提到孩子,自然不可避免让人想到圆房一事。
若不除却衣衫做亲密的事,如何会有子嗣?
说到圆房,乔骁便想到昨日合卺酒里的药物,她用手帮他做的那些事情。
说实话,在余白芷动手之前,乔骁完全没有想到她会用这样的方式。
寻常来说,一般姑娘家都是不愿意的吧,毕竟...那样不是很好,在乔骁这个万年不近女色的男人心里,实在过于孟浪大胆了。
昨日夜色深,只有小几上的一盏烛火,又有被褥遮掩,她有没有看到全貌了?
他听人说,女子似乎很在意男子的强壮,她有没有看过别人的?若是有的话,会不会在心中比较一二?
思及此,乔骁的神色变得古怪。
她爹提到孩子,她怎么充耳不闻,徒留他一人应对?目光就专注盯着眼前的锅子。
旁边姑娘嫩白如葱的小手捏着银筷抵着比她脸都要大的碗盏,无比专注看着快要冒热泡的浓汤。
乔骁,“......”
吃吃吃,昨日她进入婚房挑了盖头的时候吃,梳洗过后在吃,来的时候也在马车上吃。
她好爱吃。
说到吃,脑海当中划过昨日夜里,她鼓如同小松鼠的腮帮子,乔骁脑子里忽而炸开一个想法,此想法一出,他的面色瞬间涨红。
怎么!可以!
他怎么可以生出这样大逆不道,又违背寻常的念头,简直玷污了人家。
虽然他不喜欢她,但是怎么能够想要她为他那样。
实在太不好了...不不不。
一定是查案的时候,听那些荤素不忌的同僚说多了,这才贸然生出想法。
余正问完这句话之后,便一直在等着乔骁的回答,他许久不回话便罢了,神色也古怪起来。
实在让人猜不透他究竟在想些什么。
不论他在想什么,犹犹豫豫不给准话在余正的心中便是不乐意。
“怎么,阿骁还有别的顾虑不成?”余正的神色微凛了起来。
他这句话里很有深意,想着是在吃饭的场面才没有直言撂下话训斥。
否则,余正必然开腔,指着乔骁的鼻子,我这么漂亮温婉的女儿嫁给你,是你几世修来的福气,你还磨磨唧唧,难不成还惦记着什么红颜知己!不要不识抬举!
已经有人留意到了这边焦灼的情状,但想着是家事,大喜的日子不好搅合,便都低头吃饭竖起耳朵,没有吭声。
余白芷置若罔闻,她实在饿了,锅子里面的肉一沸腾,立马就伸了筷子,夹起来蘸了辣沫香酱,边吹边吃。
乔骁,“......”
对面的解令邧都比她上心,不过那人就是一副冷笑哼哼,完全看热闹的样子,静等着乔骁出丑。
甚至还当着他的面给余白芷递了牛肉碟盘,甚至叫她,“白芷妹妹,你喜欢的牛肉丸子。”
说了这一句不算,甚至还在讲,“今儿知道你要过来,我特地盯着后厨做的,里面的肉料十足新鲜。”他的语气和眼神温柔做作到令人作呕。
乔骁忍不住在心里翻了一个白眼,这是当着他的面装啊,方才还要吃人呢。
好一个白芷妹妹。
没见人家已经成亲了,纵然他和余白芷有名无实,好歹也是明面上的夫妻!
乔骁纵然看不上解令邧的把戏,却也不会让他骑到自己的头上装模作样,他用公筷给余白芷夹了黄金卷鹌鹑蛋,还朝着她笑了一下——虽然很牵强。
好在他皮相生得好,不叫人察觉僵硬怪异,反而如沐春风。
与此同时,乔骁又扭头回余正的话,“岳父大人放心,小婿会尽力的,争取让您在今年便达成心愿。”
他的后半句笑着对解令邧说的,看起来比方才的解令邧还要欠揍。
为了看戏,众人用膳的声音小了不少,交谈的声音也渐渐停了下来。
乔骁顿感不对,难不成是因为他这句话?
好一会,解令邧率先抱臂嗤笑出声,“乔大人居然不知道白芷妹妹吃不了黄金卷鹌鹑蛋么?”
什么?
乔骁愕然,他率先看向了余白芷,对上她的目光,她嘴里的食物还没有吃完,正慢吞吞咀嚼着。
众人方才听到他说的话,自然也都明白他在回击解令邧,可这...宣示主权献殷勤献错了门路,也真是够尴尬的。
乔骁完全没有想到余白芷不吃黄金卷鹌鹑蛋,此刻他垂眸,方才留意到装盛黄金卷鹌鹑蛋的碟盏离她很远,难怪......
面对众人的为难,乔骁的确有几分无地自容,他正想周全说点什么,只见余白芷夹起黄金卷鹌鹑蛋径直吃了进去。
“你——”乔骁看着她就这么吃了下去,还朝着他抿唇笑了笑,眉眼弯弯,睫羽卷翘,“味道还可以,日后会尝尝。”
说完,她还给他夹了夹锅子里面的脆骨,“这个好吃,我很喜欢,你尝尝看。”
她在无形当中给他解围,周遭人看他的眼神不再是恶意调侃了,乔骁心中感受到了照拂,他不由多看了余白芷一眼,随后他也低头吃了余白芷给他夹的脆骨。
味道的确不错,完全不逊色京城酒楼里的饭菜了,甚至脆骨里的汤汁还要更鲜艳一些,难怪她方才心无旁骛,甚至连余正的话都听不到了,一门心思惦记着锅子。
乔骁留意到解令邧的神色变得微妙起来,甚至还有些难看。
他冷然相对,转看上余正的眼睛,露了歉意地笑,朝他道,“小婿初来乍到,实在不了解阿芷妹妹的口味,日后一定多多留心。”
不就是演戏,谁不会了?
“嗯,很好。”余正相当满意,“你能有这般觉悟,出乎我的意料,但很不错。”
乔骁又皮笑肉不笑,颔首知道了。
“快吃吧,我们阴山的酒肉可是很不错的,山下都未必吃得这样好。”
整日里烧杀掳掠,能不是最好的么?
乔骁忍不住在心里暗道。
他转过头的时候,余白芷还在看他,瞧得他莫名其妙,用眼神无声问了一句怎么了。
余白芷没吭声,她又用公筷给他夹了一块糍酥肉,偏头的时候问了一句,“你叫我什么?”
乔骁蹙眉,干巴巴重复,“...阿芷妹妹。”
方才不过是为了应付难缠的山匪们,自然要装一装,不是她说...演戏以求清净的么?她帮她解围,他自然也要给她面子,撑好戏台子。
如今她怎么这样问?难不成是叫错了?
虽没有直接问过她的名讳,但方才敬茶的时候,差不离知道了,应当没有唤错吧。
但现在的他和她是“盟友”,还是要认真些,“我叫错了么?”他也借着夹菜的动作问了问她。
“没有。”余白芷不曾多说。
即便她说没有,但乔骁还是能够感觉到有,她的话没有说完。
此刻不是说话的地方,怕又引起尴尬,乔骁也没多再开口追问了。
对面的解令邧以及在坐的众人见到两人“有来有往”夹菜,甚至还贴着耳朵说话,脸色又冷了下去。
这个小白脸到倒是很会哄人,就仗着他的那张脸吧。
其余的人却是在议论,昨日乔骁还视死如归不肯拜堂,没想到过了洞房花烛夜,整个人都变了,甚至还知道给人夹菜了,真是令人意外。
说不定,今年还真的能够让大寨主抱上孙子呢。
用过了早膳,又在前厅之内听着说了一会话,余正总算是放人去休息了。
乔骁跟着余白芷出去的时候,阴山的几个管主带着人过来复命,后面还跟着一群人,都是阴山的山匪,擦肩而过之时,就是随意的一眼而已,乔骁见到了一个熟悉的面孔。
他的瞳孔不自觉放大,眉头紧皱,这个人...
怕是他看错了,错身之后,乔骁又侧身转头看了一眼,就是这一眼让他确定了,跟着阴山管主身侧的那个山匪,是他叔父身边的人。
这个人他是在刑部送回的尸体堆里见过的。
刑部除了要审理犯人,还要给为朝廷捐躯的人安葬后事,许多人都不愿意跟死尸打交道,乔骁反而觉得清净,便揽了过去。
因为这个人在叔父手底下做活,家境又贫寒,看着可怜,乔骁便掏了自家的腰包,给了不少银钱善后。
当时他不是死在了替朝廷押送赈灾粮食的路上么,怎么会在这里?看他的样子,似乎投到了阴山的门下,在为山匪做事,难不成是样貌相似的人?但未免也太像了吧?就连两人之间的身量都差不多。
他收回眼之后一直在思考,余白芷停在原地等他,乔骁走着走着,失神了,径直往前撞去,将她捞抱到了怀中。
意想不到的碰撞,因为身量的差距,他的手碰到不该碰的地方,软得像棉花,又像是云朵一般。
就是这样的柔松蓬软,反而让他惧怕,就好似烫手山芋一般。
他脸色红着后退一大步,拉开两人之间的距离。
他的手已经收回来了,目光却不自觉落到方才所碰的地方。
她的衣襟被他给弄乱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