师者,所以传道授业解惑也。
对学生,老师要有足够的耐心。
在未曾收下吕布为徒之前,蔡邕一直如此认为。
只是等收下这个弟子,他才深刻体会到当年孔子的感受。
朽木不可雕也,粪土之墙不可圬也。
原来吕布已来了西安阳县半月有余,之前他曾救过蔡邕一次,这次又驰援县中,可算是两次有恩于蔡邕。
蔡邕是名儒,如此大恩,自然要有所报答。
只是他乃清介文士,身无余财,足以傲人的,唯有满肚子的学问。
好在他见吕布虽是武夫出身,可颇好文学,于是打算收吕布为徒。
汉时学风开放,只要能得名儒看中,自可再次拜师,却也不会计较之前是否已然拜师。
如幽州公孙瓒,此人便曾先后拜卢植与刘宽为师。
又如那位闻名天下的刘备与公孙瓒之师,后世范阳卢氏的始祖卢植,也曾先后求师于马融与陈球。
蔡邕这个提议自然是正中吕布下怀,即便蔡邕不提,他也是要想办法令其收他为徒的。
当年北海远隔数州,他还要孤身前往,如今名闻天下的大儒近在眼前,他又如何能放过。
只是等真的与蔡邕学起经来,他才发现经学是真的难学。
之前求学于郑玄,由于是大班授课,加上多为弟子代讲的缘故,他其实并未见过郑玄几次。
平日里也多是和那些同学们吃喝饮酒,又或者飞马射猎,学业这方面,他则是能混则混。
如今蔡邕亲自辅导,一对一教学,吕布立刻就有些吃不消了。
今日讲的东西,明日就会忘。提起经学奥义,却是一问三不知。
最初之时,蔡邕信心满满,打定主意,要教出一个文武双全的卢植来。
到了如今,每次上课后,蔡邕往往要捻须叹息。
他始终想不明白,他对吕布的教学不可谓不用心,便是连自家女儿,他教起来的时候都不曾如此用心。吕布看起来也极为用功,可偏偏却是难有长进。
相较于蔡邕,吕布自是更加郁闷。他已经很用心了,只差半夜回去后头悬梁锥刺股。可在经学上却是始终难有进益,甚至连蔡邕的女儿,一个六七岁大的孩子都比不过!
此时名为蔡琰的小姑娘坐在吕布不远处,见吕布望来,还给他做了个鬼脸。
吕布苦笑一声,却只能在心中叹息。
随便看看就能上清北。
不论何时,总是有这种人啊。
努力,在天才面前,真的一文不值。
坐在上首的蔡邕咳嗽一声,先是撇了自家姑娘一眼,要她莫要胡闹,随后又打量了吕布一眼,见他颇有些沮丧,笑道:“奉先却也不必沮丧。人之才具各有所长,人之智也自有缓急。只要你潜心向学,日后总是能有所成的。想我当年……”
说到此处,蔡邕忽然一顿,听他的意思,自是想以自己为例,鼓励吕布向学。
只是他自少年时起即为天才啊。
于是蔡琰偷偷憋笑,吕布却是越发苦闷起来。
蔡邕无奈,只得另谈别事,他自桌上取出一份书信,脸上神情颇为畅快,“奉先啊,日后我若是不在此地,你也要多多读书,不可懈怠。”
自与蔡邕相见以来,他一直满面愁容,今日有如此神情,多半是有什么好事。
吕布笑问道:“蔡师可是得了洛阳城中的好消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