嘉妃只觉得受宠若惊,没想到皇帝还有时间来关心自己。
再一细品皇帝所说的话,嘉妃金氏只觉得,这话怎么听着都像是纯妃请求皇帝过来瞧瞧她的。
又一想到当时纯妃虽然没去长春宫看望她和她的儿子,但也没有真的什么都不管。
自己宫里的宫人去求她,要不是她提点着去求太后娘娘,自己的儿子又怎么会在长春宫里由皇太后亲自带着人照看着?
那位可是皇帝的亲生母亲,别说是自己的儿子永珹出天花了。
哪怕是自己儿子性命垂危,这位皇太后娘娘若是不乐意,那也是见不到的。
此时的嘉妃很是庆幸,庆幸自己当初选择站在了纯妃苏婉宁的阵营里。
要不是苏婉宁在暗地里照顾她,像她这样的在宫里也不会活的如此滋润。
想想海嫔珂里叶特氏如今的下场,嘉妃金氏暗暗庆幸。
这个后宫里最不能得罪的女人不是皇后富察韵月,亦不是贵妃高芷兰。
而是这个一向为人和善,从不与人大小声,从不同人争论是非长短。只关起门来过自己小日子的纯妃苏婉宁。
“嬷嬷,一会儿去将本宫小库房里面的金块儿和上好的翡翠玉石准备出来,送到司制那边去提前预定好一个手艺极好的能工巧匠去,让他过几个月打造长命锁。”
“除了刻字以外,其他的雕刻倒是可以安排上了。让他莫要省着材料,放心大胆的用便是。”
“左右时间来得及,让他细心雕琢便是。”
嘉妃金氏自己与娘家彻底撕破了脸,没了娘家的帮助。靠着宫里的妃例,日子过得虽说尚可,但也不富裕。
如今能拿出来的材料还是省吃俭用了好长一段时间才积攒下来银钱换的,很是不易。
可一想到靠近苏婉宁能够让她的日子过得好些,别说是打造这么个东西给苏婉宁尚未出生的孩子用了。
哪怕是给苏婉宁所有孩子都打造一个,那也是可以的。
等到自己身边的嬷嬷出门去以后,自己宫里的贴身宫女就从外面缓缓走了回来。
“娘娘,秀女殿选结束了,过几日就要陆陆续续入宫了。”
“奴婢已经清清楚楚的打探过了,金家选送的两位小姐都落了选。定夺最终人选的是纯妃娘娘和贵妃娘娘,据说也没怎么问就直接挥手撂了牌子。”
“娘娘,您说娘家老爷会不会上折子参奏纯妃娘娘与贵妃娘娘在后宫只手遮天啊?”
嘉妃金氏听到这个消息,瞬间热泪盈眶,只觉得自己的心里酸酸涩涩的,有些堵得慌。
又觉得胀,很满足,很开心。
“放心吧,殿选虽说皇上没去,但最终入选名单总是要皇上过目的。”
“至于那些老臣们若是想要找纯妃的麻烦,那便只管找吧。”
“皇太后娘娘在长春宫照看四阿哥,自是没时间的。”
“皇后娘娘又卷入到前朝侍卫事件里,若是皇上治她一个勾结外男削弱皇宫防守势力,意图给别有用心之人创造条件闯宫,想来皇后娘娘这地位也是不保的。”
“如此看来,也就只有贵妃娘娘和纯妃娘娘去主持选秀才是最正确的,谁又敢发表什么意见呢?”
“这个宫里啊,只有皇上的想法才是最重要的。”
“若是遭了皇上的厌弃,哪怕是三尺白绫魂归西,那也是大错特错。”
“你平日里也要多和咱们宫里的宫人提醒着些,见到景仁宫的宫人一定要客气些。”
“在这个深宫之中要想过得舒心自在,事事如意的话。也就只有紧跟着纯妃的脚步了。”
“左右如今的我也有了下半辈子的依靠,只要永珹平平安安的,其他的事情都不重要了。”
嘉妃金氏不知道的是,正是因着她的这份通透,后来的她也成为了皇帝的宠妃之一。
虽说没有苏婉宁那般受宠,但也成了第二个高氏。
此时的苏婉宁正在景仁宫里休息,去各家宣位份旨意的公公们也都陆陆续续回来复命了。
“纯妃娘娘,叶赫那拉贵人托奴才给您递了一封信。”
苏婉宁疑惑的挑了挑眉,想起那位是此次选秀唯一的一个贵人,便轻轻颔首,示意兰儿将信接过来递给她。
待将信件看完后,苏婉宁的唇角略略弯起。
“小公公出宫办差辛苦了,兰儿!”
兰儿会意,从自己的腰封处扯下一个荷包来,从里面拣了两个银裸子递到了小公公的手中。
“咱们娘娘请小公公喝茶的,还望小公公莫要嫌少。”
那小公公连忙感恩戴德的道谢,自是不敢嫌的。
别说还给了两个银裸子,就算是什么也不给,他也不敢怨恨不是!
且纯妃娘娘为人心善,没有怪罪他敢将宫外新秀的信件往她宫里拿,治他个巴结新贵的罪名,他就已经很感激了。
更别提那位叶赫那拉贵人还给了他两个大银锭子,不然他也不会帮着捎信件入宫不是?
其实他在回宫的路上就后悔了,万一这信件有毒,纯妃娘娘的胎没了,自己的小命不就不保了吗?
于是他回宫后先去了办差的地方交出宫令牌,紧接着就马不停蹄的去了太医院,找了相熟的太医身边的捡药太监仔细查验过了,这才放心的到了景仁宫。
可他也着实不敢拆开信封去看里面的内容,也没想过里面会不会有什么毒物洒在信纸上。
还好兰儿守在苏婉宁身边,接过信件后亲自拆开仔细检查了一下,才递交给苏婉宁。
只不过递交给苏婉宁信件之前,将右下角一块儿撕了下来。
小太监如今走出景仁宫的时候,整个人都是飘的。
撕下来的那块儿信纸怎么了?是出什么问题了吗?
苏婉宁其实也在疑惑,兰儿为什么要撕下信纸的一角。
就听兰儿笑着柔声给苏婉宁解释了起来。
“那信纸没有任何问题,只是奴婢觉得还是要让这些宫人们都知道轻重的好。”
“若是为了被赏赐的金银珠宝之类的,就妄想着给旁的主子递东西出了事情,他们的命可就没了。”
“奴婢也是想告诉刚刚离开的小公公,若是这封信件有问题没有被发现而造成了不好的后果,完全是因着他的缘故。”
苏婉宁无奈摇头,“想来那小公公回去就要被吓哭了,也不知道能不能缓解好他自己的情绪。”
“你啊你,也不怕将人家给吓破了胆子,万一出事了,看你怎么办!”
兰儿一歪头,“奴婢才不怕呢!左右奴婢也是有主子您保护的人!”
苏婉宁无奈,伸手轻轻戳了戳兰儿的小脑袋。
“今儿本宫也累了一天了,若是再有什么事情,你能做主的便直接做主了。”
“不能做主的就按照事情的轻重缓急分好类别,要么等本宫休息好了再定夺,要么就让他们去找贵妃娘娘定夺去。”
“不管是谁求见,一律不见。”
“对了,皇上来了也给本宫挡回去!就说是本宫腹中的孩子闹腾,给本宫闹腾困了。”
苏婉宁想了想,自己宫里的这些宫人到底是畏惧皇权的,若是自己只说了让他们将皇帝给挡回去,只怕没被皇帝下旨给砍了也会被皇帝的气场给吓个半死。
“是,奴婢知晓了。”
兰儿笑着将苏婉宁扶回到内室休息,又吩咐了两个二等丫鬟守好房门,自去忙碌了。
进入梦乡的苏婉宁不知道,此时的叶赫那拉府灯火通明。
“额娘,您找女儿来所谓何事?”
叶赫那拉舒舒浅笑嫣然的从门口进去,里面的妇人便笑着对她招了招手。
“东西可都准备的差不多了?可还有什么想要带进宫里的,额娘派人去准备,过几日你就要走了。”
见自家额娘说着说着就要掉下泪来,连眼眶里都蓄满了泪水,叶赫那拉舒舒才笑着拿起自己的帕子快步走到妇人面前,轻轻擦拭起来。
“额娘,女儿此次入宫是皇恩,是天大的好事,可不能哭的!”
妇人强行挤出一个比哭还难看的笑脸出来,紧紧的拉住了自家女儿的手,将她搂在自己旁边。
“若是可以,额娘就算是给你找一个普普通通的官员之子,也不想让你入那会吃人的牢笼里面去呆着!”
叶赫那拉舒舒轻轻地安抚自家哭成泪人的额娘,“咱们家这个情况,若是想要支撑起家中门面,总要有人入宫的。”
“别说如今阿玛已然离世,家中族亲大多都是靠不住的。”
“就算是阿玛还在世,也是位极人臣的大吏,皇上定然不放心朝中没有阿玛的女儿制约他。”
“且宫中如今一派祥和,女儿谨慎些不会有旁的事情。”
“更何况纯妃娘娘今日女儿也有幸所见,瞧着倒确实是和善之人。”
妇人忙摇了摇头,伸手按住了叶赫那拉舒舒的嘴。
“知人知面不知心,若真是和善之人,又怎会将子嗣控制到那样的程度?”
“以额娘看,那纯妃娘娘定然是个心机深沉之人,最擅长的就是扮猪吃虎。”
“听额娘的话,还是同皇后娘娘交好的好。再如何,你二姐姐以后也是皇后娘娘的嫡亲弟妹不是!”
叶赫那拉舒舒点头应是,敷衍的紧。
她只要不和皇后娘娘起冲突便可,至于和皇后娘娘站在统一战线,她可做不到。
毕竟皇后娘娘从前在皇帝还是宝亲王时期的丰功伟绩,她也是清楚的。
皇后富察氏就是那种一手好牌打稀烂的典型人物,她若是真的一门心思要和皇后拧成一股绳,只怕自己在深宫之中怎么死的都不知道。
她相信,只要自己能够安分守己,哪怕皇帝只是看在她亡父兢兢业业在朝堂上做出的那么多贡献,也不会让她一辈子都是个小小贵人。
哪怕入了宫只能晋封到嫔位,那也是正儿八经上皇家玉牒的主位娘娘了。
可她也知道,自己不能同自家额娘将大道理,自家额娘的为人她不是不清楚。
且自家额娘估计早就同富察府那边打好了招呼,务必请皇后娘娘多多照看提携她一二。
可自家额娘在深宅大院里,自然不如自己这个在乾西四所住了许久的人知晓的多。
皇后娘娘虽然不至于与皇帝形同陌路,可也绝对不是能够在皇帝面前随意发表言论的人。
且皇帝除了每月的初一十五歇在皇后宫里外,其余时间大多数都是在景仁宫里的。
少有的时间是在永寿宫高贵妃处安置,再往下就是如今已经搬到永和宫去的嘉妃和承乾宫的娴妃娘娘了。
怎么?她额娘还想着让皇后将她每月的初一或是十五留皇帝住宿的日子分她一天不成?
且叶赫那拉舒舒早就托那宣旨太监递了一封投诚手书到了景仁宫纯妃娘娘处,早早地就表达了自己的立场。
且她心里清楚,纯妃娘娘自然会提防她,不会轻易的相信她会真的与她站在一处的。
毕竟自己的身份摆在这里,家族的姻亲关系也是实打实的放在那处的。
原本富察傅恒与叶赫那拉家的姑娘应当是在叶赫那拉舒舒之前成亲的。
可叶赫那拉舒舒到底是入宫做皇帝妃嫔的,也算是特殊情况了。
妹妹比姐姐先出嫁也是没法子的事情,毕竟规矩都是给普通人定的。
待母女二人又说了好一会儿体己话后,叶赫那拉舒舒才带着自己的贴身婢女回了自己的小院子里去休息了。
此时的后宫之中,皇后的钟粹宫内。
“叶赫那拉家的姑娘被选入宫来不奇怪,咱们这位皇上如今对于朝堂中的事情颇为上心。”
“且宫里的女子大多数都是用来制约朝臣们的,有几个是如纯妃那般纯粹的爱情,没有任何利益瓜葛的?”
“此次选秀入宫的人虽然不多,但看这入宫的人,十之有九都是皇上钦点好的,让纯妃和高贵妃走个过场罢了。”
“嬷嬷,本宫说的这些话现在你便出宫去回咱们富察府,一字一句的说与本宫的阿玛额娘听。”
“记得一定要提醒他们,莫要在前朝提起纯妃和高贵妃的不是来,且这次选秀结果无论如何,咱们富察府不能指手画脚的发表任何意见与言论。”
“左右本宫如今还在这皇后之位上稳稳地坐着,旁人家的姑娘哪怕都入了宫也挡不到本宫的路,碍不了本宫的眼,可懂了?”
想了想,富察韵月又极为不放心的加了一句话。
“对了,记得同本宫的阿玛额娘说,若是他们非要牵扯到皇上的家事中来,只怕皇上会将前段时间本宫轻罚玩忽职守侍卫的事情上升到危害皇帝安全的国事上去。”
“让他们在家好好合计一番,为了不是富察家的女儿,弄丢了富察家族的皇后之位,到底划不划算。”
富察韵月太知道自己那个阿玛了,旁人一说点什么都往心里去。
若是旁人拿富察家族的荣耀和体面说是,那更是要面子不要里子。
不然的话,她也不会担心那日玩忽职守的人是自家弟弟富察傅恒了。
实在是富察家族人口众多,风光都是表面的。
要是少了她这个皇后每年节礼封赏都是给到最厚,只怕如今的富察家族早就撑不住了。
“这件事情办好之后,明日宫门开启后你便回宫里来,莫要在宫外停留太久。”
“明日一早你回来后,同本宫去景仁宫走一趟,去瞧瞧纯妃,顺便带些补身子的好东西去。”
“本宫记得,咱们在京城还有个绸缎铺子的,记得准备几匹上好的料子带进宫来,本宫留着过几日新贵们入宫赏人用。”
嬷嬷点头应是,确认皇后没有旁的要说的了,便拿着皇后给的令牌出了宫。
御书房。
“皇上,同您料想的一样,皇后娘娘果然派了嬷嬷连夜出了宫回了富察府。”
皇帝冷哼一声,“富察家族的胃口还真是不小,不过富察韵月这个皇后倒是懂事了不少。”
“若她真的能劝住她那父亲不在朝堂上闹事,朕多给她些体面也不是不可以的。”
弘历又看了一份奏折后,才又皱了皱眉。
“你去朕的库房挑一些符合皇后身份,又不算特别贵重的东西准备好,若是皇后事情做好了,你亲自带去给皇后。”
“对了,纯妃那里和贵妃那里的东西务必细细选一选,皇后那里送了赏赐,她们二人的也莫要忘记了。”
李玉笑着应是,在走出御书房去库房的路上,不由在心底偷着乐。
“什么呀!不就是皇帝怕纯妃娘娘生气吃醋再也不理他了么!急着要安抚纯妃娘娘呢!”
李玉笑呵呵的走进去后,仔细回忆了一下上次皇帝送她的东西,最后留在正厅博古架上放置的物件儿是什么后,才笑着选了几个符合纯妃眼光的东西,命小太监们搬到一边去仔细放好。
又按照高贵妃喜欢的华丽大气的特点选了几个大件儿放在另一边,才开始挑起了皇帝所说的要符合皇后身份还要相对“便宜”些的东西。
这一夜,除了睡的极为香甜的苏婉宁与高芷兰外,几乎都是无法安然入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