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贵兰的娘家在隔壁山的陈家村,顾名思义一整个村都是姓陈的。
走路过去得一个小时,母女俩六点钟慢悠悠的出发,走到七点便到了。
到了村门口就看到陈伟平和陈父站在村口等着她们。
“爸!”
“爸!
“哥!”
许久没有回家,看到家人的那一刻,陈贵兰的眼角湿润了,怎么会有人不想爸妈,不想自己的家呢?
见女儿在叫自己,陈福田快步上前,真正走到女儿身边,又不敢做些什么。
这就是中国父亲,沉默寡言但又恩重如山。
他提起陈贵兰手上的重物,念念叨叨的:“来就来,提这么多东西来干啥?家里又不是没有吃没有喝的,提那么多干啥?”
听起来像是责备,可细细感受,却又是一份温暖。
“大妹,你回来了,赶紧回家吃饭吧,妈和你大嫂都在家里忙活着,等着你们回家吃饭。”
陈伟平接过江盼籽手上的重物,牵着江盼籽,四个人一块走在陈贵兰长大的村庄,走在她长大的路上。
“小妹小弟回来了吗?”
陈贵兰问的是她的小妹陈茜兰,陈家一共生了两儿两女,大女儿陈贵兰小女儿陈茜兰,大儿子陈伟大小儿子陈继平。
小妹现在在隔壁市里读高中,小弟在隔壁镇上读初中,这是陈贵兰要求的。
她出嫁之前和父母说定了,小妹和小弟不能失学,所有的事情恩怨牺牲她一个就好。
彩礼钱也是硬性要求分了三分之一出来供家里两个小的读书,小弟小妹也争取,每年都拿学校的奖学金和补贴,也没花她多少钱。
那个时候家里实在是太困难了,大哥已经不能在耽误下去了,三十岁还不结婚,脊梁骨都被人戳烂了,好不容易有位姑娘愿意嫁过来,可彩礼让人望而却步。
现在陈家的日子没有以前困难,陈父陈母不止一次流眼泪说道:“要是晚几年该多好,要是晚几年该多好,贵兰受苦了,受苦了啊。”
陈贵兰只能安慰父母人各有命,更何况自己有了女儿,只能为了女儿把日子过下去。
江盼籽在陈贵兰死后就去了深圳,偶尔去陈家看看,她也不敢多去,怕姥姥姥爷看到了自己就难过,她也不想让他们伤心,就不联系了。
“小弟小妹他们明天才回,我们先回去吃饭吧。”
进了陈家院子,陈贵兰看着很久未见母亲,控制不住自己的情绪,扑上去就是“娘……”
陈母也是心里难受,带着闺女进屋叙旧了好一会。
江盼籽也是各种滋味涌上心头,姥姥姥爷对自己很好,舅舅舅妈姨妈对自己也很好,陈贵兰死后他们不止一次来陈家要人,要求自己抚养。
廖婆子蛮不讲理,她还指望着能把自己卖了换点彩礼钱,再加上自己姓江,江家的子孙后代,怎么样也轮不到陈家来养,骂的非常难听,说陈贵兰死了是好事情,不生男娃娃,被天收去了。
陈母听了大病一场,差一点就去了,只能靠药物吊着命。
自己后面就去了深圳,不常回来,因为自己混得不好,年少的自尊心不允许她向亲人求情,等自己混好了回去。
陈父陈母已经去世多年,舅舅舅妈姨妈都搬去别的城市,不想睹物思人。
爸妈一走,家就没了,没了根,何以为家。
江盼籽陪着小表妹一块玩,她今年才三岁,舅妈迫于无奈今年才生了一个小表弟。
在农村,你若是一个男孩不生那就是千古罪人。
家中如果没有儿子就等于没子嗣、后继无人,并且在农村这种环境下,如果没有儿子往往会受欺负,人们经常说没有儿子的家庭是“老绝户”,听到这样的话谁能不在意呢?所以很多农村家庭都必须生个儿子。
在农村如果你家里生了一个女儿,家中老人还希望子女继续生,直到有了儿子为止,农村都比较在乎宗族关系,为了延续宗族的发展,很多人都希望本族的男子越多越好,一方面在村里没人敢欺负,二来在村里说话也比较有权威性。
就比如说这竞选村干部吧,往往都是那些村里家族人员比较多的人当选,其实这是一个非常现实的问题,如果你没有儿子,在村里都抬不起头来。
不过好在陈家并不是重男轻女的家庭,陈伟平男孩女孩都一样爱,小表妹陈瑾瑜活泼可爱,完全没有受到不好的影响,爸妈疼爱,爷爷奶奶也疼她。
“盼盼姐姐,读书好玩吗?”
因为知道她这姓名的来历,陈家那边的亲戚都是叫她妮儿或者盼盼,小孩子也是叫她盼盼姐姐。
小表妹听爸爸说表姐去上学了,她有点好奇。
“上学可好玩了,可以在学校交到很多新朋友,也可以学到好多好多知识。”
知识传递得从娃娃抓起,你得先引起她的好奇心。
“你想不想上学?”见小表妹一脸的向往,江盼籽问她想不想读书。
“想啊,可是爸爸说我年纪太小了,得和盼盼姐姐一样大才能去上学。”
说道这里陈瑾瑜低下了头,家里现在还没有那么多钱,小姨和小舅读书就花了爸爸好多钱,爸爸答应她,等她五岁了,就送她去上。
“说的也是,你现在年纪太小了,去了学校老师也不会收的,这样子吧,姐姐给你一套课本,你自己拿着看,不懂的就等放寒假来姐姐家玩,在姐姐家住都可以。”
看出了小表妹眼中的犹豫,江盼籽很是心疼,穷人的孩子早当家,陈家条件虽然比之前好了,可毕竟靠陈伟平和陈父陈母做农活来支持整个家庭。
家里还有两个正读书的小孩,压力还是大。
“好呀!那我就等放寒假了,去姐姐家玩。”
马上就十一月了,等十二月份就快放寒假了,江盼籽打算让她来自己家住上几天,可以辅导她一下,刚好她也是一年级。
这边陈贵兰和陈母说完贴心话,找到了陈伟平,把布包给他。
“大妹,你这是?”
陈伟平打开布包,里面包了一张崭新的二十。
陈伟平一脸不解,想问她点什么,刚好陈父唤他们吃饭了。
陈贵兰说饭桌上再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