面对徐琨毫不示弱的凶狠目光，路川忍不住往后缩了缩。
但贾章科和一直没开口的楼烨却不高兴了，楼烨皱眉质问道：“你这话是什么意思？什么叫我们拍，你就不支持？”
“没别的意思。”
徐琨耸肩道：“我不是怀疑你们拍电影的能力，我只是怕你们把那套剖析反派人性的玩意儿，套到当年的日本鬼子身上去。”
“你什么意思？！”
刚刚有些退缩的路川又怒了：“你难道觉得我会去美化那些日本鬼子不成？！我告诉你，我事前搜集了许多历史资料，所有的一切人物都是有历史原型的！”
“就算有历史原型又怎么样？！”
徐琨针锋相对：“任何一个数量足够多的群体，都能找到出特例来、找出闪光点来！就算你没有要美化鬼子的意思，但只要把特例进行放大突出，就一定会产生了类似的效果。”
听到徐琨这个说法，贾章科也不乐意了，屈指轻轻敲打着茶几道：“徐导，你这话就有失偏颇了，如果我们不关注一些深层次的问题，那又怎么能督促大家去避免、去改善呢？！”
“贾导，你这套说法放在边缘人物上也算有些道理，但咱们现在讨论的是日本鬼子！”
徐琨也屈指去敲茶几：“这么说吧，我参演过的《征服》，你们没看过也听说过吧？高群殊导演也是照着真实原型拍的，也没掩饰刘华强的阴暗面——可结果呢？电视剧火了之后，一大堆崇拜刘华强的，连我演的小弟也有人模仿……”
徐琨正说着，就被楼烨给打断了：“路川刻画出来的角色，肯定没那么肤浅！”
路川也昂着脖子道：“我可以把角川正雄的剧本发给你，这个角色所经历的一切，都是有历史原型的——而且饰演这个角色，也是一名日本演员，他不但在戏里有着人性的挣扎，在戏外同样在不断反思……”
“你别说那么多没用的。”
徐琨也打断了路川：“我就问你，这个角色的最后结局是什么？”
“他自杀了。”
路川坦然道：“历史上的原型参与南京事件后，回国不久就自杀了。”
“呵呵~”
徐琨戴上墨镜拿起口罩，从圈椅上起身道：“有那么多畜生不如的鬼子活的心安理得，甚至还有不少鬼子还趁机发了横财，过着远比大多数中国人更优渥的生活，结果你最后选中的，却是个有良知自杀了的……我觉得咱们也没什么好说的了，再见。”
说着，就准备扬长而去。
“等一下！”
路川一把扯住了他的袖子，激动道：“你把话说清楚！我这样做有什么不对？！这是历史上真实发生过的事情，而且我一点也没有掩饰鬼子干的那些事情，大屠杀、强暴、劫掠……我都会原原本本拍出来！”
贾章科则是皱着眉问：“那要是换了你，你会怎么拍？”
正想挣开路川的徐琨，想也不想的答道：“当然是以中国人的视角，去见证鬼子的恶贯满盈，就算需要复杂一些反派，也可以塑造几个为了苟活投靠日本人，最终却下场凄惨的狗汉奸。
重要的是，我会在最后片尾罗列出现在还活着的鬼子，以及一些因为那场战争发了横财的鬼子后代，最后配上八个大大的血字：天日昭昭、天日昭昭！”
路川听完眉头也皱成了个川字，半晌犹豫着道：“那我要是也把这一段放上去，你……”
话还没说完，贾章科就扯了他一把，接过话头对徐琨无奈道：“徐导，你这么弄恐怕过不了审吧？”
“呵呵~”
徐琨又是一声冷笑：“你们拍的过不了审的片子，难道还少吗？怎么唯独到了这上面，就开始担心过不了审了？”
“你这就是胡搅蛮缠了。”
楼烨不满道：“小路这么大的投资，把家底儿都给填进去了……”
“这些跟我没关系。”
徐琨再次截住他的话茬道：“范玮的合同我是不会解除的，你们还是另请高明吧。”
说着，再不理会三人，甩开路川径自往外走去。
路过吧台的时候，他顺手摸出张百元大钞拍在上面，付四个人的钱肯定不够，但支付他一个人的份是绰绰有余了。
推开大门的时候，就听路川在身后大吼道：“我这么做，是为了让更多人铭记这一切，你知道在日本、在国外，有多少清楚的知道这件惨案吗？！如果我不把它拍出来……”
后面的话，被厚厚的玻璃给阻断了，徐琨没有听到。
徐琨也不想听。
路川或许确实是出于公心，或许也确实存了几分爱国主义，但他那种过度追求挖掘反派闪光点的做法，用在这样的电影里纯属就是膈应人。
哪怕他把这部片子拍的再好，最后只是算是混了苍蝇、蟑螂在里面的满汉全席。
不过路川有一点说的很对。
如果没有人去拍这种题材，那又怎么让更多的人去铭记这一切呢？
徐琨回去的时候想了一路，他自己暂时是不会碰这种题材的，拍的太真实审核过不去，拍的假了良心过不去。
最终他决定托人找一找，看国内有没有人在做这一类题材的纪录片，如果有，那就给对方捐点钱，也算是力所能及的做一点贡献了。
当然，前提是对方绝不能像路川那样，试图在参与了大屠杀的鬼子身上，去挖掘什么狗屁的人性。
…………
因为触及到了那段历史，徐琨直到晚上还有些闷闷不乐，即便面对李晓璐和杨冪的混合双打，也有些提不起兴致来。
好在李晓璐好对付，杨冪又有求于他，即便受点冷落也不敢说什么。
临睡前，杨冪拿出了荣信达开出的条件：在合同期满之前，为公司创造不少于三千万的纯利润。
杨冪的合同是11年到期，也就是说还有三年多。
这个期限和原时空她签的对赌协议差不多，但金额却减少了足足十倍。
这主要是因为她前世签对赌协议时，已经是2011年了，当时杨冪已经有了不小的名气，而现在她还只是个小扑街。
完全就是依靠着徐琨和泰迪姐妹团，才算是有讨价还价的资本。
徐琨当时没说什么，直到第二天上午做完早操，这才让杨冪大胆去签，把个杨冪高兴的差点要梅花三弄。
十点钟。
黄彬准时把《集结号》的宣传安排送了过来，但不是很全面，因为有一些事情是冯晓刚和徐凡在联络的。
另外……
黄彬还带了一份剧本，是《南京！南京！》的剧本吗，而且不是角色剧本，而是导演剧本的复印件。
估计路川是不忿徐琨昨天的态度，所以想让徐琨见识一下自己的‘通盘计划’。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