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岁宁看着苏怀远这副虚伪的嘴脸只觉得恶心。
他寒门出身,落魄潦倒靠着苏苏母亲的接济,才能到京城参加科考。
然而他高中后的第一件事便是休妻另娶。
如此薄情寡义,简直连畜生都不如。
她忍着心中的不适,装出体贴父亲的温良贤淑模样道:“我知父亲的难处,所以从未怪过你。
哪怕我自小就被人辱骂嘲笑是没有爹的野孩子,我也没有怨过你,可成哥儿还小,他不该受这样的委屈。
你难道忍心让他一辈子都不能挺直腰板,堂堂正正的做苏家人吗?”
苏怀远有些动容,他不止一次的想让儿子认祖归宗,可是又忌惮周氏做出什么冲动的事情。
他膝下唯有这一滴血脉,自是想保他周全。
江岁宁知道他的担忧,她道:“父亲年过四十膝下却无子,按照礼制你若不愿纳妾的话,大可以过继宗室子弟,继承你的香火。
父亲如果怕母亲无法接受你有私生子,便将成哥儿当做宗室子弟带回去,名正言顺的过继到你的名下即可。”
苏怀远之前是想过,只是如此一来,琼娘便要和成哥儿分开,她这个做母亲的不愿意,这事便也不了了之了。
他叹了一声道:“成哥儿就是琼娘的命,她舍不得和成哥儿分开。”
江岁宁笑着道:“这有何难,你让琼娘伪装成伺候成哥儿的丫鬟留在府上不就行了。
改日再寻个机会,给琼娘一个名分,这样他们母子就不会分开了。”
“这……”
苏怀远觉得这也不失为一个好法子,就是不知道琼娘会不会答应?
江岁宁道:“女儿也是心疼成哥儿,不忍让苏家骨肉流落在外。
这马上就是新年了,我希望我们一家人能整整齐齐,团团圆圆的,再也不会分开。”
她屈膝行了一礼道:“女儿浅薄,能想到的法子也只有这个,父亲和琼娘商议商议吧,女儿就先回去了。”
苏怀远点了点头。
他这个女儿虽然未曾养在膝下,却是一心为了苏家着想,反观周氏养大的清梦,刁蛮任性,差点毁了苏家。
这么一想,苏怀远不免后悔起来。
自从娶了周氏,他没有一日不殚精竭虑,变着法子的哄她开心,看她脸色,受周家人的嘲讽。
好不容易熬到老太傅去世,他才稍稍喘了口气。
如今他已是权倾天下的一国之相,而周家早已不成气候,他还有什么好忌惮的?
他一定要把儿子和心爱之人接回府去!
……
江岁宁坐着马车回到了相府。
一入府,她就觉得这府上下人看她的眼神怪怪的。
她也没有在意,来到汀霜阁就见院子前围了很多人,翘首张望着,见江岁宁回来,那些下人顿时匆匆散了。
“松枝,你去打听打听这是发生了什么?”
江岁宁觉得奇怪,便吩咐了松枝去打听消息,她进了院子,看着满园盛开的梅花就连心情都变好了。
她走到一株梅花树下,轻嗅着这满园的冷香。
不多时,松枝回来了,她道:“小姐,府上的下人听说你的院子里一夜间梅花盛放,都把你当成是梅花仙子了。”
江岁宁:“……”
这莫名其妙院子里多了这么多株梅花,是挺奇怪的,也难怪会引来下人的围观,还将她当做什么梅花仙子。
她摇了摇头,笑着打趣:“没把当妖怪就行。”
她问道:“周氏如何了?”
松枝回道:“还在病着,听说连床都下不了。”
“也是,如果她生龙活虎早就来找我的麻烦了,你让暗卫盯着点映月堂。”
江岁宁很清楚,周氏一定不会善罢甘休的,她若安分守已还好,倘若还不知死活,那也不能怪她心狠手辣。
是夜。
映月堂。
周氏浑浑噩噩的躺在床上,忽而就见林嬷嬷急匆匆的走了进来道:“夫人不好了,老爷他带了一个孩子回来!”
闻言,周氏顿时打了一个激灵,她有些紧张的问道:“男孩女孩,多大年纪?”
林嬷嬷道:“是个男孩,瞧着有七八岁了吧,跟着一起来的还有一个仆妇,一个美貌的丫鬟。”
听到七八岁,周氏挑了挑眉似是松了一口气,她哼了一声,闭目养着神。
没一会,房门打开。
林嬷嬷唤了一声:“相爷。”然后退了下去。
苏怀远走到榻前,看着周氏泛白的脸色,问道:“听说你病了,大夫怎么说?”
周氏睁开眼睛,淡淡的声音道:“劳相爷挂心,妾身没事。”
苏怀远坐在榻前,握着她的手道:“夫人可是在生我的气?我也是一时怒急失了分寸。
你我夫妻十几载,好不容易走到今日,你为什么就容不下云萝呢?
她已经到了婚嫁的年纪,还能在府上待多久?就算她被封了县君,在我心中我们的清梦才是最重要的。”
周氏面无表情的看着眼前的这个男人道:“说起云萝的婚事,想必相爷还不知道吧。
她如今已经毁了容,怕是嫁不了高门,不能再为相府争光了。”
“你说什么?”
苏怀远有些震惊,他今日只瞧着云萝戴着面纱,全然不知道她容貌被毁的事情。
周氏道:“千真万确,而且她是独自一人回来的,如果不是被人赶了出来,她又怎么会想着回相府?
所以相爷最好还是不要把希望寄托在云萝的身上。”
苏怀远拧着眉,要知道女儿家的容貌何其重要,这容貌被毁还如何嫁入高门?
周氏深知苏怀远最看重的就是利益,一个失去价值的女儿,一文不值。
她道:“我打算把云萝嫁给世祖,不知相爷意下如何?”
苏怀远闻言,面色一愠厉声斥道:“简直胡闹,你那侄儿是何德行你难道不知道吗?
就算云萝毁了容,她也是陛下亲封的县君,他周世祖也配娶我的女儿?”
说着,阴沉沉的目光盯着周氏道:“我不指望你能把云萝视若亲生,但你也不能毁了她。
云萝的婚事由我做主,就不劳夫人费心了。”
他哼了一声,一挥衣袖又道:“还有一事,我要同你商议。
我已经年过四十但膝下却无子,为此不知遭了多少嘲笑。
所以我在苏家宗室里面寻了个合适的孩子,准备过继到我的名下。
人已经接了回来,待你身子好转,便即刻准备过继仪式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