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色之下,步辇之上。
李承乾平静的前返东宫。
神色之间一片凝思。
上一世的时候,侯君集的案子,从头到尾,李靖都没有出现。
实际上自贞观十年,被人诬告谋反以后,李靖基本上就处于半隐退的状态,除了朔望大朝和特殊事宜外,他基本就处于阖门自守的状态,这一次侯君集的事情,上一世也没有他的参与。
侯君集曾经被皇帝所命,向李靖学习兵法,但李靖对侯君集的评价很低。
臣之所教,足以制四夷矣,而求尽臣之术者,是将有他心焉。
侯君集野心很重,甚至是不臣之心。
正是因为如此,皇帝也就不再过问了。
所以这一次侯君集私取珍宝,纵兵大掠,李靖是不会对侯君集有什么好评价的。
这几乎是必然的事情。
但既如此,皇帝为什么还要让李靖参与呢?
难道,是因为他的变化?
李承乾的眉头不由得微微皱了起来。
“殿下,殿下。”贺兰楚石的声音在后方响起,李承乾下意识的回头,就看见贺兰楚石快速的朝他追来。
李承乾微微抬手,步辇立刻停下。
贺兰楚石气喘吁吁的追了过来,对着李承乾拱手上揖道:“殿下。”
“贺兰啊,你怎么不回家了,陈国公府上怕是一团乱了吧。”李承乾看着贺兰楚石,神色诧异,他原本以为他会回家的。
“今夜归家,怕也是难得安宁,臣岳如今骤然入狱,安抚家中无用,想办法救臣岳才是正道。”贺兰楚石对着李承乾沉沉拱手,然后恳求的说道:“还请殿下指点一二。”
李承乾笑笑,贺兰楚石还是如同上一世的一样的求到了他这里。
不过想想也是,贺兰楚石如今是东宫千牛卫率,暗中他也替李承乾做了不少事情,明日,李承乾又要去参议,甚至拥有相当的话语权。
这个时候,不求他,求谁。
“贺兰,你是自己人,孤就不拐弯抹角。”李承乾轻轻敲敲扶手,然后说道:“你还记得贞观四年,卫国公灭东部突厥而归,最后被宋国公弹劾的事情吗?”
贺兰楚石微微一愣,随即思索着说道:“贞观四年,卫国公灭东部突厥而归,御史大夫、宋国公萧瑀劾奏卫国公治军无方,在袭破颉利可汗牙帐时,一些珍宝文物,都被兵士抢掠一空,请求诸司审查。”
“之后,父皇训责卫国公,卫国公叩首谢罪,陛下便赦免了卫国公治军无方的罪责,并且加封他为左光禄大夫,等到了八月时候,卫国公被被擢升为了尚书右仆射。”
李承乾稍微停顿,然后低头看向贺兰楚石,说道:“贺兰,你将这件事情一五一十的告诉陈国公,陈国公心中自然了然。”
“多谢殿下。”贺兰楚石微微一愣,随后长长的松了一口气,再度拱手。
“好了,赶紧走吧,过会宫门就要落锁了。”李承乾赶紧摆摆手。
“喏!”贺兰楚石感激的拱手,道:“臣告退。”
“殿下!”李安俨走到了李承乾的身侧。
李承乾平静的点点头,说道:“走吧,回去,有什么事情回去说。”
“喏!”李安俨微微一愣,看了远去的贺兰楚石一眼,转手招呼步辇起行,朝东宫而去。
……
丽正殿中,李安俨倒上一杯热茶,然后小心的问道:“殿下,所以这一次陈国公真的只是虚惊一场?”
李承乾抬头看了李安俨一眼,面色淡漠的说道:“孤这么说,你信吗?”
“不是这样吗?”李安俨愣住了,李靖当年不就是被萧瑀劾奏卫国公治军无方,然后认罪,隔上半年被封为尚书右仆射吗?
李承乾轻轻摇头,说道:“当年卫国公是被弹劾治军无方,是袭破颉利可汗牙帐时,卫国公控制不住,导致一些珍宝文物被兵士抢掠一空,可如今陈国公呢?”
“公破高昌也,私取珍宝;将士知之,竞为盗窃,公不能禁,乃为之纵容,三日方止。”李安俨的脸色一时间有些难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