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年头，真正是有熟人好办事。
在别人挂个号都难的专家门诊，叶佳荣钻了谢阳的空子将章老师带到了这个姓王的教授面前。
“这些检查报告都是在县医院做的？”
“是的，一个月前做的了。”
“为什么拖这么久？”
问完这话他打量了一下梁老师和章老师：“算了，全部再去做一个检查吧。”
从血压到抽血到B超，叶佳荣陪着做了全套。
等看到一些出来的结果后，王教授就直接给开了住院单。
“先输两天液消炎，然后我安排一个专家会诊准备手术 。”
病已经越拖越严重了。
王教授对这种情况已经是见怪不惊了。
有时候也是哀其不幸怒其不争。
“医生，大约需要多少钱？”
梁老师最没有底气，但是为了救妻子他还是要努力：“您给我说个大概，我好去找孩子们凑一凑。”
“需要……”
“梁老师，这钱暂时说不准多少，不过不要紧，咱们肯定能负担得起，你不用担心。对了，您那三个孩子什么时候来？”
“都在请假，明天应该能到。”
“行，你们去歇着吧，让病人放宽心，到了医院什么也别想，听我们的安排就行。”
“梁老师，您陪章老师去歇着。”
梁老师看了正好叶佳荣，说了声谢谢就扶着老伴回了病房。
这边，叶佳荣问了一下王教授也将夫妻俩的情况说了，并表示医药费她一力承担。
“她这个已经拖得很严重的。”
王教授看了检查报告，告诉叶佳荣病人是子宫癌。
病情发展到三期或四期了，已经处于局部转于或者远处转移的状态。
“那还有多久时间？”
叶佳荣心里很难受。
有些时候，真正不是钱能买得到的。
“对于这种病，主要是提高生活质量适当的延长生命为主，要避免癌性疼痛，这样才能使人体在生命的最后阶段保持尊严。”王教授叹息一声：“一般来说，能够生存一到两年左右吧，最多也就三五年。”
叶佳荣鼻子一酸。
人在天灾人祸疾病面前真正是脆弱得厉害。
这时候别说没钱，就是有钱也改变不了命运。
想着辛苦一辈子的章老师，叶佳荣眼泪就流下来了。
“老师，您找我？”
一个戴着眼镜的年轻人大步走了过来。
“这些你看看，这个病人由你负责。”王教授将病历递给他：“病人来自山里，经济负担重心理压力大……”
“老师，她叫章小雪，家住云顶山？”
年轻人突然提高了分贝：“真的是云顶山的章小雪？”
“……”
王教授和叶佳荣都看着他。
“我老家就是云顶山的，我小学老师就叫章小雪，难道是她？”
“应该是了。”叶佳荣没料到还能遇上山上的学生：“她爱人姓梁，也是老师。”
“章老师病了?”年轻小伙子转身就走：“老师，我去看看他们。”
王教授看着小伙子的背影：“这孩子确实是山里出来的，也是能
吃苦的。”
有这个小伙子照料，叶佳荣一下就放心了。
病房里，小伙子喊了一声章老师，眼泪都流出来了。
“你是……？”
章老师和梁老师都看着这个小伙子，高高大大白白净净的，模样儿有点面熟，就是记不起。
“我是郑家贵，郑驼子的儿子。”
“呀，是你呀，家贵，你是在这里当医生？”
章老师突然特别高兴，拉着他的手：“好小子，有出息，有出息。”
“我是记得当年你考上了大学，就是不知道你学的什么专业。”梁老师也欢喜得很：“前几年你把你父母接下山后大家都说你挣钱了，有出息了。”
“老师，要不是您们，我可能早就没上学了。”
郑家贵的名字都是老师取的。
他爸是驼子，妈妈也常年有病，家里有兄弟姐妹四人。
郑家贵是最小的，也是最淘气的。
那时候上学家里穷，二十五块钱的学费都交不起。
还是章老师给垫的。
后来姐姐们长大出去打工供他上初中，每次回来都要来看望章老师夫妻，梁老师那些书他没有翻一千也有八百本，就这样，他成了村里的第一个大学生。
“好，好孩子。”
章老师就拉着他问家里情况。
“妈妈身体好了很多，大姐出嫁了，二姐在小区外面租了一个铺子卖面条，爸妈都在帮忙，三姐年底也要结婚了，他们都挺好的。”
“好，你看看，果然是要读书的，读书才能改变命运。”
“
嗯，老师，谢谢您。”
此时郑家贵心里是很难受的，老师一直对他们说读书才能走出大山，读书才能改变命运，可是，他却没有本事改变老师的命运。
他现在在读博，王教授是他的博导，章老师的病他一看就知道是怎么回事儿。
心里难受得不行。
他心里清楚得很，不仅仅章老师山里的所有的妇女都没有检查 身体这种习惯。
等真正到了有症状的时候什么都晚了。
“老师，您是由我负责的，您放心配合医生治病养病，到时候回家好好休养，不是什么大问题的。”
从小到大，他不知道撒了多少谎。
但是只有这一次的谎言让他心里发苦。
“家贵啊，你给老师说说，我这病，得花多少钱？”
章老师拉着他：“我知道这病没什么好事，要是花钱多又治不了不如不治了，怎么也不能落个人才两空啊。”
“老师，花不了多少钱。”
郑家贵心里明白，这一对夫妻一辈子都在山上教书，那点工资少得可怜。
还要支助孩子们，积蓄肯定是没有多少。
她治病肯定是孩子们掏钱的。
“家贵……”
“老师，您放心，真的花不了多少钱，有我看着的呢。”
不会花一点冤枉钱。
还有，他会报恩的，那年老师为自己交了二十五元的学费，他一辈子都记在心里。
与此同时，李少海正翻着通讯本，一个一个的写信打电话打传呼。
“章老师病了，很严重，需要
手术 ，我们都是她的学生，有钱出钱有力出力，大家都尽一点心意。”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