向挽清与踏水之间,此刻不过一指之遥,向挽清甚至能通踏水的眼中看到自己的倒影。
即便它此刻停下,向挽清也不敢有丝毫放松,继续开口道:“我能找到珍珠花,就证明我知道你种群所在,我不要你臣服于我,只要你帮我一次,我答应你,一定送你回家。”
踏水往后退了一步,马尾有些急切的甩了两下。
向挽清右手轻轻抬起,虚空悬在他头顶前半尺:“你若是答应,便上前一步。”
城墙之上,曲亦宸看着原本还心惊胆战的氛围,突然就变成了这般诡异的和谐,实在是摸不着头脑:“清乐县主这是……做了什么?”
隔着这么远的距离,还是在这般嘈杂的环境之下,即便是以叶纪棠的功力,也只能大概听清楚只字片语,但是也足矣让他一直黝黑沉静的瞳孔,闪现出一片耀人的光芒。
清清,还真是不论在什么时候,都能给他莫大的惊喜。
而另一侧,沈逢冷哼一声,颇为不屑:“装神弄鬼。”
唐谨含笑道:“若是装神弄鬼能让一匹铁血马瞬间安静下来,孤也愿意一试。”
唐禗如今竟不知自己是紧张多一些还是兴奋多一些:“皇兄,你说向挽清不会真的成
功吧。”
唐谨有些好笑:“按照万国朝会的规矩吗,驯服铁血马之人,可以将其据为己有,等清乐县主成功之后,让她将踏水给你摸摸可好。”
唐禗眼睛猛地一亮:“好!”
踏水没有立刻动作,一双眼睛里带着探究看向向挽清,像是想从她表情中看出此话究竟有多少可信度。
向挽清也不着急,就这样举着手,等它做出决定。
原本喧闹的广场此刻早已寂静一片,所有人都在屏息而待。
踏水看了又看,只是以它初通灵性的智慧,实在是很难从向挽清那张从头到尾都一脸淡漠的脸上的看出什么明显的情绪,它有些烦躁的甩了甩头,带着些自暴自弃的味道,在所有人的面前踏出一步。
“踢踏”,马蹄落地,发出极为轻缓的声音,却仿佛踩在了在场所有人心上。
向挽清只觉得指尖一热,踏水头顶极为柔顺的毛发就已经轻轻贴在自己掌心。
这极为明显的温顺动作,沈逢与叶青临哪里还坐得住,霍然起身,目光死死盯着向挽清手掌与踏水触碰的地方。
唐禗虽然嘴上一直说着希望向挽清成功,但是当这一幕真的到来的时候,她反而有些不敢置信:“这是,真的成功
了?”
沈逢脸色难看的吓人:“按照规矩,向挽清要骑乘在它身上而不被反抗,才算是成功,如今不过就是摸了一下,哪算成功。”
可或许是为了回应他这句话,向挽清右手在踏水头顶轻轻摸了两下,随即转身走到它身边。
可惜踏水实在是性子太烈,在这之前竟然连马鞍马镫都不曾有人能顺利安装在它身上,它生的又高大,向挽清左右打量了一下,发现在没有着力点的情况下,自己或许还不能一下子翻坐在它背上。
向挽宁不知何时,已经又驯服了一匹马,可原本应该耀眼的成绩在向挽清的对比之下,也显得愈发黯淡。
她死死盯着向挽清,双手紧紧攥拳,指尖嵌入掌心,几乎要抠出血来。
“清乐县主这是在干什么?怎么还不骑上去?”
有人猜测到她如今的窘迫:“不会是……翻不上去吧。”
“不……不会吧。”
“这未免也太荒谬了。”
“你……你们看!”
这人声音又惊又急,引得所有人都下意识的看去,竟发现每一届万国朝会,将所有御马高手的尊严都踩踏在地上不屑一顾的铁血马,竟前肢弯曲,跪倒在地,身子也尽可能的趴低。
“这……这是
为了让清乐县主上去的更方便一点吗?”
“这分明就是彻底臣服之后才会有的动作,这么短的时间,清乐县主究竟是怎么做到的?”
“真的没有弄错吗,这真的是铁血马?”
“这你就不用怀疑了吧,方才这么短的距离冲刺,都只能看到一道残影,若非铁血马,哪里还有别的品种能有这种爆发力和速度。”
“这实在是太不可思议了。”
不顾周围人群发出的阵阵惊呼赞叹,向挽清见它屈身,连忙翻身而上,一边上去还一边安抚:“多谢多谢,你这是为了回家屈膝,算不得丢人……丢马。”
踏水不屑的打了个响鼻,感受到她坐稳,这才又慢慢起身,抖了抖毛发。
谁知它才一动,向挽清就赶紧俯身控制平衡:“轻点轻点,你没戴马鞍,背上实在是太滑了,我怕被甩下去。”
踏水:……
它怎么就会相信了这样一个女人会有能力送它回家。
见踏水安静下来,向挽清这才轻轻一夹腿,驾着它往前走:“打开铁笼。”
一旁早就看傻了的禁卫军侍卫连忙掏出钥匙,开锁的手都不知是因为震惊还是兴奋而轻轻颤抖。
沉重的锁链被打开,落在地上发出巨大的声响。
踏水就在所有人热切的注视之下,一步一步跨出铁笼。
向挽清屈马走到广场正中,面朝叶珃,微微躬身朗声开口:“陛下万岁万岁万万岁!”
从始至终在一旁出了一身冷汗的向锦易率先跪倒:“陛下万岁万岁万万岁!”
广场之上无数百姓如潮水般俯倒,高呼万岁之声如同春雷隆隆,响彻云霄。
宫墙之上的王公大臣接连跪倒,甚至连唐谨等使节都起身朝着他微微躬身。
叶珃看着眼前的一幕,连连点头,脸上满是大喜之色:“哈哈哈,好!很好!都平身!”
“虎父无犬女。”唐谨依言直起身子,开口道,“南朝陛下有向将军一家实在是令孤生羡。”
叶珃满脸笑意:“北汉有战神,朕也是欣羡已久。”
唐谨礼貌性的微微一笑,转头望向叶青临:“豫南王方才与孤打赌就算是输了,到时候孤若是想到要什么,豫南王也别舍不得。”
“哎,原来是客,神子若想要什么,青临怎么可能不愿意,是吧。”如今叶珃心情颇好,还不等叶青临开口,就帮他回答道。
叶青临即便心中再怨恨,此刻也不敢流露半分,分明恨不得咬碎一口牙,却偏偏还要含笑道:“父皇说的有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