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应该啊!这个胭脂我还没有打开用过!况且这胭脂是皇上派李玉总管亲自过来送的。若是有问题,也不可能是皇上那边有问题。”
这边娴妃辉发那拉氏刚刚将此事转移到李玉身上,那边苏婉宁就缓缓开了口。
“有没有问题,娴妃就不知该打开看一下瞧一瞧嘛。”
“若真是没有问题的话,李玉公公给您送去的时候,这盒子里这么多还在活着的生物,又怎么会一点儿声音都发不出来呢?”
“现在你这话骗骗三岁的小孩子还可以。在这里站着的都是成年人,还有什么不懂的?”
苏婉宁的话每说一句,娴妃辉发那拉氏的脸就白一分。
没一会儿功夫,娴妃辉发那拉氏的脸就彻底灰白一片。
皇后此时也冷哼出声,对自己身边的老嬷嬷开了口吩咐起来。
“你亲自去前面叫皇上请过来,就说海嫔这一胎不好了,请他过来评评理。”
“对了,顺便提醒皇上将李玉公公也带过来,莫要将李玉公公留在那里处理正事。”
“如今最大的是莫过于皇室子嗣问题,当这件事情简单的同黄生说一下,皇上必然会放在手中的东西,来这里看看的。”
皇后身边的嬷嬷去请人了,娴妃辉发那拉氏急得不得了,豆大的汗珠止不住的滑落。
“皇后娘娘还请您还臣妾一个公道,这件事绝对不是臣妾做的。”
“怎么?娴妃你现在还觉得这胭脂不是出自你手是吗?”
娴妃辉发那拉氏忙摇了摇头,“东西是出自臣妾不假。但臣妾确实没有对这盒胭脂做过任何手脚。”
“想来皇上也没有对这盒胭脂做过什么,只是胭脂为何会变成这个样子,臣妾也不清楚。”
贵妃高芷兰冷笑一声,“现在又说这胭脂没有问题,不知是被谁动的手脚了。刚才是谁来着?还将此事怪到了皇上身边的李玉公公那儿。”
“怎么?生怕皇上带着李玉公公前来对质,忙又将这罪责揽到了自己那儿。下一步娴妃是不是打算推个什么阿猫阿狗出来顶罪呀?”
“你还别说,这个法子真是后宫之中惯用的法子。娴妃这脑子还是可以的,毕竟这活学活用的套路还真得看娴妃呢。”
高芷兰的一番话出口,娴妃的脸色愈发僵硬起来。
“贵妃娘娘多虑了,臣妾只不过是不想认下与臣妾无关的罪责罢了。”
不管娴妃怎么辩解,苏婉宁都浅笑不语,只出耳朵听着,默默分析。
娴妃辉发那拉氏心里清楚,苏婉宁才是最重要的那个人。
毕竟只有苏婉宁才能影响到皇上的思绪,哪怕连皇后说的话,皇上都不爱听。
娴妃辉发那拉氏一直盯着苏婉宁的神色瞧,生怕漏下一丝一毫苏婉宁脸色的变化,将自己立于不利的局面之下。
“娴妃看我作甚?难不成是有什么话要说?”
苏婉宁轻声开了口,虽然语气温柔,可听在任何人耳中都是不折不扣的强势。
娴妃辉发那拉氏被冻得一个激灵,苏婉宁又温和了许多。
“既然娴妃没什么事情要同我说,那就劳烦娴妃少往我身上看。我天生胆子小,没有什么是我不惧怕的。”
和亲王嫡福晋吴扎库明珠忙心疼不已的揽住了苏婉宁的肩膀,口中担忧不已。
“纯妃嫂嫂莫要如此,虽说臣妾人微言轻,可还是会想法子让我家王爷好好同陛下说上一说的。”
“自从永璋阿哥出了事情之后,纯妃嫂嫂的胆子更是小了许多。”
“如今关起门来过自己的小日子也是风声鹤唳草木皆兵的,真真儿的让人难过。”
娴妃再次被狠狠一噎,神色也有些不自然起来。
“皇上驾到——”
几人忙笑着起身,对皇帝福身行礼。
弘历快速的走到苏婉宁身边站定,丝毫不觉得皇后在这里,站在苏婉宁身边有什么不对。
众人也仿佛都习惯了这样的情况,自是不会说旁的事情。
苏婉宁笑呵呵的对弘历点了点头,伸手用自己的小手指勾住了皇帝的手。
“皇上,海嫔妹妹的胎又被人动了手脚,臣妾也是为人母的,一想到自己的孩子差点出了问题,心里也是不舒服的。”
“皇上,若是臣妾的孩子之前在肚子里也出了这么多的事情,想来臣妾的心里更是难受。”
皇帝心里微微一紧,更是连苏婉宁说的事情想都不敢想。
“来人,彻查!”
苏婉宁没有多说半个字,轻轻点了点头。
就听皇后富察韵月在一旁缓缓开了口,“这个事情还是得臣妾同皇上说一遍的好,毕竟这个事情还是得详详细细展开了说为好。”
皇帝拉着苏婉宁坐下,又示意皇后等人坐着说。
皇后富察韵月、贵妃高芷兰与和亲王嫡福晋吴扎库明珠几人纷纷坐下,只留下娴妃辉发那拉氏坐也不是,站也不是,尴尬至极。
皇后清了清嗓子,缓缓开了口。
“娴妃今日很是奇怪,无缘无故的来海嫔妹妹处送了一盒胭脂,说是皇上当时怜她怀孕辛苦,特意送给她一盒胭脂用,极为名贵。”
皇后说完,就拿出了那盒被人动了手脚,但却重新盖好的胭脂在皇帝的眼前晃了晃。
皇帝的神色没有任何变化,泰然自若。实则心里咯噔一声。
这盒胭脂确实是被自己动过手脚的,只是他也没想到后面会出现那样的问题,让他一怒之下让娴妃的流产来的又急又猛。
苏婉宁毕竟跟弘历的时间长了,弘历一个动作一个眼神,一个微表情的变化都难逃她的眼神。
“那盒胭脂自然是上好的,只是这盒胭脂里面有别的东西,还会动。”
苏婉宁轻声细语的接过了皇后富察韵月的话,生怕皇后说的太慢,皇帝又想大事化小小事化了的解决掉而忽略了其他事情。
毕竟如今的海嫔珂里叶特氏本就胆小怯懦,若因此事没有给她讨个公道,只怕她会郁结于心。
孕妇本就情绪不稳定,若因此得了抑郁症,只怕对海嫔珂里叶特氏与她腹中的胎儿都不好。
果然,弘历的心里缓缓放松了许多。
胭脂被人动过手脚,还是活的。
弘历自然清楚,苏婉宁定然知道自己给娴妃的胭脂里是加了料的。
这也就是苏婉宁,若换成旁人如此了解弘历,只怕被送胭脂的人里就又要添上一位了。
毕竟,也就苏婉宁在弘历的心里尚且有着极高的地位。
接下来的话,苏婉宁没有说,而是笑呵呵的对着皇后富察韵月歉意一笑。
“还请皇后娘娘继续说吧,臣妾刚才实在是没忍住,打断了您的话,还请皇后娘娘原谅则个。”
皇后富察韵月笑着摆了摆手,“无妨,是本宫表述的不够细致,多亏了纯妃妹妹的补充。”
皇帝乐见其成见到如今皇后的变化。
在弘历的眼中,一个能有容人之量且对苏婉宁好的皇后,才配做大清国母。
富察韵月心里也清楚,若不是苏婉宁为汉人,若不是苏婉宁是家室地位都极其低微的汉人,只怕如今的皇后之位上坐的是谁还真就不好说了。
且这段时间的改变,富察韵月也清楚了一个事情。
只要自己善待苏婉宁,她的日子就是前所未有的好过。
比起旁人来说,苏婉宁的一句好话,胜过别人说一整天的。
就拿自己的生日来说吧,这么多年夫妻,皇帝何时说过给她办千秋节?
可今年,皇帝竟然破天荒的在不是初一与十五的时候到了自己这里不说,还说起了要给她办千秋节的事情。
皇后富察韵月心里极为清楚,皇帝有这样的变化,究其原因就在苏婉宁的身上。
此时的皇帝看看那极为眼熟的胭脂盒子,不由在皇后手中接过来,拿在自己的手中把玩起来。
随即,示意李玉走上前去,将胭脂盒子给打开。
苏婉宁忙伸手拦住了李玉,转而唤了一声守在海嫔所居住院落守门的小太监走了进来。
李玉极为不解的看着苏婉宁,就连皇帝都有些不满意的皱起了眉头。
高芷兰见状忙率先接过话头,开口帮着苏婉宁解释起来。
“还请皇上恕罪,实在是这胭脂不能过李玉公公的手。”
“哦?为何?”
皇帝自然听出了高芷兰话里的意思,不由也有些感兴趣起来,轻声开口询问。
“因为娴妃之前说过,这盒胭脂是李玉公公亲自送去的。”
“且娴妃也说了,皇上自然不会拿这盒有问题的胭脂害她腹中的孩子。可这胭脂她从头到尾没有打开过,出现问题了自然是李玉公公的问题。”
“更别说皇上赏赐的东西,娴妃都极为珍惜。更是连身边一等一的宫女与嬷嬷都别想碰到一丝一毫。”
“既然不是皇上的问题,也不是娴妃自己做的手脚,想来这盒胭脂出现问题的情况,也只能是李玉公公所为了。”
李玉此时肺都快气炸了!
他这么多年跟在弘历身边,谁见到他不给他几分颜面?
就连先帝与太后都不会这般无缘无故的给自己扣这么大一口黑锅,这娴妃还真是胆子不小!
李玉被冤枉了,皇帝第一个不相信。
毕竟李玉同他在一起的时间最长,可谓是陪着弘历一起长大的人,关系最是亲厚。
娴妃见皇帝的神色也难看起来,心里更是慌乱不已。
“皇上,臣妾不是那个意思。臣妾也只是被无缘无故卷入到海嫔妹妹的事情中,一时情急有些口不择言了。”
“李玉公公为人如何,臣妾定然也是知道的,自然不会是李玉公公动的手脚。”
李玉气极反笑,倒也忘了自己的身份,怎么能和一宫主位叫板。
“娴妃娘娘的意思是,奴才就是您的专属出气筒,您有什么不顺心的就随便拉踩奴才?”
又气呼呼的对着皇帝拱了拱手,“奴才这么多年兢兢业业,倒是没想到帮陛下做事反而惹了一身不是。”
“陛下您将奴才打发去辛者库吧,御前总管一职奴才是断然没脸继续做了。”
“没道理这般被娴妃娘娘折辱,奴才真是委屈至极!”
苏婉宁面上不动声色,实际心里的小人儿早已笑得满地打滚了。
她怎么从来都没有发现,李玉竟然也是个戏精呢?
就这演技,要是穿越去了现代,绝对能凭借演技甩某些明星八百条街。
好在皇帝与李玉之间的感情极好,自是看出了李玉这般做的用意。
不得不说,李玉的眼色极佳,此时的皇帝就需要一个发泄情绪的借口呢。
“大胆娴妃!竟然敢胡乱攀咬旁人不说,还大言不惭的将事情推到朕身边的人身上!”
“你这般说,直接说是朕赐了你加了料的胭脂不就可以了?”
此时,海嫔珂里叶特氏院里的小太监也将胭脂盒打开来,弘历只瞧了一眼,只觉得整个人都头皮发麻起来。
苏婉宁此时也跟着头皮发麻,心里暗暗叫苦。
这吴扎库明珠到底是做了什么?怎么这些虫子连胭脂都给吃完了?
吴扎库明珠心里也有些惊讶,只道是不是这些未来科技虫子也是饿极了,什么都想来两口?
好在古代的胭脂都是从自然中提取出来的,不像是现代化妆品那般一大堆的化学物质。
弘历轻轻挥了挥手,小太监立马将盒盖扣好放在了一旁。
“真不知这些虫子是哪里来的,朕记得赏赐给你的这盒胭脂里面,是进贡来的上好珍珠研磨而成。”
“难道娴妃想告诉朕,制作胭脂的珍珠里面有虫子不成?”
不等娴妃辉发那拉氏开口,皇后富察韵月再度抢先开了口。
“众人都知,虫子这样的东西若是在完全密不透风的状态下是存活不了的。”
“想来以娴妃的聪明才智,自然也懂得这些道理。”
吴扎库明珠在心底暗暗腹诽,无菌环境下培养出来的虫子更彪悍好吧!
好在吴扎库明珠也没想颠覆这些人的想法,笑呵呵的对着苏婉宁歪了歪头。
皇帝几人自然也注意到了吴扎库明珠的表情,好在苏婉宁反应够快。
“知道你是担忧本宫受到惊吓想起一些不好的事情来,还刻意学着永璋的样子逗本宫开心。”
几人恍然大悟,毕竟苏婉宁的儿子永璋阿哥出事的事情大家都是知晓的,且这个事情任谁查都与娴妃辉发那拉氏脱不开关系。
娴妃辉发那拉氏自然也知晓自己对永璋做的事情是瞒不住的,也就没想这盒胭脂同吴扎库明珠有关。
此时,再一次给海嫔珂里叶特氏保胎的太医院刘谦刘院判从内室缓缓走了出来,满头大汗。
“微臣不负陛下重托,可算是将海嫔娘娘的这一胎给保住了。”
“只是海嫔娘娘必须万分小心才行,若是这一胎没保住,以后怕是都无法做母亲了。”
苏婉宁的心猛然就是一跳,就连贵妃高芷兰都觉得有些不可思议。
“你说什么?海嫔这一胎到底怎么回事?”
刘谦刘院判缓缓出口,“微臣查探脉搏才知,海嫔娘娘到底还是中了毒。且日积月累也有一个月之久,自是不好在有孩子的情况下清理毒素的。”
“等过上几个月,腹中的胎儿落了地,想来清毒也有些晚了,依然会伤到海嫔娘娘的身子。”
苏婉宁心里有些难受,只觉得是自己没有照顾好海嫔,才会让她一而再再而三的被娴妃辉发那拉氏动了手脚。
高芷兰一看苏婉宁的神态,就知道苏婉宁是又将责任揽在了自己的身上了。
高芷兰轻声叹息,“海嫔妹妹也是艰难,这世道还真是人善被人欺。”
吴扎库明珠看苏婉宁的表情也有些垮,“纯妃嫂嫂您可莫要什么都往自己身上想,不是您没有保护海嫔娘娘。”
“相反,若是您没有保护海嫔娘娘的话,只怕此时的海嫔娘娘早已小产了,哪还有机会让刘院判出手护胎?”
苏婉宁看向两人关心且担忧的眼神,也觉得自己的表现有些圣母了。
可自己心里也清楚,自己这样只是因着共情能力太强的缘故。
若是从前,自己可能不会这样。只不过如今的自己是个有三个孩子的母亲,一想到孩子受罪母亲受苦,心里就极为不舒坦。
就好比她在路边看到嗷嗷待哺的小猫没了大猫的保护,也想要尽可能的帮助是一个道理吧!
皇帝自然也不想看到这样的苏婉宁,这样的苏婉宁只会让他觉得是自己没有照顾好她。
于是,皇帝主动开口提起了另一桩事情来转移苏婉宁的注意力。
“过段时日就是皇后的生辰了,这么多年皇后都没有办过千秋宴,今年也热闹热闹吧。”
又笑着对皇后轻声开了口,“今年皇后也辛苦辛苦,同婉宁一起将你自己的生辰办的热热闹闹些。宫里是时候该有些喜事来冲一冲这么久以来的晦气了。”
皇后笑着点了点头,“臣妾都听皇上的,皇上怎么安排臣妾照做便是。”
皇帝这才满意的点了点头,再次看向娴妃的时候,表情再度拉了下来。
“至于娴妃辉发那拉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