锦阳城和当初没多少不同,只有原来蒋府所在的位置有了些许改变。
当年蒋家也曾是锦阳城的望族,府邸占地面积颇大,后来蒋家走的走、死的死,迅速败落,这宅子自然空了下来,如今,蒋府被废物利用,成了锦阳城的义堂。
专门收容无家可归的孩童,无论有没有灵根。
九泽抬脚往里走。
理所当然的被拦了下来:“这位道友,义堂不能擅闯。”
一只苍白有力的手挡住门口,九泽看过去,这人一身灰色的连帽衣袍,从头到脚都被灰袍遮住,个字不高,精瘦,一双眼有些浑浊,露出来的那张脸上皱纹遍布。
这人的声音有些哑,像被浓烟熏烤过一样难听。
九泽把仙盟的令牌递过去。
灰袍人只瞟了一眼,却没接:“仙盟令没有进出义堂的权限。”
九泽将令牌收回,后退一步,看了义堂的牌匾一眼,又看向灰袍人:“我今天定要进去。”
灰袍人眉头皱了皱,似乎对九泽这一要求表示不解,但还是耐心道:“你有手令就可以进去。”
九泽扬起手中的令牌:“我是仙盟的人,这里是仙盟的地盘,我凭什么不能进去?”
灰袍人神色已经带了些不愉:“道友执意进入可有要事?”
九泽头一偏,十分嚣张:“我自然有事,要事,赶紧让开,误了我的事你担不起责任!”
说罢,一手指向那灰袍人,指尖飞出一道火花。
灰袍人眼皮都没动一下,宽大的袖摆随着风朝那火花一卷,那火花就被卷进了袖中。
从九泽出招到火花被卷灭不过一个瞬间,灰袍人平静得连表情都没便,只是九泽再开口时,就不再搭话,闷不吭声的挡在门口。
“你怎么还不让开?”
“我说了,我的事你耽误不起,再不让开我让你好看!”
“你们锦阳城多大的脸,仙盟令都不认,不过是小小的义堂,我就不信我今天进不去!”
九泽一边说一边动手,噼里啪啦在义堂前炸了好几个坑。
“你看那个人,她怎么都进不来呢?”
“就是啊,还是灰伯伯厉害。”
“她好坏啊,她想弄坏我们的大门。”
“放心吧,你没看到灰伯伯把她的那点攻击全部反弹出去了吗?”
九泽的这一番折腾没有避人,义堂里的好些孩童都围了过来,站在门里不算的位置围观,看着九泽被灰袍人拦得严严实实,小脸上都是兴奋。
他们的灰伯伯真厉害!
九泽能听见这些孩子们嘀嘀咕咕的声音,一边听,一边继续朝灰袍人的方向攻击,每一道攻击都被灰袍人挡下,并在他脚边炸开,很快,灰袍人和九泽之间就被炸出了一条沟。
九泽眉头动了动,看着灰袍人,突然展颜一笑。
灰袍人愣了一下,看着九泽的笑脸默默的后退了一步,将大门护得更紧。
九泽的笑瞬时有些僵,但依旧顽强的站在原地,一番不进义堂誓不罢休的模样。
“你千方百计阻挠我进去,难道你们义堂里有什么见不得人的?”
灰袍人眉头都快可以夹死苍蝇了,看着九泽,认真道:“没有。”
“没有什么?”九泽不依不饶。
“没有阻挠。”
“那就是有见不得人了?”
“没有!”这声音高了些,似乎有几分生气。
九泽打量灰袍人:“没有阻挠,你为什么不让我进。”
灰袍人看向九泽,浑浊的双眼中是极力克制的忍耐:“仙盟令不可以。”
“那什么可以。”
灰袍人顿住了,嘴唇动了动,好一会儿才道:“可以的才可以。”
九泽冷笑,刚要开口,身后传来一道声音:“可是泽道友莅临?”
话说的很客气,九泽心底一松。
终于来了。
九泽一脸不快的转过身,台阶下,一身劲装的青年沐浴着阳光,嘴角挂着笑,神色淡淡。见九泽转过来,那笑容深了几分:“果然是泽道友,好久不见。”
九泽脸上的戏还没收,见状也只是淡淡道:“裴道友,好久不见。”
两人都没提不久前在云城的匆匆一面,问候得官方又客套。
裴浩朝前几步,缓缓踏上台阶站到九泽身前,眼神在那新增的沟上扫了个来回:“泽道友要进义堂?”
九泽看向裴浩:“不可以吗?”
裴浩笑了:“当然可以,只是义堂建立之初,我们锦阳城的几个家族就一起拟了章程,这义堂中都是不能自保的孩童,为了他们的安全起见,不能随便让人进去。”
九泽扬眉:“我也不行?”
裴浩笑得温和:“虽然我相信道友,但规矩不能废,我这就带道友去申请探视,还请道友见谅。”
九泽定定的看着裴浩,裴浩的笑容不变,温和的注视着九泽:“请。”
九泽冷哼一声,甩袖离开。
一个时辰后,九泽终于拿到了义堂的探视令。
裴浩还跟在她身边,坚持要以送她回客栈:“泽道友,明日就可以探视了,到时候在下再来接你。”
九泽冷哼了一声。
裴浩不以为忤,只是遗憾:“泽道友当真不愿到蔽府一叙吗?当年一别,妹妹一直念着你。”
九泽满脸的不高兴:“不必!你们锦阳城规矩太多,我怕贸然登门又坏了规矩!”
裴浩苦笑一声,摸了摸鼻子:“道友这是在生我的气。”
九泽这次没理他。两人沉默得有些尴尬。
好在客栈已经不远,没多久就到了客栈门前。
“泽道友,今天好好休息,明天我来接你。”裴浩站在客栈们口,依旧客气。
九泽看了他一眼,冷冷道:“不用麻烦。”
裴浩依旧好脾气:“不麻烦,道友安心休息。”
九泽冷着脸进了客栈,回了房。
裴浩在客栈门口站了一会儿,估摸着九泽应该回屋了才离开。
九泽一进屋,就给沈一传信:“裴浩有异,当心。”
其实,她今天根本就没打算进义堂。
自从到了锦阳城,九泽就直奔那几个标志点,但要找到那个能够让他们产生变动关键却并不容易。一通查访下来,这个义堂最不正常,可是九泽一时找不出具体的点,所以才故意在那里闹一场。
如果有人心虚,一定会来制止。
只是九泽也没想到,这个人居然还是个熟人。
宽大的屋子里,裴浩看着眼前人,脸上没有任何表情。
“你觉得那个九泽今天什么意思?”
“想诈我们。”裴浩的声音十分淡漠。
“你的意见呢?”
“义堂保不住了,计划提前。”
“提前不了。”
“为什么?”
“大阵要成型,就必须分毫不差,一旦提前激活,威力会大减,到时候没法和天盟那一半融合,我们就会前功尽弃。”
裴浩嗤笑一声:“那就现在出手,封锁锦阳城,悄无声息的杀了九泽。”
“好,你去办。”
裴浩一甩袍袖,转身就走:“你自己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