黄桃重新回了东市，买了几条新鲜的耗儿鱼和蔬菜就回去了。
到家的时候小厨房传来饭香，她洗了手进去看了看：“还没吃饭呢？”
红梅忙道：“少夫人回来了？二爷说要等您一道呢。”
黄桃点头：“我买了新鲜的枇杷，一会儿可以直接吃，留一部分，我熬点枇杷膏哦。”
“枇杷膏？”红梅笑道：“少夫人是要给二爷吗？”
黄桃有点尴尬：“不是，给老夫人，祖母好像有点咳嗽的老毛病，枇杷膏化痰润肺比较好。”
清茶抿唇笑：“二爷也有呢，一到冬天二爷嗓子就不舒服。”
“这、这样啊。”黄桃尴尬笑笑：“那一起熬呗，大家都分点。”
“嗯呐，我们帮您剥枇杷！”
午膳是简单的四菜一汤，还是在西屋用膳，黄桃进屋的时候江野也已经回房了。她笑嘻嘻的，江野却没抬头看她，直到黄桃把午膳摆完，江野才合上了书本问：“买什么了？”
“买了几条耗儿鱼，晚点给二爷做鲜椒耗儿鱼吃，还有新鲜的枇杷，另外还有些蔬菜什么的。”
“那怎么去了这么久？”江野淡淡问。
黄桃看眼时辰：“很久吗？可能是我对云海镇不算熟悉，绕路了。”
江野不再说什么，两人默默用膳。
“二爷你吃这个，这个肉丝炒得不错。”
“这个红烧肉也好吃，我先前听玉沄说三婶是开肉铺的？这品质真好。”
一顿膳，都是黄桃叽叽喳喳说个不停，江野只是偶尔应了一声，直到吃完之后，江野才道：“下午应该没什么事了，练字吧。”
黄桃：“……”
“二爷，那个，我想熬点枇杷膏，祖母和您都可以吃，润肺的。”
江野不以为意：“让清茶她们去也是一样，你先练字。”
“……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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又是一下午煎熬的手腕酸痛，黄桃放下笔的时候竟觉得仿佛比下河憋气都难受。
“好了二爷……我练完了。”
她说着就要往出跑。
“拿来我看看。”
黄桃脚步一顿，只好折回来将练习的稿纸都递到了江野面前，男人只看了一眼，就皱起了眉。
黄桃心中咯噔一下：“我真的很努力在写了！”
千万别让她再重写啊！
江野按了按眉心：“算了，明日再练。”
黄桃长舒一口气，这就赶紧往小厨房跑去了。
江野低头又看了眼那字，忽然就懂了幼时祖父说的状如鸡爪是什么意思了。
他被倏然气笑，忽又想到二弟半个时辰前带来的消息，眼神变得幽深起来。
黄桃熬了一大罐的枇杷膏，这东西不费事，就是耐心。
枇杷肉和蜂蜜黄糖一起文火慢煎，到果肉挂浆便好，黄桃一面装瓶一面道：“晾凉之后再吃吧，可以直接吃也可以泡水，对嗓子好，你们也分一点。”
“谢谢少夫人。”红梅清茶和大牛现在对黄桃的态度更崇拜了，少夫人会的真多，比起一些娇贵的大小姐，他们更喜欢少夫人这样平易近人的。
大牛这会儿忽然拿了本册子过来，黄桃瞧见，顺嘴问了句：“是给二爷的书吗？给我吧，我正好进去，你去烧水吧。”
大牛如实道：“诶，不过这好像不是书，是个册子，是三爷给二爷的。”
三爷？
黄桃想起来了，是江野的堂弟，叫江绍的。
黄桃没多想，她顺手从大牛手中接过，因为不晓得是啥，黄桃没有任何准备就随手翻了一下，不过眼神刚瞟了两眼，就猛然合上了册子！
脸也瞬间变得通红！
“少夫人，这是什么呀？”
红梅和清茶都是姑娘家，自然没看懂黄桃的反应。
黄桃现在只觉得手中这东西过于烫手，说话也有些语无伦次：“没、没什么。”
她飞快拿着转身回了东屋，连药也顾不得送了，这反应让院子里的人都觉得有些奇怪，而黄桃也说不上为啥先回了自己房间，大概是因为脸颊红得不太正常，怕江野看出来。
那册子……画的都是一些男女阴阳之事。
黄桃从前也是见过的，嫁去林家之前她娘给的，可那时候她娘让她新婚夜再看，黄桃也的确照做了，谁知刚看两眼，就被林秀才给抽走了。
“不需要学这些，为夫教你。”
林秀才当时是这么说的。
她一个大姑娘家，自然不会主动要学，就乖顺点头，那册子，她之后再也没有见过了。
与林秀才的房事……在黄桃看来也是平平无奇，不过这也没什么，读书人，他们又是正儿八经的夫妻，合该规规矩矩。
十六岁的黄桃这样想。
但是江绍给的这个……她虽然只看了两眼，但也瞧出来了一些不同。
这么些大胆的姿势……而且多是女上/.男下。
男女之间那点事，还可以这样吗……不是就规规矩矩用手……
黄桃忽然觉出了些不对，她眉头微蹙，想到从前的一些经历，忍不住再次红着脸打开了那册子。
这一看，黄桃忽然发现了一件不得了的大事。
…………
江野在房中迟迟没等到黄桃送药来，觉得有些奇怪问了一句。
大牛也奇怪呢，就将方才院子里的事说了。
江野：“什么册子？”
大牛：“奴才也不知道啊，就三爷给的，本来是给您的，少夫人刚才在院子里随手翻了一下，然后整个人都不对劲了！一下子慌乱地回了东屋，这会儿还没出来呢……”
江野先是一愣，随后想到了什么，神色也变得慢慢僵硬起来。
黄桃收拾好心情出来的时候，心头万般复杂。
她居然被这个林秀才骗了这么些年。
她娘是乡野妇人，羞于同她细说男女之事，原来林家也在伙同骗她。为何？黄桃现在也大概想明白了。
林之章，原来你也有不能说的缺陷。
拿她当遮羞布呢！
黄桃简直要被气笑。
再看手上这册子，她也不觉得有什么羞臊了，原来她不懂的东西这么多。虽然三爷给的这个多是一些女子主动的……特殊情况，但黄桃觉得自己肯定是用不上，也就懒得再继续往后看了。
她调整了一下心情，去了西屋。
“二爷，喝药吧。”黄桃将药碗端到江野面前，江野接过之后一饮而尽。
黄桃服侍他漱了口，之后才道：“方才想起有个东西没拿，回屋了一趟，大牛说这个是三爷给二爷的东西，二爷看看吧。”
黄桃说完之后就出去了，她知道江野肯定晓得刚才的事了，一进屋男人的神色就不对。
可这个事，她不怕江野问。
他怎么开口呢？
两人心知肚明，但谁也不会说什么。
她给了江野一会儿时间，之后才默默再次回了西屋。
江野已经躺下了，那册子连影子都看不见了。
“睡吧。”江野闭着眼淡淡道。
黄桃诶了一声，吹灭了所有灯。
她和往常一样小心翼翼绕过江野爬到里头，屋内安静到只能听到外头的风声，黄桃心里有事睡不着，她猜江野也睡不着，不知怎么的，她问了一个一直想问的问题：“二爷。”
“嗯。”
“我听说当今县令对赌场深恶痛绝，所以镇子上的赌场只敢在地下悄悄开，是真的吗？”
江野沉默片刻，应了声是。
“那……捕快衙役们也会定期去清扫赌场咯？”
“对。”
“抓到之后会怎么样啊？”
“关押些日子，寻衅滋事的还会挨板子。”
黄桃慢悠悠哦了一声。
江野：“你问这个做什么。”
“没什么，我们村以前有赌徒输光了家产的，听说被县令赏了五十个板子，出来人就不行了。”
江野沉默片刻，最后还是道：“县令大人有个儿子，就是染上了赌瘾，所以处罚重些，别的地方也不会。”
“我懂了。”黄桃打了个呵欠，“先睡了二爷，你也早点休息。”
江野慢慢侧过头，借着月色看了看身旁人的轮廓。
等到耳畔传来均匀的呼吸声时，江野才不动声色的勾了勾唇。
“狐狸尾巴都藏不好，笨死。”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