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绸恭送阁主。”
知雨阁那个隐秘的后门口,站着个一身白衣容颜娇媚的女子,除了那个被向挽清从阑珊院挖来,后又继承了皎皎楼的白绸姑娘,还能有谁。
只不过相比之前在花楼里为了讨生活染出来的逢迎,如今更多的还是渐生的不自觉的威仪与锋芒。
叶朔宇登基,曲亦宸被他逼着入了朝,时间一长,知雨阁的生意就有些力不从心,幸而白绸在之前皎皎楼的管事中表现的颇为亮眼,叶纪棠便与向挽清商量着让她主事。
白绸特有的经历让她在生意场上如鱼得水,放得下身段也耍的了脾气,这些日子以来竟接手的极为顺畅。
连叶纪棠今天前来查账,都觉得颇为满意。
于是陪同他一起来查账单的曲亦宸就有些愤愤:“阁主,你以前怎么从来不夸夸我。”
叶纪棠嗤笑:“白绸满打满算才接手半个月就能做到这地步,你刚做了半个月的时候什么样?”
曲亦宸为自己伸冤:“我刚做半个月的时候知雨阁连最基本的规章制度都没有呢。”
叶纪棠听不清他的小声低
语,皱眉问道:“你说什么?”
“没,没什么。”伸冤的人一下子没了骨气,笑嘻嘻的讨好,又追问道,“不过阁主,你这次去北汉,真打不打算多带几个人吗?”
叶纪棠:“又不是第一次了,带多了反而累赘。”
被视为累赘的某人:“……”
“可这次与往常不同,是要去入北汉都城找神子解毒,也不知道具体怎么个解法,要多少时间,再加上这段时间来看北汉的朝廷也并不太平,总得有些自己人身边才放心。”
叶纪棠:“北汉天都也有知雨阁分阁,更何况有舅舅在,无碍。”
“那路上呢,这次可不会太平。”叶朔宇又加了一句,“这次可还有县主随行呢。”
叶纪棠:“这次森尧也会随行,有他保护我也放心。”
叶朔宇不死心:“那总得带个端茶倒水的伺候吧。”
叶纪棠察觉出不会,凤眼微斜,睨道:“你究竟想说什么?”
叶朔宇一个熊扑抱住叶纪棠的大腿,震得整辆马车都抖了三抖:“阁主,你就带着我去吧,我实在是受不了叶朔宇了,
他根本不把我当人看啊,那么多的折子就跟批不完一样,一天十二个时辰的连轴转,我都要疯了!!”
叶朔宇语气真挚,感情充沛,双眼通红。
二十多年了,他活了二十多年,什么时候被这样奴隶过,他娇嫩的小手,批折子都批出茧了!他以前怎么没发现叶朔宇竟然还是个工作狂呢?!
叶纪棠朝着他露出一个和善的笑意,然后……重重的把他举起来的右手狠狠一扇子拍下去:“滚。”
曲亦宸挣扎失败,又被宫里派出来找他的禁军发现,只能不情不愿无可奈何的又被抓了回去。
叶纪棠老怀欣慰的目送他远去,一掀衣摆就要回马车里坐着,谁知目光一转竟看到一个略眼熟的身影,正想开口叫住,却发现那人行踪竟有些鬼鬼祟祟。
他心念一转间,吩咐下人先行回去,自己则晃晃悠悠跟了上去。
蔷歆允嫁给梁玉玦不足一年,但想来有向挽清在背后站着,过得也算不错,原本略显清瘦的身影显出几分富态来。
只是如今不知是不是故意,穿的是一袭粗布麻衣,背着个更不显眼的棉布包袱,还小
心翼翼的左右张望,像是生怕被人发现了似得。
若非叶纪棠这两天正在想梁玉玦的事情,只怕还真会错过着个平平无奇的妇人。
蔷歆允一路往西,一直进了城西一家看着较为破败的酒楼,然后轻车熟路的上了二楼。
蔷歆允用三长两短的间隔敲了门,那门就“吱嘎”一声开了一条小缝,探出半个脑袋来。
叶纪棠看着她闪身进去,这才现出身形,走到门口侧耳听着。
里面的那人虽然只露出来半个脑袋,但叶纪棠可以确定,那是个自己从未见过的男子。
最先说话的是蔷歆允:“这里面是金疮药,还有培元丹,都是你说过的,看看对不对。”
“就是这些。”应该是那个男子的声音,“不对,还差一个,金乌丸呢?”
“金乌丸是秘药,外界流传的太少,我只能买到清毒散,将就用一下不行吗?”
那男子的声音陡然拔高:“这怎么能将就,清毒散连金乌丸的十分之一药效都没有,根本不管用!”
蔷歆允显然也有些气性:“那怎么办,你突然出现,一出现
就要这些东西,一时半会的我能给你找到这么多已经很不错了,这金乌丸是军营高层才能用的,我从哪里去给你找?!”
“你相公不是很得新帝看重吗,让他替你去要啊。”
“我怎么让他去要?他要是问起来我为什么要金乌丸我要怎么回答?更何况他只是一介文官,这东西是……”
“左也不行,右也不行,那到底怎么才行,你一定要着我去死是不是?!我怎么说也是你亲哥啊!!”
“……”
房间内陡然陷入一阵沉默,倒是门外的叶纪棠有些意外。
他倒是听向挽清提过,这蔷歆允还有个下落不明的同胞兄弟,但是多年以来一直音讯全无,连她大婚都没出现过,没想到现在突然冒出来了。
他原以为蔷歆允鬼鬼祟祟是梁玉玦有什么花样,既然是这种事,他自然也没兴趣打听,转身便要离开。
正当时,里面又传来蔷歆允的声音。
“你想要我救你也不是不行,但你必须老老实实告诉我,你在北汉究竟发生了什么,不是说在宫里当差吗,怎么突然就回来了,还变成了这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