孟枕月因回想起前世,目光便久久地放在了对方的脸上。
久到萧霁沉嘴角噙着一抹笑开口:
“哪来的小美人,这身粗布衣裳可别把美人儿磨坏了~”
孟枕月乍然收了思绪,眼神也骤然冷了下来,抬脚就走。
缘来书肆不远处有一座戏楼,想来这厮是去听戏的。
要不是看在她还要捞他一笔,定打肿他的嘴!
孟枕月生气地想着,撞疼的地方仿佛又隐隐作痛起来,她不由又揉了揉。
孟枕月还在疑惑整日喝花酒的人怎会有如此厚实的肌肉,不远处跟着的妈妈便已小跑过来,像天要塌了似的念道:
“哎哟,我的祖宗,那可是萧少傅的三公子!虽他不得他父亲看重,可到底是人家少傅的公子,你怎么能撞了还一声不吭呢!”
孟枕月没把妈妈的唠叨放在心上,人家要是计较,在撞那一刻就发难了。
但却因妈妈的话想到——
这位大金主的庶兄正是前世武举时暗算赵衔之的人!
有趣的是,他们都是皇帝党。
顿时心生一计。
孟枕月脸上闪过一抹笑,正要上马车回府,那妈妈像是看穿了什么似的,一惊一乍道:
“大小姐!你莫不是看上了萧三公子?!”
说着,她压低了声咬牙道,“那可是老爷夫人相中好给二小姐的!”
孟枕月闻言,上马车的脚步一顿,压下因话被记起的前世,不带一丝温度地向那妈妈笑道:
“妈妈,要不是看人家穿得贵气,我还得喊你们过来打上一打那流氓。”
那妈妈听到这话,才安了心,根本没听出孟枕月话中的讽刺。
再说说萧霁沉这边。
在孟枕月走后,萧霁沉满面遗憾看着孟枕月走远的背影,摇头“啧”声连连。
而后依旧背着手大步接着往戏楼走,不经意间给一旁的小厮赤狐使了个眼色。
“公子,是承武侯府的嫡女。”赤狐会意,凑近道。
萧霁沉略一想,微咪起狭长的丹凤眼,“萧洲来的那位?”
赤狐应是。
“去查查来干嘛的,盯好她。”
萧霁沉不由握紧了拳头,适才她看他的眼神很是奇怪。
不是大多女子看她的那种迷恋,亦不是那些正经人的鄙夷,更不是有颜色却胆小害怕被他看上的女子那般。
就仿佛是久别重逢,在回忆什么……
何况她好端端的,穿什么男装。
总之宸王殿下有可能还活在世上的事得慎之又慎,一切异常都不容放过!
特别还是敌方的女儿!
“公子,那美人是来书肆卖话本的,可笔名掌柜的却拒不透露。”这时赤狐从书肆跑回来,献宝似的嚷嚷道。
“真是个有趣的美人儿。”萧霁沉面上笑眯眯,心下却不为所动。
甚至想起孟枕月适才那冷眼,还有些不屑地想:像她那般冷淡的人能写出什么有趣的话本。
已经到承武侯府侧门口的孟枕月正好碰到捧着好些东西回来的云霞。
人未近前,欢快的声音已先道:
“小姐猜猜奴婢买到了什么?”
这不免又被那妈妈心里默默记了一笔。
“只是奇怪,奴婢去时明明没有见,来时便见一货郎在那,奴婢正好买到最后两个,看来不少人也喜欢这个才会卖得如此快。”
云霞并没有察觉到一旁妈妈不满的目光,边掏出东西边欢喜说着。
孟枕月和满纸听到云霞这般说,心下已经起了警惕。
孟枕月看了一眼那陶瓷娃娃,不动声色地夸了云霞两句便进了府。
回院后孟枕月才拿起细看,除了娃娃的头散发着一股淡淡的香,别无异处。
这香也是无害、有凝神功效的。
“也可能是我们草木皆兵了。”在旁的满纸道。
因那大公子,她可是提了十二分精神。
想到这,她脑中闪过一个灵光,两眼放光看向孟枕月。
而孟枕月这时也想到了,两人正好对视上,不由一笑。
孟枕月叫来云霞,递给她,“看摆放哪里合适,摆上吧。”
云霞并不知小姐和满纸在里间的对话,满心欢喜“哎”地一声,接过陶瓷娃娃便拿去摆了。
心想道,得亏小姐同她一样喜欢这陶瓷娃娃,不然那满纸定又说她什么童心未泯!
过了好一会,孟枕月便见云霞带着委屈来叫她前去观赏:
“原本奴婢是摆在小姐的床头的,夏流却说摆在罗汉床旁好,小姐去看看觉着如何。”
这时跟在一旁的夏流满面笑容俏声道:
“这地方宽敞,小姐在这喝茶吃点心会客都能看见,且客人来了看着也喜气洋洋呢。”
孟枕月看了夏流一眼,才环视周遭的摆设。
她知道云霞这是叫她来站她那边的,但这回不行。
只一眼,孟枕月的目光便锁定在罗汉床旁的古董花瓶。
她记得,昨夜登记赵衔之送来物品的册子上就记有这古董花瓶。
孟枕月漫无目的地凑上前两步,果然也有一种不是来自花的香气。
因她是写话本的,许多东西都了解一些。
陶瓷娃娃上的气味和这花瓶的气味是相克的!
她之所以能记得这两样,并不是她有过目不忘的本事,而是这两样的功效很骇人。
闻上一刻便会头晕目眩,两柱香便能致命!
孟枕月回想今日的一切,一下子便把赵衔之的目的猜了个七七八八。
这东西是云霞自作主张买来的,但孟枕月丝毫没有怀疑她。
恰恰相反,这局最终若是她不死,便就是冲着斩断她臂膀云霞去的!
她喜欢陶瓷娃娃,这赵衔之必定查过。
以她的警惕,在出现不适后定会寻找蹊跷,找不出则她和近身伺候她的人死。
找出,则会让人觉着她是在针对赵衔之。
因为这是赵衔之的东西,且赵衔之如今已经身在佛堂闭门不出,所以这不免会让人联想到她要趁机排挤走赵衔之。
那赵衔之自然也不会坐以待毙,在找出是他的东西有问题时,他便会把一切证据都推到她的丫鬟身上!
不论如何,于赵衔之皆是得利。
很好!
孟枕月脑中快速飞转着,这争分夺秒,该如何破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