的掌心里。
下车后,童漪扫了一眼独自站在车子另一边抽烟的宋凌骁,对陆湛北说:“我想一个人走一走。”
陆湛北松开童漪的手,摸摸她的头,“别走太远。”
童漪点点头,朝大宅走去,在门口台阶下停住脚步。
大门旁有两座高大威严的石狮子。
木制大门关着,门中央有两个铜色的雕花大盘,大盘上穿着两个同色的铜环,门梁上还高高挂着两盏火红的灯笼。
极具古韵,书香气息浓郁。
这里就是陈书芸生长的地方,里面会是什么样子?
也像外面一样古老吗?
童漪站在门前看了片刻,转头看见车旁陆湛北和宋凌骁并排站着,背影修长挺拔,不时有烟雾从两人身侧缭绕而出。
她没过去打扰,绕着大宅外围走了一圈。
宅院挺大的,一圈走下来,童漪都出汗了,她正准备往车那边走,却看见陆湛北和宋凌骁站在大宅门口。
门开了,宋凌骁正和里面的人说着什么。
陆湛北转过身来,朝她招招手,“漪漪,过来。”
漪漪。
床第之间陆湛北这么叫,童漪觉得没什么,可是当着外人的面,尤其还离这么远,叫这么大声,童漪有点不好意思的红了脸。
她抬脚走了过去。
陆湛北拉住她的手,“凌骁和陈老有些交情,我们进去拜访一下。”
还可以进去?
童漪惊喜又激动,“好。”然后转头看向宋凌骁,“谢谢。”
宋凌骁没说话,直接抬脚进去了。
童漪,“……”
“以后别理他,将他当空气就行了。”陆湛北见不得他家小姑娘受任何委屈。
前面走着的宋凌骁脚步顿了一下,但也只是顿了一下。
几人进入大宅。
里面景色雅致,有假山、水榭、回廊,也有小桥流水,与童漪跑龙套时拍摄的某王爷的府邸的景致有得一拼。
不对,拍摄基地是人工建造或者古迹修复而成,后期的手工痕迹很明显,而这里,更具历史沉淀的气韵,那种古色古香的味道也更浓。
前面带路的佣人似乎看出了童漪的惊讶,颇有些自豪的说:“这座院落有两百多年的历史,是清朝时期某位王爷的府邸,不少影视行业的人想借这里拍戏,不过我家老爷没同意。”
原来如此。
陈家世代书香,又住在这种古色古香的宅院里,想必思想应该比外面的人更为传统和保守吧。
所以陈书芸未婚先育,陈家人才会不惜以她威胁陈书芸和她的父亲分开,甚至直接将她抛弃。
因为她的存在是陈家永远的污点。
佣人领着几人来到厅堂,立刻有人端了茶水上来。
片刻功夫,童漪听见一道噌噌噌的声响,抬眸朝声音来源看去,门口走进来一个七十岁左右的老人。
手里拄着亮黑色拐杖,刚才那声音就是拐杖抨击地面的声音。
老人两鬓斑白,脸上都是岁月留下的痕迹,穿着一身中山装,虽然步伐缓慢,但脊背却挺的笔直。
宋凌骁起身,语气恭敬喊了一声:“陈老。”
陈瑾秋微微点头,“你怎么有空过来?”
宋凌骁,“正好有点事路过这里。”
“哦,原来是顺便来看我啊。”陈瑾秋打趣了一句。
宋凌骁没说话。
陈瑾秋知道宋凌骁的性子,也没指望他接话,视线指了一下陆湛北和童漪,“他们是?”
宋凌骁,“朋友。”
陆湛北起身,朝陈瑾秋微微颔首。
童漪愣怔着没动,脑海里翻滚的是,他就是陈书芸的父亲吗?
是她的外公吗?
就是他拆散了她的父母,以她威胁母亲嫁去施家,甚至抛弃她吗?
所有的事都是他做的吗?
陈书芸如今已经死了,他可曾后悔过自己的所作所为?
见童漪一直没动,陈瑾秋这才认真朝她看去,看清童漪的容貌后,他眼中浮现一抹惊讶,身子明显往后退了一步。
但毕竟是久经官场的人,陈瑾秋很快收敛好眼底的异样情绪,只是拄着拐杖的手却收紧了。
他看向宋凌骁,似玩笑般开口,“我可从未见过你有女性朋友,她是哪家的姑娘,竟入了你的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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