闻言,赵霄阳神情一怔,但随即冷静下来,瞥了沈老太君一眼
“沈老太太,不知阁下何意啊?”
沈老太君目光如炬,直刺赵霄阳心底。
这件事,沈老太君埋在心底很久了。
燕云关一战,沈家与大夏王朝战事吃紧,急需援助。
大炎皇室问询,即刻派赵家出兵援助。
可赵家到达燕云关的时间,比计划迟了七个日夜!
七日之后,赵家抵达,燕云关,没了!
沈家兵马,全部阵亡!
延误战机,赵家家主竟以道路艰险、渡河修桥等理由来辩解。
“燕云关于我大炎皇朝何其重要。”
“赵家绝不愿燕云关失守。”
“沈老太君,如此污蔑赵家,令人心寒呐。”
赵霄阳极力辩解,但沈老太君却只是淡漠地看着他。
见状,他的脸色冷下来,声音也变得低沉
“我赵家为两家求和,沈老太君不识好人心,为何还朝人泼脏水?”
柳敬恩也装出义愤填膺的模样,怒道
“沈老太君,您老糊涂了。”
“沈赵两家固然不和,但也不至于如此陷害赵家。”
“赵家儿郎,那也是抗击大夏的好汉啊!”
赵柳二人相互帮腔,听得沈老太君眼神冷冽。
老太君握紧了弯刀,抿起的嘴颤抖着道
“燕云关之事,沈家绝不善罢甘休。”
“呵。”
赵霄阳嘴角上扬,冷冷注视着老太君。
“沈家尽管调查。”
“但若没证据,赵家也绝不会忍气吞声。”
“赵家会上禀陛下,求个公道!”
赵霄阳轻蔑地望着沈家众人。
口空无凭的事情,没人会相信。
“而且……”
赵霄阳意味深长道
“赵家能否准时到,并非燕云关大败之关键。”
“真正导致大败的罪魁祸首,应当是沈家,神天策!”
此话一出,沈老太君手中弯刀一震,身周空气凝固住了。
“你说什么?”
老太君紧盯赵霄阳。
赵霄阳面色如常,接着说道
“燕云关一战,是沈天策要接的军令状。”
“沈将军自恃兵强马壮,却忽略了敌人之强大。”
“燕云关全军覆灭,依我看……”
赵霄阳眯起眼,目光扫过沈家众人,冷冷一笑
“非我赵家之过错。”
“而是沈将军为傲慢付出的代价!”
“千万将士因他而亡,大炎国运受损,皆是他一人过错!”
“陛下未降罪沈家,已是仁至义尽!”
话音未落,“嗡”的一声轰鸣,凌厉气势自沈长生体内爆发。
少年双拳紧握,闪身向前。
疾驰的身影,散发出冰冷的气息。
“你!该死!”
赵霄阳的意思,明显在讥讽沈家大军狂妄自大,肆意轻敌,死有余辜。
赵家颠倒黑白,还要抹黑父兄之名声,沈长生决不允许!
但赵霄阳却并不将他放在眼里。
“长辈们说话,娃娃就该玩泥巴去。”
沈长生气息再凌厉,那通脉修为在他面前也不值一提。
他残忍一笑,继续说道
“更何况,我没说错话。”
“燕云关大败,神天策难辞其咎!死,有余辜!”
沈长生瞳孔漆黑,心胸怒火沸腾,
葬神碑在他体内闪耀,隐隐有复苏之势。
“唰!”
沈长生疾驰向前,如一道霹雳闪电。
他决不允许任何人,羞辱自己的父兄!
哪怕对方比自己强大千万倍,他也绝不怯懦!
然而。
沈长生刚冲出去。
“长生!”
沈老太君开口了。
“回去!”
沈老太君与沈长生对视一眼,面色凝重如深海。
沈长生拳头握得“咯吱”响,牙齿几近咬碎。
这一瞬间,沈长生睚眦欲裂,只恨自己不够强大。
如果足够强大,他定要将赵霄阳扒皮拆骨,大卸八块,以敬父兄在天之灵。
但,沈老太君动了。
老太君从沈长生身侧走出,手中弯刀在激烈震颤。
弯刀之上真气纵横交错,将四周的一切斩断、撕碎。
本就满目疮痍的地面,如今更是支离破碎。
一步,两步,沈老太君的气息愈发强盛。
“老朽虽快入土,但还握得动刀。”
“沈家儿郎与大夏敌军死命拼杀,岂容你等抹黑污蔑!”
话音未落,气势已压得四周众人浑身颤抖。
刀光闪烁间,大地破碎。
“尔等在沈家灵堂放肆,吞财力不还,如今还要侮辱沈家英烈。”
“老朽,绝不善罢甘休!”
沈老太君一发威,赵霄阳与柳敬恩神情肃穆。
沈老太君当年也是辟地八重境界的高手,哪怕衰老,也是辟地强者!
“沈老太太,您当真要与我们兵戈相向吗?”
赵霄阳目露警惕。
辟地七重的他,面对发威的沈老太君,没什么把握。
他的眼底,掠过一丝森寒。
沈老太君面如寒霜
“尔等屡次欺侮我沈家儿郎,总要付出些代价!”
话音未落,沈老太君步履看似缓慢,眨眼间却冲出去十几丈。
“唰!”
数道真气自沈老太君体内绽放,瞬间笼罩住了她与赵柳二人。
“动手了!大场面来了!”
“沈老太君糊涂啊,以一敌二,总归要吃亏。”
“等等,老太君体表有血气燃烧,莫非是消耗了精血?这是要拼命啊!”
众人这才注意到,沈老太君动了真火。
“这……”
柳嫣然脸色惨白,神情紧张了起来。
其身旁的柳敬德则眯眼盯住了沈长生,眼神森冷。
看着沈老太君孤身持刀,独面赵柳二人,沈长生牙齿都快咬碎,拳头攥得发白。
这一刻,他对自己的弱小痛恨到了极点。
这场对拼,他连打破真气屏障的力量都没有。
战斗的余波就能轻易撕毁他的身躯。
“小家伙。”
碑爷的声音自沈长生脑海响起。
“别慌,这一战,自会有人出面阻止。”
碑爷的提醒令沈长生一愣,他急忙问
“真的吗?”
碑爷的声音十分沧桑
“来了。”
话音未落,沈长生正欲四顾。
“皇令到!”
尖锐阴冷的声音自不远处传来,传遍了柳氏府衙。
随即,一伙人匆匆迈入了柳氏的门槛。
为首之人神情阴郁,面色苍白,身着一袭蚕丝黑袍,步履轻盈地捧着一卷书策闯入了人群的视线。
此人出场的那一刻,一股磅礴气势自其身上散发,压向了在场众人。
无论何人,在这股恐怖气势面前,呼吸一滞,难以动弹。
“沈老太君,还请收手。”
来者一开口,弹指间,真气屏障溃散。
沈老太君与赵柳二人收敛了气息。
“乔公公?”
来者的身影,令柳敬恩眼中闪过一抹意外之色。
乔安,虽是阉人,但实力却有辟地九重,与沈家神天策以及赵家家主并称大炎三大高手。
说是太监,但哪怕是朝廷高官也不敢在他面前放肆。
柳敬德当即收手,并给了赵霄阳一个眼神。
赵霄阳眼底掠过寒意,沉声不甘心道
“他怎了来了!”
乔安一来,随从的太监们乌泱泱地堵住了柳家大门。
“乔公公来,应该是陛下的意思。”
“沈家忠心为国,来也是应该的。”
“这气势太可怕了,我腿都要软了!”
围观者们为乔安让出一大片空间,不敢靠近。
乔安负手而立,目光平静扫过众人。
柳敬恩实力不俗,可面对气势也变了脸色。
至于柳敬德和柳嫣然,他们早已承受不住,压得跪倒在地。
辟地九重的气势,无人不惧。
“柳家,接皇令!”
乔安高声宣告,身周气势更盛。
“轰!”
气势如山岳,压得柳家人狼狈倒地,跪伏不起。
“奉天承运,皇帝诏曰!”
“传陛下旨意,柳家与沈家缘分己尽,理应退还彩礼,两不相欠。”
“我大炎世家,应知礼义廉耻。”
“如若柳家不悔改,乔安可代陛下,严惩柳氏。”
乔安话音落下,柳敬恩脸色已难看到了极点。
但,他只能奉命。
“臣,柳敬恩,接旨!”
接过皇令,柳敬恩咬紧牙关,瞥了一眼赵霄阳。
但,赵霄阳却置若罔闻,漠然看向远处。
在大炎,皇帝最大。
乔安见柳敬恩仍不甘心,给了他一个深远眼神
“柳兄,接旨了得动起来啊。”
“给你一个时辰,把属于沈家的东西悉数奉还。”
“若做不到……”
乔安的眼神泛冷,恐怖气势更甚,压得柳家老小难以呼吸。
“做不到,柳家就没存在的必要了。”
乔安搓了搓手掌。
柳敬恩身子一阵摇晃,面色苍白。
万千思绪破灭,他放弃了挣扎,捧着皇令落寞离开了。
半个时辰都不到,柳敬德匆匆回来了。
“乔公公,这是……沈家的彩礼。”
柳敬德不甘心地将一储物戒指递向了乔安。
乔安面色如常,接过戒指,转手递给了沈老太君。
“沈老太君,物归原主,劳烦您清点。”
“若是有缺斤少两,咱家自会帮您解决。”
面对沈老太君,乔安眼中多了几分敬重。
沈老太君道一声谢,接过了储物戒。
清点完,沈老太君冲着乔安颔首,表示没有缺漏。
乔安轻笑两声,瞥了柳敬德一眼。
“柳家主,还算懂事。”
“此事就此翻篇,但咱也要提醒你一句。”
“陛下对这件事很不满意。劝你们柳家好自为之。”
乔安话语很轻,但落到柳敬德耳中,却比雷鸣更震动人心。
柳敬德面色苍白,恭敬道
“多谢乔公公教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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