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董这次岂不是倒大霉了,三日内,如何能破案?”周氏插话道。
李公圤“这贼肯定非同一般,莫说三日,三个月都不见得能抓住人。我看老董这五十大板非挨不可。老董这次,不死,也得半残。”
“叔父,我看三日内,此案必破。”徐青缓缓开口。
李公圤这些日子以来,对徐青的印象已经颇为改观,而且昨日见徐青练鹤形桩,那么快就上手,心中隐隐觉得“青哥儿”有祖宗保佑。
他当然心里还有另一个猜测,青哥儿这些日子变化虽然有所遮掩,但如何能瞒过朝夕相处的李公圤。所以,他也怀疑青哥儿莫不是什么东西上了身。
只是相比原本“青哥儿”的倔强固执,冥顽不灵,眼前的青哥儿着实更让人欢喜。
李公圤自然下意识否定了自己的恶意揣测。
民间的志异里,遭逢挫折,性情大变,改过自新的故事,那也是常见的啊。
他总不能为了自己一点恶意猜测,去给青哥儿驱邪吧。
何况,真能找到有法力的师傅,他也请不起啊。
因为有了现在的印象,李公圤自然觉得徐青不是无的放矢,看着他说道“青哥儿,你有什么看法?”
徐青有“定魂”的境界在身,加上心思较多,对旁人情绪分外敏锐,对李公圤的一些想法是有所察觉的。
但他也没法瞒住自己的异常。
对方和徐青原身朝夕相处了十几年,徐青怎么瞒,都会有破绽。
这种事,只要不直接说破,也不会有什么坏结果。
感情都是处出来的。
如果这个过程,又能展现自身不可或缺的价值,他身上这点异常,根本不能影响叔侄之间的关系。
徐青已经在养鸡和日常相处中,展现了自己对周氏的价值。
接下来的话,他打算向李公圤展现自己对李公圤在外事上的价值。
他敏锐觉察到,库银失窃案,对李公圤而言是个机会。
徐青心念一闪而过,向着李公圤有条不紊道“叔父都能想明白的道理,县尊好歹是三甲进士,绝对是聪明之人,能想不明白?何况县尊纵使不通晓这些俗务,师爷总归是专业的。所以,县尊要的就是破案。”
话本小说里,糊涂官判糊涂案,这类事屡见不鲜。
事实上,当真只是糊涂吗?
徐青研究古代文史,深深明白很多看似不可理喻的操作,实则都有旁人不知的因有在里面。
譬如晚清的杨乃武和小白菜案子,看似曲折波澜,追根究底是皇权联合其他派系与地方湘军派系的角力而已。
“要的是破案,青哥儿,你的话,我好像明白了。”李公圤到底是衙门当了多年差的人,一点就透,他恍然大悟道“县尊要的是这一千两银子啊。其实就是让老董他们这些人将钱补上来。”
徐青又道“这事情县尊肯定不好明说,叔父,我记得你说过,县尊看你仪态不错,平日里和你比其他的衙役要亲近一些。无论董世叔明不明白,你去提点两句,他不明白也明白了,然后董世叔那里表了态,你又去和师爷说明董世叔的态度,县尊那里自然就心里有数了。
何况能偷库银的蟊贼岂是一般,这个案子破了,抓的蟊贼肯定也是非同小可。叔父再和董世叔商量一下,有没有十几年前那种有名的飞贼,近些年又没作案了,届时抓几个现成的飞贼去顶罪,事情办成,岂不又是一桩功劳。届时,县尊的考评上,又能添上一笔光彩。”
李公圤道“青哥儿,你这想法,当真不错。只是,如何能保证那抓来的飞贼照着我们说的去做?”
徐青沉默了一会,轻轻地回了句“衙门自然有办法。”
李公圤闻言,复杂地看了徐青一眼。
旁边周氏道“青哥儿的主意很好,你照着去做就是了。”
她只是一个妇道人家,既然觉得此事对家里有好处,自然积极性就起来了。
李公圤叹了口气“那就这么办吧。”
徐青又轻声道“对了,叔父,我还有个请求。等你们破了案子,我打算就此写个话本,你找机会帮我呈给县尊看看。”
“话本?”
徐青点头“故事大概就是县尊明察秋毫,三日就破了一桩奇案。至于叔父,则是凭借一身武功,力擒贼人,将贼犯绳之以法。反正是咱们老百姓喜闻乐见的内容。”
他完后,略作思忖,又想起一事,不等李公圤回他,继续开口“叔父,我还有一事,这话本传出去之后我是不打算署真名的。”
李公圤捻须颔首“青哥儿,你有意科举,确实不署名为好。毕竟读书人写诗填词那叫高雅,写话本,终归是不入流的。至少不能让人知道是你在写这些。”
随后徐青和李公圤,就着此事商议补充细节。李公圤和徐青交流的过程中,恍惚看到年轻时候的徐青生父。徐父做事,也是很喜欢提前规划的。
现在的徐青,无疑更像徐家的子弟。
直到午后,商议完毕。徐青和周氏目送李公圤出门去按计划行事。
周氏“青哥儿,还是你这样读过书的人聪明,这些弯弯绕绕,你叔父一辈子都想不出来。”
徐青轻轻叹口气“婶婶,那是因为叔父是个好人,所以想不到。”
周氏“难不成青哥儿你还能是个坏人。反正你对我们好,那就是好人。”
徐青微笑道“那我肯定是个好人。”
他心里却想,青铜镜对他的评价果真不假。他能出这样的主意,可不是个“域外天魔”吗?
只是,打铁还要自身硬。
操纵人心的事,也是目前实力不足,不得已而为之。
希望能顺利完成此事,让他的新生好好迈出坚实的一步。
至少了有了钱,他能照着前世记忆,给自己配点滋补的营养方子,令鹤形桩的进度大大提升。
“不知道将鹤形桩的评价提升到熟练精通,会有怎样的效果。”
“那时候,能飞檐走壁吗?你说呢,青铜镜!”
徐青心中忍不住生出一股子期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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