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他们都要走,胡一刀着急了:“等等。”
他小声说:“我说,我都说。”
“你们给我留条活路。”
“让杨三疯他们知道了,我是真的会死的。”
“神不知,鬼不觉,死无全尸的那种。”
周知墨重新回来坐下,等着他继续说下去。
胡一刀靠在椅子后背,深吸一口气,像是下定了很大的决心:“对,我就是盗墓的。”
“从我记事起,我就开始跟着那些人干这种活。”
“他们都喜欢摸着我的脑袋笑:这小子,天生就是干这个行当的。”
“我没有亲人,也不知道自己来自哪里。”
“二十多年,我就这么跟着别人混日子。”
“能活一天是一天。”
“他们有活了,就会找到我。”
“他们会用黑布蒙着我的眼睛,给我堵上耳塞。”
“知道把我带到目的地,进到地底下,才会给我取下眼罩和耳塞。”
“我这个人无欲无求,过得浑浑噩噩,那些人也就愿意找我。”
“上次你们看到杨三疯追杀我,那是因为他看上一个女人。”
“可那个女人不知道哪根筋不对了,吃饭时候,非要盯上我,眼睛抽疯。”
“杨三疯非说我勾引他看上的女人,就要弄我。”
“其实,我根本就对他领的那些女人没兴趣。”
“有那个时间,我不如晒着太阳,舒舒服服睡一觉,多自在。”
“杨三疯就是疯子,就喜欢玩女人。”
胡一刀看着像是都交代了,其实,什么也没交代。
他说的话里,没有人物,没有地点,没有具体的事情。
周知墨问他:“都有哪些人找过你?”
胡一刀摇头:“我不认识。”
“我一直住在那个小破房子,有人要找我,都是直接来的。”
“然后把我掳走,我根本不知道是谁。”
周知墨又问他:“那你下墓地里,都做了些什么?”
胡一刀回答:“我就是帮他们看机关,破机关,定方位。”
“其他的事情,我也不会,也不会让我沾手。”
周知墨看着他:“那你都去过哪些墓地?”
胡一刀摇头:“我不知道。”
“我都说了,没有人教我,我就是自己摸索。”
“很多时候,我就是凭直觉,和不怕死的胆量。”
他看着梁一诺脖子上的玉石说:“那个是真的,有三百年光景了。”
梁一诺脸色都白了:“这个,我爸给的。”
胡一刀说:“不过,你放心,虽然时间长。”
“但它一直在见光的地方,没有入土。”
“东西是干净的。”
梁一诺问他:“隔着这么远,只露出来一点,你是怎么认出来的?”
胡一刀浅笑着:“我说过,我天生对这些东西有天赋。”
“你要问我为什么,我也说不清楚。”
他认真的说:“但我确实能认得出来那些东西的年代,和真假。”
周知墨看一眼梁一诺,梁一诺轻轻点了一下头,证明胡一刀说对了。
周知墨问胡一刀:“那你和杨三疯是什么关系?”
胡一刀回答:“酒肉饭搭子。”
“吃肉喝酒,说翻脸就立马翻脸的那种。”
周知墨对他说:“那你还是说说,杨三疯都干过些什么吧。”
胡一刀挪了挪屁股:“他干过的都是些不入流的事情,和我一样。”
“所以我们才在一起,就像苍蝇和狗屎。”
“他偷人,睡别人的老婆,让别人的儿子叫他爸爸。”
“他在别人水井里撒尿,把别人的被子尿湿。”
“听别人墙脚,看别人两口子睡觉。”
周知墨双手抱臂,看着胡一刀:“你是不是故意的?”
“说一通乱七八糟的事情,故意拖延时间?”
“算了,我也不问你了。”
“我想,现在直接去和杨三疯谈,比和你谈更管用。”
“你呢,就在这里慢慢想,想不明白也没关系。”
“杨三疯想明白了,证据也有了,你不用开口,也可以零口供执行。”
看着周知墨真的拿着东西起身走了,胡一刀急得要站起来,又跌坐了下去:“他负责找墓地。”
周知墨停下脚步:“还有呢?”
胡一刀说:“杨三疯找墓地,我破机关,看货。”
“他比我能拿得住场子,外出和人打交道的事情,都是他去做。”
周知墨转身回来坐下:“你们得到的东西,都转手去哪里呢?”
胡一刀说:“这个我真的不清楚。”
“但我听到过杨三疯喝醉了说过,是给一个叫九爷的人了。”
“九爷有关系,黑白都能吃得开,不用担心出事。”
“而且他有自己的关系网,我们这行业做的事情都很隐秘,一般不会有别人知道。”
“但九爷每次总能第一时间得到消息,谁又开了哪个墓地。”
“那些东西,我们拿在手里还没捂热,九爷就派人来拿走了。”
“价格也压的很低,他说给多少就多少。”
“惹毛了,东西就白白拿走了。”
“不过,整个地下市场都是九爷说了算,我们谁也不敢说什么。”
周知墨问他:“就没有谁反抗过?”
胡一刀告诉他:“有啊。”
“听说好几年前,不知道哪里来的一个人,组织了一次会议,试图想要打破九爷的规则。”
“当时没人说话,但从此以后,那个人再没有出现过。”
“不知道怎么了,反正销声匿迹了,没人知道他去了哪里。”
胡一刀深吸一口气:“我们这些人,没个正经职业,大多都是些没家人的孤家寡人。”
“就算病了死了,也没人知道。”
“更何况,经常在这个行当混,说句不好听的,什么时候被人送进墓地里,都不知道。”
“等再被人发现的时候,也许是几百年后,后生小辈来看到的一堆白骨。”
“所以,我们干的见不得人的事,过得见不得光的穷困潦倒的生活。”
周知墨问他:“你见过那个九爷?”
胡一刀笑了:“是的,我试着跟踪过。”
“但是每一次都没有见到真容,我怀疑九爷不知道一个人,可能是集团的代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