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为前一天晚上喝嗨了凌晨才睡,第二天赶早班机到机场的时候苏遇脸上还顶着两个肿眼泡,不得已一路都带着墨镜。
到机场苏遇才知道是她多虑了,这次出差不止有她和傅修宁,还有傅修宁的助理周峥以及姚露。
一行人到达下榻的酒店已经是上午十点了,进行了简单的休整和午餐后,便在酒店的会议室跟对方公司负责人开项目的研讨会。
对方是港城本土公司,老板是地地道道的港城人,在港城扎根几十年,如果这一次的合作能够顺利推进,不仅能让乐泰这个季度的kpi有质的飞跃,还能帮助乐泰打开港城市场。
他们一行人到达会议室时,对方公司的负责人已经到场了,双方进行了简单的寒暄。
对方公司的负责人是个年近四十第一眼看上去斯文儒雅,姓王公司的人都叫他王总,不知道是不是她的错觉,总觉得这位王总在打量人的时候很奇怪,那种从上往下的扫视让人觉得特别不尊重人。
“王总好。”
虽然觉得不舒服,但毕竟是甲方公司,苏遇硬着头皮跟着打了声招呼。
王总的视线停留在她身上几秒后,半开玩笑道:“傅总出差还带这么漂亮的秘书。”
傅修宁声线冷淡:“给王总介绍一下,这位是乐泰销售部的苏经理。”
“原来是苏经理,失敬失敬,这么年轻还以为是傅总的秘书,刚才是我冒昧了苏经理别介意。”
甲方老总都这么说了,苏遇也只能大方笑笑。
对方公司的背调苏遇是在飞机上熟悉的,这位王总的履历可以说是无可挑剔的,本科就读于京大,还曾在耶鲁大学留过学,回国以后就一直在港城这家公司任职,现在已经是公司高层了。
她不是第一次被临时拉过去出差了,在飞机上熟悉背调或是临时整理方案对她来说都不算难题。
这次出席项目会的不是人精就是精英,方案是傅修宁准备的,主讲人自然也是傅修宁。
男人嗓音低沉清冽,神色认真慢条斯理地讲解方案,虽然是在认真工作,可姿态始终是松弛的。
傅修宁的工作效率很高,稍微走点神就有可能会跟不上进度,苏遇始终全神贯注半分都不敢松懈,一边思考手上一边整理记录会议纪要。
花了近三个小时的时间,双方对合作方案上大部分内容打成了一致,剩下的就是合同条款的内容,由于对方的律师今天有事不能出席,所以这部分的内容就要留到明天再继续讨论,如果顺利的话明天就能签合同。
项目推进得如此之快出乎所有人的预料。
研讨会结束的时候还不到下午四点,工作了这么多年苏遇还是第一次出差觉得又轻松又紧张。
回到房间,姚露:“没想到第一次跟傅总出差合作进行得这么顺利,傅总可真厉害,不愧是被总公司大老板重金聘请过来的。”
“再看对方公司的那个王总,看人眼神总觉得不怀好意,真是高下立见。”
“之前公司里还有人说傅总家境不一般,可能是走后门空降进公司的,真该让那些人嘴碎的过来看看,好好打一打他们的脸。”
姚露坐在沙发上碎碎念,一双眼睛亮晶晶的崇拜之情溢于言表,俨然一副小迷妹的模样。
苏遇抿唇笑了笑没说话。
这小姑娘是第一次出差,觉得哪哪都新奇,不过有一点她说得没错,傅修宁的确很厉害,不仅方案做得漂亮,说话也滴水不漏,今天在会上对方的负责人有几次明显是鸡蛋里挑骨头,都被他不动声色地化解了。
姚露:“我宣布以后我就是傅总的头号迷妹了!”
苏遇没忍住笑出声:“好了头号迷妹,快收拾收拾,我们出去吃个饭,我记得附近有家煲仔饭味道还不错。”
“我都忘了你在港城读过书的事了,那你岂不是对港城特别熟悉?”
“也不算特别熟悉,就是知道街边哪家小店比较好吃而已。”
苏遇摸了摸自己空落落的胃:“好了别磨蹭了快走吧,我都饿死了你不饿吗?”
姚露歪头眨了眨眼睛,开玩笑道:“还行,不怎么饿可能是傅总秀色可餐。”
说着,姚露起身一边拿起手机查看消息一边往外走:“我记得我来之前看攻略说旺角附近有家蝴蝶酥特别好吃,我们吃完饭去买点尝尝?”
苏遇没什么意见:“行啊。”
两人正说着一会儿打算去哪里逛逛的时候,微信突然同时响了一声。
是这次出差的小群。
[周峥:对方公司的负责人王总晚上请我们团队吃晚餐,晚上六点在酒店楼下,收到回复]
“……”
“……”
两人互相对视一眼,认命地在群里回复了一句“收到”。
什么蝴蝶酥煲仔饭,啥都没了。
毕竟也算是应酬代表公司不能穿的太随便,两人在行李箱里翻出一套得体的衣服各自换上,重新收拾了一下。
两个人到达楼下的包间时,里面的人正有一搭没一搭地聊天。
作为桌上唯二的女士,见苏遇和姚露到了对方公司负责人十分体贴地把菜单转到她们面前:“刚刚已经点过一轮,看看再加点什么菜。”
两人扫了一眼菜单,象征性地又添了两道价格中等的菜。
苏遇不太喜欢应酬,但她们做销售的难免会有推不掉的应酬,她早已司空见惯并且熟练地戴上面具,装作游刃有余地跟附近的人聊天。
期间苏遇偶然抬头,不经意撞上一道熟悉的视线,视线一触即离,再看那人依旧姿态闲适地靠在椅子上,薄唇轻轻抿着,有一搭没一搭地应着对方的话,仿佛刚刚的一瞬间只是她的错觉。
“听说傅总是港大毕业的?应该对港城很是熟悉吧?”王总问。
傅修宁轻轻点了下头,没细说只含糊:“大学在这边读过几年书,很多年没回来过了。”
“能考上港大的都是人中龙凤。”
说着,王总提起酒杯:“傅总我敬你一杯。”
傅修宁也跟着抬起酒杯,淡笑:“王总客气了,谁不知道您是耶鲁毕业的。”
三言两语就将意图传达得清清楚楚,你清楚我的过往,我知道你的底细,大家都是透明人,谁也别想玩什么小心思。
王总脸上表情停滞一瞬,很快就恢复正常,随即将视线落在桌上唯二的两位女士身上。
苏遇今天下午穿的就是普通的条纹衬衫搭配西装裤,晚上为了不失礼换了一件深棕色v领缎面衬衫搭配黑色微喇裤,整个人气质又干练,十分打眼。
“我听说苏经理也是港大毕业的,这么说你和傅总还是校友呢,以前就认识?”
苏遇抿了抿唇暂时没出声,余光瞥了一眼圆桌对面。
傅修宁脸上没什么表情,依旧漫不经心地听着,一副置身事外的态度,仿佛说的不是他一样。
见他没有出声的意思,苏遇只能硬着头皮回:“我只是去港大当过两年交换生,跟傅总也算不上认识,只是听说过傅总的名字。”
王总笑着:“这就正常了,我就说像傅总这么风度翩翩一表人才,在大学肯定是风云人物。”
苏遇嘴角笑意微僵,点头附和时无意间抬眼却不想意外撞进一道略显玩味的视线。
男人依旧是漫不经心的模样,只是视线带着几分探寻和玩味,像是看出她急于撇清关系,眼底带着几分嘲讽。
撞上他的视线苏遇莫名地有些心虚,没作停留匆匆移开。
王总刨根问底:“那苏经理大学是在?”
“京大。”
苏遇:“本科是在京大读的。”
“京大?这不就巧了,我本科也是在京大读的。”
王总那张看上去斯文的脸上堆着有些油腻的笑:“没想到我跟苏经理还有这层关系。”
苏遇脸上强挤出笑意:“是挺巧的。”
王总端起酒就往苏遇面前的杯子里倒,倒满以后又把自己的酒杯倒满:“这杯敬学妹。”
见状,苏遇抿了抿哈没做声,在这种场合这杯酒要是喝了那今天就不止要喝一杯了,要是不喝又可能会得罪合作方。
踌躇几秒,苏遇笑着推拒:“真是不好意思王总,我这两天嗓子发炎来之前刚吃过消炎药,酒是不能喝了,我以茶代酒敬您。”
王总冷下脸把酒杯往她面前一推:“学妹不会不给我这个面子吧?”
话音刚落,就听见原本喧闹的包间里男人低沉的嗓音安静地响起:“苏经理晚上还要替我整理今天的会议纪要,恐怕不能给王总这个面子了。”
声音不大不小刚好能够清楚地传达到在场的每一个人耳朵里。
包间里顿时安静下来。
今天饭局上除了王总最大的就是傅总,大家都屏息以待谁也不敢先出声。
许是没想到傅修宁会为一个小小经理出头,王总的脸色变幻莫测,还没等他开口,就听见傅修宁再度出声道:“但王总的面子也不能不给,这杯酒我亲自跟王总喝。”
既然傅修宁已经给了台阶,王总自然心里有数,毕竟后续还要合作没必要为了酒桌上这点事闹僵。
笑呵呵地回:“既然傅总肯赏脸那我自然是义不容辞,今晚不醉不归。”
说着,王总拿起酒往傅修宁面前的酒杯倒了满满一整杯白酒,随后举了举杯:“我干了,傅总随意。”
傅修宁无所谓地勾了下唇,骨节分明的手指捏着酒杯仰头一饮而尽。
那是一整杯的白酒,一口气喝下去就算不醉,胃里也绝对不会好受。
见状,苏遇心中五味杂陈。
她也没想到傅修宁会在这个时候替她出头,亦或是他只是不想看到手下的人在酒桌上被人为难?
不管是因为什么,总之这个小插曲算是过去了,饭局顺利在晚上九点结束。
大家都喝了不少,饭局结束的时候整个房间就只有苏遇和姚露是完全清醒的,周峥虽然也被灌了不少,但可能是流量好除了脸比较红以外看起来没什么大问题。
王总以及王总带来的两个人都被喝趴了,说是醉成烂泥都不为过,傅修宁也没好到哪去,人事不省。
苏遇先是让姚露叫了几个男服务员过来,和周峥一起帮忙把人扶下楼,又亲自叫了车把王总和他带来的人分别送回家,让姚露亲自看着人上车。
送走了其他人以后,苏遇才叫酒店的服务员帮忙一起把傅修宁送到房间。
把傅修宁放在沙发上以后,苏遇才起身道:“你好请问酒店有解酒药吗,能不能送一些上来?”
“有的,您稍等,我过一会儿就给您送上来。”
苏遇:“谢谢。”
送走了服务员等苏遇再重新折返回来的时候,就看见刚才还醉得不省人事的男人,这会儿正姿态闲适地靠在沙发上,眼神清明,动作有些粗暴地扯着自己的领带。
见状,苏遇愣了愣随即下定论:“你没喝醉,是装的。”
傅修宁闻言抬起头,那双微醺的桃花眼闪着细碎的光:“那不然?”
他慢条斯理扯掉领带丢在一旁:“公司又不是我的,就算是我喝再多对方也不会多让两个点,没必要。”
苏遇:“……”
“那倒也是。”
苏遇忍不住小声说:“早知道就不找人扶你回来了。”
“你说什么?”
傅修宁直接气笑了:“苏遇你到底有没有良心啊。”
苏遇抬起眼睫,神色带着几分茫然:“什么?”
“没什么。”
傅修宁收回视线,嗓音淡淡:“反正你没良心也不是一天两天了。”
苏遇抿了抿唇:“那如果没什么事的话我就先走了。”
“急什么?你还有事?”傅修宁掀开眼皮看过去。
苏遇眼睫轻轻动了动:“您不是说让我晚上回去整理会议纪要。”
“我已经让周峥整理了。”
苏遇抬眸看着他有些哑然。
傅修宁抬眼:“还有事?”
苏遇移开视线:“既然傅总没喝醉那我就先走了,太晚了我不方便在您房间多留。”
“哪不方便?”
傅修宁解衬衫领口的手稍作停顿,抬头盯了她几秒。
随即漫不经心扯了扯唇角,起身抬腿走过去,微醺的视线居高临下地落在那张白皙的清丽的面容上,慢悠悠地出声:“是不方便还是有人着急想跟我划清界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