京都被巫蛊之术闹得翻天地覆,一切操控的始作俑者却依旧待在府里波澜不惊,脑子里反反复复回荡的就是向铭熠之前在她耳边说的那句话。
“他对你最近究竟如何,你应该比我清楚。”
只是尚且不曾做出什么决定来,等到的反倒是医老神色匆忙入了晋谦王府的消息。
为了避人耳目,叶纪棠若是有事让医老出手,绝大部分时候都会让医老去知雨阁,能让医老直直往晋谦王府去的,估计也只有一件事。
叶纪棠又毒发了。
备马,驱车,匆匆赶去。
直到叶朔宇拦在她面前的时候,她才觉得自己的魂才短暂的回来了一瞬。
“让开。”她听到自己这样开口。
如今叶纪棠毒发,明妃必定也不好受,叶朔宇不入宫却守在晋谦王府门口,为的就是拦住向挽清,在他看来,做戏做全套,如今已经到了最后关头,必定不能功亏一篑,所以即便心有戚戚,叶朔宇也依旧拦在向挽清面前,硬着头皮开口:“向二小姐,你不能进去。”
“让开。”向挽清的声音没有任何波动,“我不想和你动手。”
在叶朔宇记忆里,即便是两个人最初认识的时候,向挽清也从来不曾用这般冷淡的语气和自己说话
,不像朋友,倒像是仇人,他满心苦涩,但是又无可奈何:“向二小姐……”
向挽清所有的耐心都被彻底耗尽,后退一步厉声开口:“森尧。”
刀剑相交的金戈之声几乎是瞬间就在所有人耳边响起,寸刀与森尧一触及退,脸上都露出几分凝重之色,随即又立刻打在一起。
向挽清不顾这边结果究竟如何,广袖一甩就大步往府里走去。
其实不管是晋谦王府明里的侍卫,还是知雨阁暗中的守护,都足以将王府围成一个铁桶,可如今面对着向挽清,一时间不管是明里暗里的人,都有些不知所措。
“拦住她!”叶朔宇不过迟疑一瞬,竟就让她走进去一大截距离。
众人得了令,这才团团围在向挽清身侧,可也只尽于此,空着一段距离不敢再上前。
向挽清脚步一顿。
叶朔宇还来不及松一口气,就看到她又跨出一步,围着她的侍卫就齐刷刷的退后一步。
又一步。
再退。
又一步。
再退。
于是场面便有一丝诡异的好笑,一群手握兵刃全副武装的侍卫,却被一个身着长裙看着便娇弱惯养长大的女子,逼得步步后退。
叶朔宇哀其不幸,怒其不争,可偏偏自己也不敢拦在向挽清面前,
只好隔着老远手舞足蹈的指挥:“你们这群不中用的!都给本王站好了,谁再敢往后一步……”
“豫南王,晋谦王请清乐县主进去说话。”
叶朔宇:“……再敢往后退一步……退啊!没听到人说话吗!七哥要见向二小姐,你们这群不长眼睛的还挡在路上干什么,”
众侍卫:“……”不愧是你,豫南王。
叶朔宇:“……”七哥终于忍不住要和向二小姐说实话了,他们终于要和好了,我终于不用两头受气了,老天开眼啊!
思及此,叶朔宇几乎是乐颠的把向挽清领到了叶纪棠房门口:“七哥,向二小姐到了。”
门“吱呀”一声被打开,走出来的却是医老,他微微躬身:“王爷请县主一个人进去说话。”
医老姿态一如往常,可向挽清不知怎的,却莫名生出几分恐慌来。
眼看着向挽清一个人走进房间,司琴忍不住皱眉:“小姐不会又和王爷吵架吧。”
“不会不会。”叶朔宇忙摆手,“之前七哥是……哎呀总之两人这次肯定会和好的。”
司琴尚且还记得向挽清之前几日心情郁郁的模样,嘴上虽然不说什么,但心中一直为自家小姐报不平。连带着平日里对叶朔宇都恭恭敬敬的人,
如今闻言也如同故意没有听见一般。
叶朔宇在这件事上总是自觉得理亏,见状也不以为忤,反而有些讪讪的摸了摸鼻子。
说来叶纪棠去过许多次她府上,她却似乎是第一次到他房里,确实是雕梁画栋极尽能事,可偏偏如此富丽堂皇的寝殿之内,她踏进来的那一刻,却差点打了一个激灵。
太冷了。
不是感官之上的冷,而是从心底里散发出来的感受,偌大的寝殿里,东西却少的可怜,便愈发显得空旷幽寂。
叶纪棠身上特有的冷香在这里格外明显,冷香在这分明被地龙烤的温热,可蒸腾而上携着热气冲进向挽清的肺腑时,却仿佛让人看到万物生长绿草萋萋的绵延山脉在瞬间被皑皑大雪覆盖,万物蓬勃的生机几乎是在瞬间转换为凋零的死寂。
唯独有一朵山巅之上的白花,尚且在苦苦支撑,可谁也不知道究竟春日阳光先化掉这满山冰雪,还是那一片彻底压倒他的那一片雪花先落到他身上。
向挽清几乎是在瞬间就看到了叶纪棠,分明不过几日没见,她却觉得他又瘦了些,棱角愈发分明锐利,衬得他艳若桃李的眉眼多了几分凌厉,却还是一如既往的好看。
“我听说你又毒发了,想着来
看看你。”说来好笑,方才在外面的时候是她一定要闯进来,可如今叶纪棠就在面前了,她一时间竟不知该如何开口,沉默少顷才干巴巴的说了这一句。
叶纪棠:“……已经没事了,休息两天就好。”
向挽清:“……那就好。”
“……”
“……”
总归还是向挽清先受不了这样的气氛,她上前两步站到叶纪棠床边:“叶纪棠,我错了,我不该瞒着你和苏晗见面,不管是因为什么事,总之是我考虑不周,你也气了这么多天了,不气了好不好,我们和好吧。”她说着,微微附身去抓叶纪棠的指尖,“我以后绝对不会偷偷和他见面了好不好,你就……”
叶纪棠十指都白的晶莹剔透,甚至连指甲都带着几分通透之感。
向挽清想着,这样一双手,也不知握住的时候究竟是带着冷意还是一如往常的冷意。
可两只手的指尖仅有毫厘之差,她却不能再前进分毫。
叶纪棠的声音也清清冷冷的想起:“向挽清,我们之间的婚约,我会向父皇请旨废除。”
向挽清听到这句话的第一个反应,竟是好可惜,她终归是不能知道此刻叶纪棠指尖究竟是什么温度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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