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后不愧是常年体弱,终年不见阳光的肤色带着些病态的惨白,即便如今显然是上过了妆,可依旧能看出她眼下那一轮明显的青影。
奢华堂皇的皇后制式珠钗,不仅没有撑起她的威仪,反而让她显得有些可笑。就像是孩子误穿了大人衣衫,带着不伦不类的滑稽。
“臣妾见过皇后娘娘。”乐妃看着这样的皇后,眼底划过一抹讥诮,“臣妾怀有身孕,太医说不宜多动,是以不能下床给皇后娘娘行礼,还望娘娘谅解。”
“嗯。”皇后微微应了一声,在一旁侍女端过来的椅子上坐下,“一切应当以龙嗣为重,本宫理解。”
乐妃:“听闻前几日娘娘身子又有不适,臣妾还甚是担心,本想着来看望娘娘,可谁知陛下却说怕冲撞了臣妾腹中的龙子,一定不让臣妾去看望娘娘,想来娘娘宽宏大度,应该不会在意这些吧。”
“没……没事,陛下说的对,本宫身子孱弱,是应该避讳着些。”乐妃这话看似是在告罪,实则却是在炫耀陛下对自己的宠爱,听的皇后面色难看,却仍要撑着端庄大度
的笑意强自开口,“不过妹妹放心,本宫如今是好些了才会过来看望妹妹。”
“娘娘这是说的哪里话,像是臣妾会介意似得。”乐妃掩嘴笑了笑,带着几分媚意的眼角却如同浸了毒药的匕首一般,带着几分隐晦的嫌弃狠狠扎进皇后的心肺,可这毒偏偏不致命,却能让她在无数个日日夜夜里痛彻心扉辗转难眠。
皇后脸上的笑意一僵:“那就好。”
乐妃:“娘娘今日怎么有空过来看望臣妾,如今外头冷寒,若是因为臣妾引得娘娘风寒反复,臣妾深感难安。”
“本宫身为中宫之主,你有孕以来却一直不曾看望过,实在是于理不合,便想着如今身子好些,就来看看你。”皇后深吸一口气,收敛起脸上多余的表情,又重新恢复成那副端庄肃然的模样,“本宫宫里别的没有,就有些补品,特意挑了一些适合孕妇进补的,好给你日后补补身子。”
乐妃看着皇后宫人手中捧着的盒子,示意贴身宫婢接过:“那就多谢皇后了。”
“我问过太医,你这一胎虽说要更小心些,但是胜在你身子
骨好,龙子也康健,只要按照医嘱小心照料,必定能母子平安。”
“臣妾就先谢过皇后娘娘吉言了。”
皇后又照例关心了几句,见乐妃面色倦怠,便也起身准备离开。
乐妃见她终于要走,脸上神色尚未松缓几分,就感到腹中突然一阵疼痛,额头上几乎是瞬间了落下汗来。
“母妃!”袁芯惊呼一声,忙扑倒床边,见乐妃面色惨白,忙不迭转头望着身边的宫人低声呵斥,“还不快去请王太医来!”
那宫人一怔,所幸有了上次的经验这次还不至于手足无措,忙将手中的盒子一放,就匆匆往外跑去。
皇后哪里见过这种阵仗,脸色一下子变得显得比乐妃还难看:“这……这是什么了!”
袁芯一边安抚乐妃,一边还要回答皇后的问话:“回娘娘,母妃不是第一次如此腹痛了,王太医说是母妃年逾四十还怀孕,毕竟和年轻时有些不同,偶有腹痛心悸都是不碍事……啊!”
袁芯正说着,右臂之上忽然传来一阵剧痛,让她忍不住惊呼出声,竟是乐妃又狠狠咬住了她的胳膊。
她之前
的伤口尚未痊愈,这一口竟恰好又咬在之前的伤口上,新旧相叠,比第一次还要痛上十分。
皇后尚未来得及松一口气,就看到眼前这一幕,鲜血几乎是不受控制的从袁芯右臂的衣物处洇出来,瞬间就染红了一片:“这……这是在干什么,快躲开啊。”
袁芯几乎用尽全身的力气才挤出一抹笑意,只不过她如今狠狠咬着后槽牙,这笑意便有几分狰狞:“母妃痛极了才会这样,不碍事。”
“那可有止痛的法子,你总也不能就这样硬撑着吧。”
如今宫殿里除了袁芯之外,便只剩下了皇后和她的侍女,袁芯也只能开口:“劳烦皇后娘娘,让您身边的人去这柜子的里拿一瓶白色药丸来,是王太医之前开的止疼的药丸。”
皇后:“还不快去。”
“是。”
袁芯此刻已经疼的脑袋也有些晕乎:“我也忘了是哪个抽屉,劳烦你都翻一翻。”
那宫人应了声,不敢耽搁,可上上下下都看了也没有发现一瓶白色药丸,正急得不行,手往更深处摸索的时候却忽然一疼。
她下意识的缩手,顺着
刺痛传来的地方看去,再看清楚刺伤自己的究竟是什么东西的瞬间,被惊的连连退后,可谁知慌乱之中那抽屉竟整个被带翻在地,深深藏在里面的东西就这样猝不及防的暴露在所有人面前。
皇后被那巨大的声音吓到,刚想斥责两句,可扭过头看到地上那东西的时候,却仿佛被扼住喉咙一般,再也发不出一点声音来。
宴席是开始到一半的时候,叶珃才得到消息,高公公凑在他耳边低语几句,他原本带着笑意的脸色就瞬间凝重起来,虽然很快就回复原状,但依旧没有逃开众人的目光。
尤其是一直等着这一幕的向挽清。
叶珃匆匆离开后,所有人脸上虽然不显,但心底只怕都已经起了嘀咕,有几个要好的甚至已经开始窃窃私语,究竟是发生何事,才能让陛下在这么重要的夜宴上不置一词就神色凝重的离开。
唯有司琴忽然凑近向挽清,低声开口:“小姐,这就是你方才说的好戏吗?”
向挽清轻笑,居然举杯朝着叶青临遥遥致意:“孺子可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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