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朔宇明显来的有些匆忙,眼角带着倦色,不似往常那般看着向挽清就咧嘴笑。
向挽清一见他这样,就忍不住皱眉:“怎么了。”
叶朔宇摇摇头,右手食指抵住眉心揉了揉,倒也没有瞒她:“我母妃身子有些不适,我一大早就入了宫,如今才抽出空,便想着来看看你。”
向挽清:“明妃娘娘病了,好些了吗?”怪不得医老都匆匆入宫,若是明妃,以她的身份也就不奇怪了。
叶朔宇:“就是些老毛病,有医老在,已经无事了,倒是你……还好吧。”
向挽清松了口气,“我没事,我相信我哥哥,他一定会平安回来的。”
叶朔宇:“我不是担心你哥哥安危。”
向挽清敏锐的察觉到他话里的重点:“你不担心我哥哥安危,可是有什么消息?”
事到如今再瞒着也没什么意思,叶朔宇也就实话实说了:“当日金银楼拍卖会之后,七哥就派人把那件金丝蝉衣以你的名义,给你哥哥送去了,还捎带了一把朱祊在神兵榜上行
七十六的长剑。”
“你哥哥武功从小就由你父亲亲传,当年十二岁便空手打败了北汉力士,如今八年过去,又有这两物傍身,想来安全无虞。”
“所以我更担心的是如今的罪名……”他顿了顿,摆手道:“算了算了,总之这些你不用管了,如七哥走之前让我照顾好你,我都会处理好,你安心在府上呆着就好,否则等七哥回来,发现你受了这么大委屈,还不得扒了我一层皮。”
叶朔宇说完,看着向挽清沉默不语,不由得皱眉道:“向二小姐,你怎么了?”
向挽清这才忽然回神,勉强扯出一个笑意来:“无事。”
她听着方才叶朔宇的话,一时间竟不知道自己是怎么样的心情,像是半生都在乞讨的人一夜之间有了温房富贵,明明该是觉得温暖欢欣的,却偏偏因为想起以前受过的苦楚而觉得眼眶发酸。
很多人受到苦难的时候并不会哭,可这时候一旦有个人安慰她,告诉她“凡事有我在”,她反而会愈发觉得委屈。
就
像如今的向挽清,知道哥哥出事的时候没哭,向横被带走的时候没哭,宋知鸢发病她也没哭,因为她觉得自己已经是这个家最后的支柱,可这个时候忽然告诉她有人早已经为她打算好了一切,不论是她远在边境的哥哥,还是眼下的事情,都已经为她考虑周到,她就忽然红了眼眶。
叶朔宇大惊:“怎么了!”
向挽清深吸一口气略微平复心情道:“没事,我哥哥的事情我已经有办法了,你母妃身子不好,你好好照顾她就行。”
“还有,这里的事情记得不要告诉你七哥。”
叶朔宇不解:“为什么?”
“他匆匆赶往北汉,事情必然严重,不要因为我的事情让他烦心。”
叶朔宇忽然挑眉,露出些以往的神采来:“向二小姐,你这是在担心我七哥吗?”
向挽清:“……”
叶朔宇摇头道:“可惜这事,只怕七哥已经知道了。”
叶纪棠走之前,就吩咐了阁里,任何关于向挽清的消息,都要分为两份,一份传回京都,一份
第一时间送去他手上。
向锦易在边境出事,按着距离,还是如今远去北汉的叶纪棠离得最近,说不定他才是第一个知道的。
叶朔宇匆匆而来,是趁着明妃睡着抽空来看,不能久留,说了几句话便又要离开。
向挽清送走叶朔宇的时候,天色都已经有些昏沉下来,这才抽空吃了今日第一口热食,囫囵吃下一碗面,略微熨帖了些身子,抑制了一日的困倦才猛的席卷而来。
向挽清洗漱完,躺在床上的那一刻困意几乎是席卷而来,她仿佛下一刻就要坠入梦境,可迷迷糊糊总觉得有哪里不对,皱着眉想了想。
司琴:“小姐,怎么了。”
向挽清忽然想到什么似得,嘟囔着半梦半醒:“玉穗。”
司琴一怔,随即将方才放在梳妆台上的白玉玉穗压在她枕头底下。
向挽清确认似得伸手摸了摸,方才沉沉睡去。
那玉穗在枕下露出一截月光似得穗子,司琴看着向挽清梦里也半皱着的眉头,忍不住低声叹气:“晋谦王啊晋谦王,你
可什么时候才能回来呢。”
向挽清这一觉睡得不太安稳,或许是白日里经历了太多不好的事情,心里绷着根弦,总是觉得哪哪都不太安心,连带着梦里也是些混乱的场景,夹杂着前世的一些回忆。
可她又实在是太累,一觉醒来竟也天光大亮。
迷迷糊糊睁着了好一会儿眼睛,向挽清才反应过来今夕何夕。
“司琴。”
早就候在外面的司琴听到声音,忙掀开帘子:“时候还早,小姐不再睡一会儿?”
向挽清想了想梦里的那些东西,心情并不甚好:“不了,去看看母亲。”
司琴应了,服侍她起身,可刚刚收拾好正在自己院内用膳,就听到外头有人声嘈杂。
向挽清就皱眉:“去看看谁在外面。”
司琴匆匆去了,又匆匆回:“小姐,是……是二老爷一家,他们吵着要进来,被归舟拦住了。”
“吵什么?”
“说是小姐您软禁他们,他们要报官。”
向挽清这才眉头一挑,想起昨日自己吩咐归舟的事:“让他们进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