向洛凡显然没想到向挽清会拒绝的这么干脆,一张白净的小脸上满是错愕:“为什么?”
向挽清自然不能告诉他原因,脑海中一片混乱的时候也想不出什么好的理由来,便只能一遍遍的重复:“你不能去。”
“姐姐……”向洛凡习惯性的去拉向挽清的手,想说些软话。
可向挽清一碰到向洛凡的手,就跟被烫了一下似得下意识的躲开,向洛凡的手就僵在半空,不知所措。
向挽清只觉得铺天盖地的愧疚都快像潮水一样,把她席卷进深海,溺死其中。
向洛凡从未见过向挽清这幅样子,当即就慌了:“姐姐怎么了。”
向挽清被向洛凡惊慌无措的眼神烫了一下,才后知后觉的反应过来自己刚刚干了什么,如今不是前世,洛凡也还好好的坐在自己面前,一切都还来得及。
或许是分清了现实与虚妄,知道了如今还有机会弥补,向挽清的心态在最初的慌乱之后也渐渐平静下来。
所以当向洛凡半蹲在她面前,哭的稀里哗啦,虽然不知道自己怎么惹恼了姐姐,却依旧还是一直认错的时候,她就有些失笑,又很心疼,明明该认错,该说对不起的一直都是她。
向挽
清取了手帕给他擦脸,眼泪鼻涕的一点也不嫌脏,向洛凡在她手里格外的乖巧,清俊的一张脸就更加显小,向挽清便恍惚间想起,原来前世他死去的时候,也不过十五的年纪,还是个孩子。
向挽清手便是一顿,向洛凡便有些疑惑的睁眼看她。
“洛凡,姐姐对不起你。”
向洛凡被这没头没脑的话说的一愣,下意识的就摆手:“不是的姐姐,是我对不起你,我不该气你,不该说那些话……”
“洛凡说的那些话很好,洛凡如今不仅是个大人,还是个有担当,有责任心的男子汉,姐姐很高兴。”
“真的吗?”
“姐姐什么时候骗过你,洛凡还想去历练吗?”
向洛凡立刻就要摇头,
“和姐姐说实话。”
向洛凡犹豫了一下:“……想的。”语气轻轻的,眼睛看着向挽清,生怕她又生气。
向挽清揉了揉他的头,满是宠溺:“那就去。”向洛凡虽然看着性子软和,可向挽清却清楚,实际上他若是犟起来那是比任何人都要想不通,与其硬生生拦着,不如做别的打算。
向洛凡眼睛猛的一亮:“真的吗?!姐姐不生我的气?”
“姐姐从来没生你的气。”姐姐
是恨自己,识人不清,为了一个利用自己的男人掏心掏肺,却对身边真正对自己好的人视若无睹,“不过如今近了年关,不如过完年再走。”
向洛凡自然没有不答应的道理。
在向洛凡看不到的地方,向挽清眼神阴戾,她重活一世,自然会为向洛凡打算万全,前世的惨剧,一个也不会发生了。
向洛凡毕竟还是只有十四,发泄过一场,又哭了一场,情绪好了许多,自然也不会再置气,认认真真和郡主与向冽认了错,又是乖乖巧巧的一个。
向挽清见已经无事,便也起身告辞。
向横三日之期,转瞬便逝,向挽清原本是急着想找张嬷嬷问一问当年的事情,看看有没有什么蛛丝马迹可寻,但想着反正向横三日后就要离去,又是要上前线,这些事若是此刻提起,必然让他心中不安,索性就不去想这些,好好陪了宋知鸢与向横三日。
宋知鸢与向横许久不曾如此开心,只不过笑意浓处仍是有些茫然,向挽清知道这是他们担心向锦易。
不管如何,时间还是照样过去,十一月二十八日一早,向横仅率两百亲卫前往前线,陛下亲自为其送行,阵势浩大。
向挽清与宋知
鸢都不曾前去。
向横以前便是一直出征在外,宋知鸢本也习惯了,这次在家一待就是两年,突然离去,倒一时间还有些无法接受。
不过她也深知如今局势,自然不会一直郁郁寡欢,不过三两日的功夫,便又重新振作起来,操持府中内务,管理井井有条,一切都与以往并无不同。
除了原本几乎每日都去养心堂请安的她,如今只有邵巧贞自己定下的每月初一十五才去,而且每次只待半刻钟就回,也再不主动与二房同桌而食。
向挽清欣慰与宋知鸢的变化,又感慨这变化来的太难。
这一日她正百无聊赖的与邵巧贞躲在房内泡茶,便听到归舟匆匆而来,素来波澜无惊的语气竟然也带着明显的波动:“夫人,小姐,边境加急密信!”
向挽清豁然起身:“拿过来。”
归舟不敢耽搁,连忙递给她,向挽清一目十行的看完,脸上露出不可抑制的笑意来。
宋知鸢忙问:“如何?”
向挽清:“哥哥无恙。”
不止无恙,信上密密麻麻写了许多,总得来说,就是向锦易那日率三百骑兵,原本按照右司马的吩咐想做奇袭之用,谁知东华此次势如破竹,南朝大军接连败
退。
向锦易眼看着局势如此发展,当机立断让那三百骑兵藏匿深山,自己杀了一个前来搜寻的小兵,乔装成东华士兵混入敌营,这段日子以来他处心积虑接近东华领军的瀚亲王,终于在三日之前悍然出手,重伤瀚亲王,可自己也被重兵包围。
“重兵包围?!然后呢!”宋知鸢不敢看信,便让向挽清说与她听,虽然已经知道向铭熠有惊无险,但听到此处仍有些胆战心惊。
“然后……”向挽清皱了皱眉,“之后的事情信上也说的不甚详细,只说有人援救,又有三百骑兵接应,哥哥全身而退。”
宋知鸢:“有人援救?可有说是何人?”
向挽清便看向归舟,归舟摇了摇头:“这信是知雨阁的人送来的,送到便走了,没来得及问话。”
宋知鸢便猜:“或许是右司马安排的人?”
向挽清却觉得不然:“右司马与父亲虽说不上不和,但关系也称不上好,如今更是自身难保,怎么可能花这么大的心力去救哥哥。”
可向挽清虽否认了右司马,一时间倒也猜不出究竟是谁帮忙。
“不论是谁,救了锦儿便是我向府的恩人,等锦儿回来,我再问问他,自然是要报恩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