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隔半月有余,向挽清两人得了景羡无碍的消息,总归是松了口气,再加上陆温河确实客气热情,桌上也算是一片祥和。
除了——除了动作从头到尾都有些僵硬的杨吉与蔷阏昆。
陆温河放下酒杯,轻笑道:“听闻古兄家中是做药草生意的,不知具体是在何处,若是有缘,说不定我们还能合作一二。”
叶纪棠闻言挑眉:“墉城。”
陆温河:“南朝沿海?”
叶纪棠:“是”
“墉城与公众道虽然路途遥远,但其中大家我也有所耳闻,倒是没有听说过——古兄莫怪,或许只是在下孤陋寡闻了。”
“我家不过在墉城聊以糊口,哪能与陆兄的家业相比,就算是在墉城,也不过是看秦、浩两家眼色,才能勉强糊口罢了。”
“哦?说起墉城秦、浩两家,我倒是有所耳闻,据说整个南朝,他们几乎占了一半的草药生意。”
“正是。”
“说起这秦家家主,赤手空拳攒下这番基业倒也是个人物,不过前段时间突发恶疾,也不知道现下如何了。”
“陆大哥许是记错了,秦家主不是突发恶疾,是遭歹人袭击,幸而他独
子在医老处当药童,想来也圣药,如今已经无碍了。”
“对对,倒是我记差了,记差了。”陆温河恍然大悟般开口,将自己试探的心思尽数掩下,笑道,“这事情一多,就是容易记性不好——来来来,再喝一杯。”
向挽清举杯,借着宽袖掩下脸上笑意,若她记得不错,医老身边那两个药童,正是一个姓秦一个姓浩,也难怪他编瞎话编的这般顺口。
陆温言道:“古兄,苏兄,再过几日就是我公众道四年一届重新选举商会议员的时候,这段时间都热闹的很,明日我带你们在东城逛逛,保准有许多新鲜玩意儿。”
向挽清正想婉拒,就见叶纪棠突然扭头望着门外,眼神凌厉。
向挽清:“怎么了?”
“好重的血腥味。”坐在末首的杨吉这时也察觉到不对,眼中嗜血与兴奋一闪而过,右手已经下意识的搭在腰间软剑之上
几乎就在他话音刚落的瞬间,对面屋檐之上便翩然划过两个人影,朝着此处疾驰而来。
“谁?!”
夜色昏暗,家丁们立刻手持长棍警惕的围在门口,屋内众人亦纷纷起身。
叶纪棠不动声色的向前一步,将向挽清挡在自
己身后,指尖缓而稳的一下下扣在扇柄之上。
“是我!”来人声音浑厚,只是此刻难掩虚弱。
“父亲?!”陆温河与陆温言脸色一变,急匆匆向前,挥退家丁。
两人同时落地,向挽清这才看清原来是其中一个劲服紧袍的健壮男子扶着另一个锦袍的约莫五十有余的男子,两人身上都是大片大片的血迹,锦袍男子的左臂袖子几乎整片被斩断,只剩下一小部分还粘连,晃晃悠悠的露出大片肌肤,上面伤口狰狞,不断的冒出黑血,整个院子很快就充斥满刺鼻的腥臭味。
两人弗一落地,陆富贵就双脚一软,险些跌坐在地,被两兄弟一左一右扶起。
“哎痛痛痛……松开松开……”
谁知陆温河一碰到他左臂,就听见一阵惨叫,吓得他赶紧松手,陆温言一个猝不及防之下被他父亲那硕大的身躯带着一起跌坐在地上。
“孙叔叔,父亲这是怎么了?!”陆温河扶也不是,不扶也不是,满脸的急色。
孙琼低语道:“在西城遭了埋伏,老爷中了暗器,上面有毒,快去请苗先生。”
陆温言一怔,旋即面色大变:“都愣着干嘛?!还不快去请苗先生!快快快!!”
“温河,他们是谁。”孙琼见家丁急匆匆去请人,连喘气的时间都没有,就立刻望向一边的叶纪棠与杨吉,眼中满是忌惮,右手中紧握着仍在淌血的长刀,浑身蓄力。
“孙叔叔,他们是温言在南朝遇到的友人,今晚本来正与我们一同用膳。”陆温言虽然焦急,但勉强还能维持体面,朝着一边的叶纪棠等人拱手道,“诸位,家中突遭祸事,招待不周,还请诸位见谅。”
“愿伯父安然无恙。”叶纪棠回礼,原本辞行的话也不好在当下的情形里说,只好在家丁的引路下先回去休息。
走了没几步,便有一书生打扮的男子提着个药箱急匆匆赶来,险些与他撞个正着。
听着院子里此起彼伏的——“苗先生来了”“先生快请看看”想来此人便是他们口中的那位苗先生。
“真是不凑巧,怎么偏偏今日出事了。”回到房间,向挽清眉心微蹙道,“即使知道景羡无碍,我们也总不能在这白白浪费时间。”
“那个姓孙的,不简单。”叶纪棠折扇轻摇,明明顶着张平平无奇的脸,却也有风姿绰绰。
“他察觉到了我。”森尧不知何时出现,没有丝毫遮掩的脸使得这有些昏暗的室内都生出几分
光彩。
“他未表明身份的时候,你曾用气机锁定他。”叶纪棠道,“若非如此,以你的隐匿之术,他不可能发觉。”
向挽清一挑眉,这是在——安慰森尧?她似乎还记得当初他们第一次见面就打的难舍难分,现下关系倒是缓和了不少。
“即便如此,也能说明他的本事。”只可惜森尧并不受此安慰,继续道,“能在这样一个人手下伤到那个老头,足矣说明对方也是有备而来。”
“应该就是陆温河说的商会选举之事。”叶纪棠晃了晃手里的信封,上面印着知雨阁的徽记,不知是什么时候送到他手上的,“不过这些和我们都没关系,我用飓风换了进东城的资格,这是笔交易,现下交易完成,就不要多生事端。”
向挽清点头道:“若是明日一早他们还是没有时间,留下字条告辞即可。”
“都回去休息吧。”叶纪棠,“明日一早赶路——杨吉?”
从方才就一直沉默不语的杨吉被惊了一跳:“公……公子。”
叶纪棠:“你在想什么?”
杨吉:“没……没想什么。”
“?”
“公子,那姓陆的中的似乎是金银阁的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