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0章千山试炼,启。
山海不夜城,城主府中。
山海不夜城中从来没有夜幕,而位于其中央的城主府更是如此。万灯垂落,金碧辉煌。
尤其是今日,最中间的一处名为“玄烛"的亭台传来嗡鸣,祁白崖伫立在中心,抬手之间,一柄轻盈长剑自他神识中而出。剑身修长,呈现古朴瑾木之色,让人见之就心生畏惧。周遭不免有其他门派的长老赞叹:“此剑无愧之惊鸿’一名。”凤潇声闻言,却心心中冷嘲。
也就是骗骗这些外人罢了。
若仔细观察,就会发现,这看着大气古朴的剑身之上,早就布满了细细密密的裂纹。
当年因一日诛杀百魔而声名远播的惊鸿剑主,如今早已道心不负,垂垂老也。
祁白崖沉声道:“起!”
刹那间,此处亭台连带着所有位于其上各门各派的长老修士悉数悬浮于空中,周遭是一个又一个灵气凝成的气团,宛如万星垂拱,簇拥当中。清风赴帷,玄烛方微。
天玑境的威压灵力四散,在场的长老无论是何身份俱是屏息凝神。凤潇声位于上首正中,她垂眸看向下方,凤目流转,自有人看清了她的眼色,上前一步,高声道:“祁城主,尚有人未到,如今开阵,是不是太早了一些?”祁白崖听了此话,神色不变,道:“我观此处,十四洲门派林立,各路英豪俱在,不知阁下口中,还有谁人未至?”众人俱是不语,不少晓得些内情的人,心头却冒出了同一个名字。一一谢千镜。
这些日子,魔种异动,各地傀儡之障频出,虽之前就因傀儡之障的出现,修仙界中不少修士选择与魔修联手,但这样放在明面上的,还是头一遭。私下是一回事,如今光明正大的让魔族登堂入室,却又是另一回事了。当即有赤焰门的长老冷笑:“城主说的是,这千山试炼,乃是我正道百年不得遇之盛会,魔族之人天生卑劣愚昧,如何能一一”他的话尚且来不及说完,一股凌厉罡风自西南处袭来,看似柔和无锋,可竞是直接劈开了祁白崖与周围数人布下的阵法,那赤焰门长老猛地止住了话头,侧身一滚,才勉强避开了那攻击。
但这一躲,虽是避开了攻击,却也彻底失了颜面。更遑论,谁都能看出,这一避,并非是赤焰门长老修为之高,而是对方轻飘飘的放过罢了。
所有人再不敢发出任何声响。
万家灯火垂落之上,有一白衣人轻轻落下。衣袂纷飞,闲庭信步。
谢千镜平静道:“看来本尊来的真巧。”
在场众人俱是愣愣的看着他。
出尘绝俗,雪魄竹骨,恍若天上仙人。
几乎是所有人,都在思考如此风华的仙君,却不知是哪家人物?凤潇声看着一幕,没忍住笑了一声,这位矜贵的少君起身,居高临下道:“魔尊大人,可是迟了一些。”
虽是言语责备,但光是起身这个动作,已然给足了谢千镜面子。但是一一
“魔尊?!”
清一学宫之内,早先与谢千镜有过接触的修士,俱是愣愣的看着前方之人,口中止不住的呢喃:“怎么会…怎么可能?!”谢千镜一一那个在学宫中时不时出现的“谢道友",竞然是魔尊?!凤潇声道:“先前倒是要多些魔尊为清一学宫除去了周遭的傀儡之乱,免去了许多麻烦。”
这就是一锤定音了。
众人对视一眼,心思各异。
谢千镜颔首:“少君大义,本尊自然当鼎力相助。”原不恕不便表现得过于亲近,只是与谢千镜对了对眼神,倒是人群之中,有人冷冷嗤笑一声,颇为阴阳怪气道:“魔尊大人诸事繁忙,倒是看得起这千山试炼,也肯赏脸一观。”
众人回首望去,心头俱是齐齐倒吸一口凉气。竞然是鬼沧楼楼主宴如朝!他怎么会在?
紧接着,目光一瞥,落在他身旁的紫衣女子身上,所有人俱是了悟。原来是陪着千毒窟的掌门来的。
但这话……
实在太大胆,也太挑衅了吧!
就连凤潇声都暗自挑眉。
虽是他们先前就说过,不要在众人表现得彼此熟识,但如宴如朝这般言论,不是带着点私人恩怨,凤潇声是不信的。所有人都在观望谢千镜如何应答,却见他微微一笑,温声道:“宴楼主不远万里,也是辛苦。”
宴如朝懒懒抬起头,意有所指道:“还不是前些日子,有人在吾之鬼沧放下谣言,还趁乱截走了灵骨,连带着那劳什子的"转世'一起……你说是不是啊,褚家主?″
嚅!几句话,全是大瓜啊!
众人再度望去,却见那褚家主正位于西南侧,众目睽睽之下,脸色沉沉,十分难看。
“宴楼主所言之物,俱不在褚家。”
宴如朝自然知道不在,他此刻一说,也不过是顺口给褚季野找些麻烦。凤潇声看戏看得十分愉悦。
然而就在这时,却有一人声音突兀的响起。“说起来,我倒是听闻,魔尊大人有一心爱之人也在清一学宫之中。”一位九霄阁长老开口,他神情中带着不怀好意的笑,语调更是几分意味深长:“我听闻那女弟子的容貌,似乎与传闻中的那位相似,不知魔尊与其日日耳鼻厮磨一”
“阁下慎言。”
原不恕身旁,一位女子的声音传出,然而比她更快的,是一道黑色的魔气。这道魔气宛如绸带,浮在空中时轻飘飘的,恍若无物,却又快如闪电,几乎在瞬间就穿透了九霄阁长老的护体灵威,准确无误地击中了他的心脏。刹那间,血色染红了黑色的魔气,让那如夜幕般的“绸缎”多了些不规则的花纹。
九霄阁长老的身体猛地一颤,脸上意味深长的神情还未完全散去,眸子里露出了不可思议的神情,张了张口,却一个字都没来得及说出,黑色的鲜血自他唇角落下。
他缓缓倒了下去。
刹那间,整个瞬间陷入了死寂。
所有人都被这突如其来的变故惊呆了。
竞然、竟然这样轻易地杀死了一个十一门派的长老?!九霄阁阁主玉覃秋沉下脸:“魔尊大人这是何意?”谢千镜转过头。
他仍是一脸平静,乍一看仿佛一位姿容绝世的郎君。可偏是这样淡漠如雪的脸,用着清冷的语调,却说出了令人大动肝火的话:“本尊听闻,九霄阁善于音律,没想到还有如此嘶哑作呕之声。”“你一一!”
“魔尊大人说的是。”
“在下到认为,魔尊大人说的很对。”
不及玉覃秋大怒,两道女子的声音一同传出,其中一人是位于原不恕身边的香夫人,众人恍惚中想起,那清一学宫的女弟子,似乎传闻是这位香夫人的妙妹来着。
青衫云望香馥曼,白骨生肌阎王难。
这位夫人不止调的一首好香,听闻更是在云望宫中极有威望,众弟子皆是叹服。
若是得罪了她,整个云望宫一一不,是整个灵桓坞,岂不是都没有他们的落脚之处了?
对上原不恕冷冷的目光,众人立即纷纷收回眼,不敢再看。但刚才……
似乎还有一个人?
“九霄阁善音律,却不善德行,这才纵容如此无德无才之人大放厥词。若说方才那位谢魔尊是轻描淡写,那如今这位,可是指着鼻子骂了!然而……
“我没看错吧?“有长老小声给周围道友传音,“是千毒窟掌门?”世人谁人不知谁认不晓,明月剑尊害得她叛出九霄,再无身体痊愈的可能?怎么听着,似乎完全不像啊!
不期然间,有人脑中赫然划过了一道曾经的八卦闲谈。好像……
好像这位寒掌门,确实说过,她从不曾恨过明月剑尊。但说到底。
“九霄阁阁主可是她的父亲啊!"有长老叹息,“寒掌门如此,却叫他父亲难做啊!”
果不其然,在寒玉衣说完话后,那位九霄阁阁主的脸色倏地变得惨白,上首的凤潇声也终于看够了戏,扬声道:“时间已至,若是诸位并无异议,不若请十一门派嫡系子弟上前,与我一同开启这千山试炼。”此处皆是十四洲内各门各派的掌门长老,闻言俱是心生羡慕。但是一一
“容阙仙长怎么不在?”
凤潇声皱了皱眉,分明先前,容阙还曾在场,与她告了声假,前往地下的弟子齐聚之所。
不会那么巧吧?
凤潇声有些怀疑,但这概率实在太小,小到她都不认会发生。成千上万的修士,芸芸齐聚一出,众声纷杂之间,如何能认出一人?且不说这容阙本人的眼力就不大好,更是他自己都承认过的“视物模糊”,但说盛凝玉可还带着面具呢!
正当此时,一位身着剑阁蓝白服的弟子小跑着的上前,弯下腰,双手呈上一物。
他喘着气道:“回、回禀少君的话,代阁主、代阁主说,千山试炼久未开启,如今人心浮动,世道纷杂,他、他担忧弟子们的安危,故而压制修为前往,此事、此事已与祁城主说过。”
凤潇声猛地回过头,眼神凌厉地看向祁白崖:“此事祁城主可未曾事先告知。”
祁白崖倒是坦然:“如今传闻纷纷,涉及剑尊之事,我亦怕有人伺机作祟,想来想去,唯有剑阁代阁主,可摆平一切动乱。”若说这天底下有谁不会害盛凝玉,几乎所有人都会说出“容阙"的名字。凤潇声自然也知道这个道理,但比起道理,她更信盛凝玉。盛凝玉自苏醒后,从未想过直接回剑阁,更是没有去找容阙,这其中自然有不对之处。
威压无声蔓延。
那弟子瑟瑟发抖,腰弯的更低。
然而此时,又有一声轻挑的笑响起。
“你这小弟子手上拿着的,可是你们家代阁主的本命剑′清规?”随着他的话,众人目光落在了那小弟子捧着的物什上。那小弟子颤声道:“是,阁主蕴藏了灵气在其中,也能激发千山试炼之阵。”
然而风清郦并不满意这个回答。
他曼声笑了,撑着头,绯红色的长纱袖口落在身上,层层叠叠宛如一卷红尘。
这位青鸟一叶花的掌门眯着眼看向正中央,姿态慵懒而餍足:“说是要护卫,却连清规剑都不带,看来代阁主对自己当真是有信心啊。可是这清规剑认主,在场并无其他剑阁长老,又如何能激发其中灵力呢?”几乎是刹那,所有人都将目光落在了祁白崖身上。世人皆知,宴如朝如今已入了鬼道,更是曾言“与剑阁再无干系"。世人亦知,祁城主夫人宁骄,乃是剑阁最小的女弟子。魔族自然不在十一门派之人,但谢千镜身份特殊,他位于最高处,居高临下的看着这一切,自然没错过祁白崖错愕的目光。这位城主的眼瞳骤然一缩。
祁白崖几乎是瞬间就想通了经过,只是没料到,原来这诸多算计之中,自己竞然也是其中一环。
他摆摆手,终是苦笑道:“请夫人来。”
不需多时,就有人躬身道:“夫人到了。”一位容貌娇俏的少女进入了众人视线。
出乎意料的,宁骄全然不是众人想象中娇纵模样。她拖着长长的裙摆,双手却提着衣裙,走的有些快,无视了所有人,径直朝祁白崖而去。
“夫君,怎么回事?”
宁骄水润的眼中写满了担忧。
祁白崖看了她一眼,散开周遭威压,如是说清了原委。凤潇声不屑地挪开了视线。
她厌恶褚季野是一回事,宁骄和褚季野曾纠缠在一起,是另一回事了。在凤潇声眼中,这一切都是背叛。
寒玉衣轻轻叹息,也不再多言。另一边,原不恕微微皱起眉,目光在宁骄身上转了转,眼中流露出些许深意。
他制作丹丸药方上,没有弟弟原殊和那样有天赋,但在观察人的根骨变化上,却有些不凡。
譬如当初对谢千镜,原不恕就注意到了他的不对,而对盛凝玉,是因为有别韵的心头血护着,原不恕这才没察觉到异样。而面前之人……
原不恕眉头微微皱起。
为何这位宁夫人不似灵骨不全之人,却也有经脉凝塞之症?另一边,宁骄听完了祁白崖的话,毫不犹豫道:“二师兄的剑,我能驱动。”
“果然如此。”
“是啊,听说代阁主当年,最宠爱这位师妹了。”“咦?代阁主不是与………那长老及时住了口,小心的替换了词语,“不是与那位最是交好么?”
“哈,那都是多少年前的旧事啦!”
“对啊,那时候,宁夫人不是还没入门么?”“那位总是往外跑,恐怕一年到头都见不了几面,还能有什么师门情谊?”众声心思浮动,谢千镜却轻轻笑了。
他微微启唇:“静。”
刹那间,众生寂静,有些人来不及止住口,脸上的表情被定格成了一个滑稽的模样。
言出法随,竞然已至如此地步?不知这得是杀了多少人才做到的?十一门派的长老俱是心头一震,忌惮的看了一眼这位魔尊。与此同时玄烛殿外的万星灯徐徐升起,飘散空中,宛如群山万壑,仙台之景。
“千山试炼,启。”
自说完那句话后,盛凝玉饶有兴致的看着谢千镜那总是含着淡淡笑意的面容上,露出了一个近乎错愕的神情。
刹那间,冰雪消融,流出万千殊国色。
“行了,我走了,有什么话,出来说。”
盛凝玉难得如此剖白,心下也有些不好意思,她只是做惯了潇洒姿态,所以表面上依旧云淡风轻,不露丝毫异样。摆了摆手,刚转过头,却在刹那间被人拉回,撞入了一个微凉的怀抱中。
盛凝玉仰起头,挑起眉,笑嘻嘻的看着谢千镜,玩笑道:“舍不得我走么?″
下一秒,就被他遮住了眼睛,只有指缝中流露出的丝丝日光。这时还在考虑她的感受。
盛凝玉从来是个得寸进尺的家伙,谢千镜越是待她温柔,她便会愈发过分:“谢千镜,你一一”
有什么东西落在了她的眉心。
是一个吻,却寒冷的犹如一滴泪。
盛凝玉散漫的笑卡在了脸上,浑身僵住。
耳边风声喧嚣,又在刹那间无声无息,似乎有人在远处叫嚷着什么,盛凝玉听得分明,但又一个字都听不清。
盛凝玉想,若是此刻让她舞剑,别说是《九重剑》了,她的手都不知道该怎么抬。
只有心如擂鼓。
“…我分不清你话中真假。“那人凑近了她的耳畔,温凉的气息洒在了她的耳廓,嗓音轻柔的像是一段白绸。
“盛凝玉,别再骗我了。”
几秒后,遮住她视线的手消失,盛凝玉怔怔的走入人群中,很快又扬起了一个笑脸。
“许久不见啊,诸位。”
清一学宫中与她交好的弟子们见着她,纷纷上前打招呼,这其中不少人曾经蹭过云望宫的丹药符篆,此刻贴心的与她说了许多学宫规则,盛凝玉自然不会拂了对方好意,哪怕这些规则,她早就知晓。反倒是那些弟子觉得了不对,他们对视一眼,迟疑的看着盛凝玉:“王道友,你为什么一直笑得这么开心?”
盛凝玉摸了摸自己的脸,狐疑道:“有么?”所有人一齐点头:“有!”
盛凝玉轻咳一声,尤为庆幸宴如朝在她身上布下的混淆阵法。除非是她主动招呼,不然旁人是认不出她的。幸好幸好,不然这样子被其他人看见这一幕,可是丢尽了颜面。盛凝玉轻巧的圆过话:“大概是许久不见了吧?每次我见到大家的时候,总觉得很开心,一直是笑的。”
这话乍一听有些轻浮,偏盛凝玉就是有那个本事,将其说得十分真实。尤其是配上笑得真挚的眼,不少人信了这话。但也有人反对。
趁着众人叙旧,纪青芜凑在她身边,踮起脚,小声道:“不一样的。”哪怕戴着面具,那笑意都从剑尊前辈眼中溢出来了。小姑娘这几日已经逐渐接受了盛凝玉的身份,她比对以前盛凝玉的笑容,大胆猜测道:“是谢前辈送了前辈什么东西么?”盛凝玉骤然被人戳中,几乎是条件反射的否认:“和他有什么关系?”她意识到自己有些着急,轻咳一声,对着小姑娘眨眨眼,俯下.身体,歪着头,神情有些委屈,头顶的发簪步摇都不动了,“看来我平时还是有些凶,对你们笑的不够多。”
纪青芜骤然卡了一下,慌乱解释:“不是的!"她目光跟着盛凝玉的眼睛移动:“可是一一王师姐,你只对谢前辈这样笑。”纪青芜早就觉得了。
平日里,前辈再如何温和,哪怕是与他们笑闹,也总带着距离感。这种距离感并非是盛凝玉刻意为之,而是她与生俱来的气质。越是相处,纪青芜越明白了“明月剑尊"的含义。盛凝玉就像是天边明月。
起初众人都在遥望,但后来,因着那双不笑也含情的眼睛,会有人觉得她似乎也没那么遥远。
这轮明月似乎触手可及,似乎……可以落在自己的怀中。于是会有人心生妄念,但到头来,月华满身,不见月影。
一场空。
但对谢千镜时,前辈不是这样的。
“很真实。”纪青芜脱口而出,“您与谢前辈,好像有自己的结界。”每当剑尊前辈和谢前辈对视,前者眨一下眼睛,后者就明白了她的意思,有时候会摇摇头,但大多时候会轻轻一笑。对此,凑过来的金献遥觉得自己更有发言权。“谢前辈对我们,是从来不笑的。"他想起自己骤然知晓身世时的激动,和谢千镜投来的淡漠目光,不由浑身打了个激灵。“我总觉得,在谢前辈眼中,我们和死人没区别。”盛凝玉笑了笑,巧妙道:“可不是么?吾辈修仙之人,除非是大道圆满,得见九段天枢,不然活在这世上,谁人不是向死而生?”众弟子那里说得过盛凝玉这个曾经最擅长妖言惑众的混世魔头,几句话的功夫就被她洗了脑子,愈发认定谢千镜原来是个心怀大爱的好心前辈。“听说这次千山试炼的魁首,会得到一株曾被孟婆光照耀过的灵草。"有弟子神神秘秘道,"据说这灵草,本是山海不夜城的祁前辈准备拿去买剑尊灵骨的,但后来鬼沧楼紧急关闭,这灵草也没花出去,又有千山试炼仓促定下,祁城主就用此来赠予其中魁首了。”
嗯?
这下,盛凝玉倒是想起,那日似乎真的有人叫价时,说起过“孟婆光”。原来只是一株被孟婆光照耀过的灵草。
这灵草对央修竹、寒玉衣的病自然无用。
但是……
盛凝玉:“此话当真?”
药有灵本有些不耐,转头见是盛凝玉发问,立即忙不迭的点头:“都传遍了!”
正当此时,却有有人与他同时开口:“自然是真的。”盛凝玉眼神一动,顺着声音望去,见到了一位熟人。锦绣罗缎,玉箫斜落腰间。
九霄阁公子,玉无声。
他身后跟着些许多九霄阁弟子,显得声势浩大。因着那道混淆咒,玉无声没有注意盛凝玉,他的目光落在了原殊和身上。“这位就是云望宫的二公子吧?“玉无声拱手道,“一会儿在试炼之中,还望不吝赐教。”
在试炼之前,如此坦然的与对手问好,倒是有几分风度。不少人暗自点头,只可惜,原殊和已然通过药有灵他们,知晓了玉无声的真面目。
盛凝玉旁观了一会儿,大抵明白了玉无声所想。不过是造势罢了。
她本就只打算划划水,看看到底幕后之人是谁,不过现在一一“……以及那剑尊本命剑的残骸。“玉无声扬声道,“明月剑尊风采斐然,在下亦心向往之。”
不过现在,她改主意了。
悬空之上,传来了一道熟悉的嗓音。
“静。”
所有人刹那间止住话头,有人目露惊惧,唯有盛凝玉面色坦然。她微微一笑,仰头看向上首,似乎在看什么人。“千山试炼,启。”
盛凝玉入了试炼之中。
这本是熟门熟路的地方,盛凝玉来此的目的,更不是比试,而是为了试探,顺便看看自己那无缺剑的残骸,是不是当真在阵法中。不知是不是错觉。
没过多久,还不等盛凝玉再多杀几个撞入她手中的魔物,她就察觉到了一道异样的目光。
似乎,有人在看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