灵州县的宅院里,吕布饮了口茶,轻声问道:“还是不曾找到陈君的下落吗?”
坐在一旁的魏续摇了摇头,显然是没有线索。
灵州县不大,可一个人若是一心躲藏,却是无论如何都不好寻到的。
对陈仲要做何事,吕布心中其实已隐约有了些猜测,这也是他为何急着寻找陈仲的缘由。
他着实不想看到一个沙场上幸存下来的好汉,为不值得之人送掉性命。
“陈君的身世查的如何了?如今军中可有他的故人吗?”
当日解救廉县以后,吕布从县中那些豪族手中要来了不少人手,想必这些人中应当有人知道陈仲的背景。
“奉先猜的不差,当中确有不少人知晓陈仲的身世。”
魏续拿出腰间的葫芦,饮了口酒,“说来陈君当初在廉县倒是出名的很。他并非与咱们一般,少年之时便是乡里豪侠。他年少之时,不过是个再寻常不过的农户,与家中的老母相依度日。”
吕布点了点头,难怪他每次见到陈仲,总觉的他不像是乡间豪侠,反而更像是田间农户。
“陈君当时在里中是出了名的好人。救危济困,扶助乡里,只要有人求助,他总是要帮上一把,总之做过不少善事。
不过如今这个世道,好人嘛,总是难有好报。后来因他见义勇为的缘故,得罪了里中的一个恶霸,被其诬陷入狱,险些死在狱中。”
吕布开口道:“所以后来是郑县尉帮他昭雪,救他于牢狱之中吗?然后陈君为了报恩,便做了郑县尉的门客?”
魏续点了点头,“不止如此。在其入狱期间,其母因伤心过度,骤然离世,还是郑县尉为其操办的丧事。之后便如奉先所说,他出了狱,报了仇,舍了锄头,拿起刀剑,做了郑县尉的门客。”
吕布没言语,默默的饮了口茶水,第一次觉的有些苦涩。
真是个老套的故事啊。
一个故事,为何会老套呢?
无非是发生的太多,令人司空见惯罢了。
只是世上事,兜兜转转,又有哪个故事不老套呢?
而这些很老套的故事,却是某些人的一生。
良久之后,吕布叹了口气,叮嘱魏续道:“阿续,这几日你多派些人手,暗中跟着那位韩县君。”
他口中的韩县君,自然便是那位舍弃廉县而逃,如今又回来想要揽个功劳的韩若了。
魏续醒悟过来,问道:“奉先,你以为陈君会去寻韩若复仇?”
吕布重新倒上一碗茶水,“阿续,你读过刺客列传吗?有些人将自己的性命看的不值钱,却将别人的性命看的很值钱。陈君,多半就是这种人啊。”
……
一连数日,陈仲并未现身刺杀韩若。
如此一来,反倒是让吕布心中更为担忧。
陈仲到底在等什么?
而在这几日之中,许展经历了与楚休等人的连番“鏖战”,终于谈好了条件。
政治谈判,说到底不过是相互妥协。
这次许展虽妥协的多了一些,可到底也算是有了一个双方都勉强满意的结果。
今日许展便要返回富平县复命,与他同行的还有韩若。
灵州县城门外,吕布等人来为其送行。
许展到底是北地名士,这几日虽与众人争执的甚凶,可如今告别在即,却也是风度翩翩,极有风度。
而廉县县令韩若,此时则是颇为得意。
于他而言,此次弃城而逃虽是他仕途之中的污点,可人之一物,最是健忘。
过些时日,谁还记得他当初做过何事?待到日后他重新走上仕途,闯出大名来,那些人还不是要对他连声称颂?
想到此处,韩若越发得意起来。
傅燮、盖勋二人对此人嗤之以鼻,悄悄后退几步,远离此人。
董卓则是暗自发笑,低声对身侧的吕布说道:“奉先,如此人物,也配称士人吗?”
吕布则是皱着眉头,四处张望。
董卓不知他为何如此,问道:“奉先在寻何人?”
只是不用吕布作答,他已然看到那个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