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章
心动系数22%
屋外的雨,没有半点停歇的趋势,反而变本加厉。他们来时的伞还未完全干透,曹子恒展开一把湿漉漉的雨伞,放到李妥妥的头顶,依旧在安慰她:“别难过了,今晚回去好好睡一觉,一切都会过去的。"李妥妥恍惚地点点头。
曹子恒问沈岁寒:“你把车停在哪里了?走过去远么。
沈岁寒道:“我把车开过来,两个女生就不要淋雨了。“哦....”曹子恒傻乎乎地点点头,后知后觉地反应过来,原来还可以有这样的选项。
雨丝顺着屋檐飘了进来,一道闪电在不远处延绵起伏的高楼上空划过。
李妥妥的感官变得格外敏锐,那道刺眼的白光和訇然的声响吓得她猛地颤栗起来。
注意到她在发抖,岑绵伸手抱住她。
李妥妥的皮肤透着寒意,些许雨水沾染在上面,湿湿的,凉凉的。
岑绵这才想起他们走得仓促,李妥妥只穿了件睡裙和薄薄的外套。
她想也没想地脱下自己身上的外套,套在李妥妥的身上
看到她的动作,曹子恒也反应过来,慌忙脱下自己的外套,套到李妥妥的身上。
李妥妥轻声向两人道谢。
沈岁寒把车开了过来。
他没着急让几人上车,将车上的暖气打开,又举着伞从后备箱翻出一条毛毯。
他见岑绵只穿了一件轻薄的针织衫,雨水打湿了她的刘海,凌乱地黏在额头上。
她的嘴唇有些泛白,似乎并没有发现自己在发抖。顿了顿,他将手里的毛毯塞给曹子恒,又把伞递给岑绵:“拿着。’
“干嘛?‘
虽然不知道他要做什么,岑绵还是乖乖接过他手中的雨伞。
沈岁寒脱下自己身上的外套,小心翼翼地帮她穿上。大抵是被他穿了许久的缘故,外套里面暖乎乎的,就连那抹清淡的、属于他的味道都显得格外温暖。像是被阳光晒过的味道。
“别着凉。”他淡声对她道。
岑绵点点头。
沈岁寒拿走她手里的雨伞,再回头,看到曹子恒将毛毯披在了他自己的身上。
沈岁寒:“
欲言又止,止言又欲。
他用眼神示意了下李妥妥的方向,无语地对曹子恒道:“你很冷?给她披上啊。’
曹子恒:“.....哦哦哦!‘
他这才反应过来,手忙脚乱地拿掉李妥妥身上那件属于自己的臃肿的外套,又把毛毯给她披上。沈岁寒无语地摇摇头,帮两个女生开了车门,又举着伞,将她们送上车。
岑绵本想陪李妥妥一晚,却被李妥妥拒绝了。她说想要一个人静一静,岑绵不好强迫,只告诉她如果有任何事一定要联系自己。
李妥妥答应了。
岑绵将李妥妥送到家门口,才和沈岁寒一起离开。回到家,岑绵一直没说话。
沈岁寒感受到她的失落,没往回走,而是问:“家里有姜么?’
岑绵摇摇头。
沈岁寒道:“回去洗个澡,一会儿过来,给你煮姜丝可乐。’
“我不.....”岑绵有些疲惫地拒绝了。
“听话。”他温声道。
岑绵顿了顿,点头答应了。
她回家洗了个热水澡。
大抵是紧绷的那根神经松了下来,一股巨大的疲惫感瞬间将她吞没。
她困到快要昏厥,趴在沙发上,下巴垫着软绵绵的抱枕。
她恍恍惚惚地想着自己就算不听沈岁寒的话,他又能把她怎么样。
一睁眼,她看到挂在玄关的黑色外套。要把外套还给他....
岑绵幽幽叹了声,心想这大概就是命运的安排,自己没法当那个叛逆的小孩。
她从沙发上挣扎起身,拖着疲惫的身子走到玄关。她拾起那件外套,那抹清浅好闻的味道混着潮湿气再次袭来。
她鬼使神差地嗅了下,顿了几秒,她感觉自己这个动作有点像个变态,自欺欺人地又拾起一件自己的外套闻了闻。
--为什么他的外套好像更好闻一点?岑绵将外套抱在怀里,趿着拖鞋去了沈岁寒家。沈岁寒正在煮姜丝可乐,屋里弥漫着热腾腾的、香甜的味道。
岑绵见他还穿着出门那身衣服,问:“你怎么没洗澡?'
沈岁寒关了火,漫不经心地回:“一会儿冲一把就行了。
他瞟了眼岑绵,疑惑地问:“怎么湿着头发就过来了?,
岑绵这才发现自己的头发还湿着。
她捻了捻湿漉漉的发丝,迷迷糊糊地回:“我困得都快昏过去了,哪儿还记得吹头发。"沈岁寒从厨房出来,伸手扼住她的手腕,带她去了卫生间:“这样不行,小心着凉。”
岑绵含混地“唔”了一声,没有反抗。沈岁寒找了条一次性浴巾盖在她的脑袋上。偌大的浴巾几乎要把她整个人包裹起来。岑绵整个人埋在浴巾下面,任由他摆布。沈岁寒站在她身后,用浴巾擦干她发梢的水珠,又拿起吹风机帮她一点一点吹干头发。
岑绵舒服地快要睡过去了,她慢悠悠对沈岁寒道:"沈师傅。以后你要是失业了,可以考虑去发廊当洗头小妹。
沈岁寒轻轻笑了声,不置可否。
岑绵的眼睛在卫生间里滴溜溜转了圈,问:“对了,我刚刚想问你,你平时用什么香水?你的外套好香啊。'“香?”沈岁寒好笑道,“你确定不是臭汗味儿?”岑绵摇摇头:“不是哎,很香的味道。’“你困迷糊了吧,我衣服上哪有味道。‘“不是,就是你身上的味道。”岑绵扯着他的衣袖,扭过头在他身上闻了闻,“就是这个味道。‘沈岁寒:
岑绵突如其来的动作搞得他耳根泛红。他喉间微微滚了下,沉声呵她:“岑绵!’
岑绵眨眨眼,原本就有点迷离的目光此时像是晕了层水雾,湿漉漉地望着他,疑惑地问:“怎么了?"”你像只小狗。’
岑绵朝他皱了皱鼻子:“我就是小狗。’沈岁寒:‘
他一手撑住她的脑袋,强行扭了回去:“别乱动,小心烫着。
岑绵乖乖听话。
沈岁寒道:“我不用香水。可能是洗衣液的味道吧。”“你用什么洗衣液?’
沈岁寒指了下洗衣机的方向。
岑绵拾起洗衣机旁边那瓶洗衣液,看了看,干脆抱进怀里:“我的了。
沈岁寒无奈地笑了下:“好好好,都是你的。"吹完头发,岑绵清醒了不少。
她等不及地跑去厨房喝姜丝可乐,沈岁寒无奈,让她乖乖去餐厅等着,把姜丝可乐重新热了一遍,才拿给她。岑绵捧着马克杯,将里面的可乐一饮而尽。香甜温暖的可乐混着一丝辛辣味,钻进胃里,暖融融的。
她叫沈岁寒给自己再倒一杯。
这回,她吹了吹热气,慢悠悠地喝着。岑绵问沈岁寒:“那个叫谢铭的,以后会不会再伤害妥妥啊?
沈岁寒没有回答。
他的指尖轻轻敲击着杯沿,一下一下,是这片静谧的空气中唯一的声响。
岑绵也没说话。
她其实和他一样清楚这个问题的答案。他们唯一能寄希望于谢铭改过自新。但让人渣反省自己,做个善良的人,无异于笑话。法律可以惩罚作恶之人,却没法预测每个人的邪念,更没法制止某些人将它们付诸行动。岑绵蜷在椅子上,指尖有一搭无一搭地玩着杯子。她嗫嚅道:“为什么有问题的明明是那个叫谢铭的人,却要妥妥为他的错误买单,小心翼翼地生活?她明明已经尽自己最大的努力保护自己了,为什么还要承受这些?,
沈岁寒不知道该怎么回答。
这样的事,他比她见的还要多。
那些在警局里来来往往的人,有穷凶极恶,有一时冲动,有走投无路,有作茧自缚。但更多的,是遭受无妄之灾的人。
他们善良老实,勤勤恳恳了一辈子,却因为别人的贪嗔痴,堕入深渊。
警察可以拼尽全力查明真相,可以想尽方法制止一部分可预测的罪恶,他们努力做到自己的极限。但有些恶,是没有理由的。
他们不是神,无法帮助所有人。
那种无力感再次袭来,令人作呕。
沈岁寒疲惫地靠在椅子上,敛着眸,沉默不语。岑绵也沉默着。
她清楚沈岁寒心里和自己一样不好受,默了默,她起身,搬着椅子坐到沈岁寒身边。
两人谁也没说话,也没有任何安慰对方的动作。但似乎就这么呆在对方身边,让两人心里都好受了些。沉默许久,岑绵开口,打破了这份静阒。她小声问沈岁寒:“晚上有些话,你是不是没敢和妥妥说?‘
迟疑片刻,沈岁寒朝她点点头。
他纠结了下措辞,缓缓开口:“审讯的警察和我说,那个叫谢铭的一直强调李妥妥是他的女朋友,看上去不像是给自己找借口开脱,更像是他本人对这件事深信不疑。"谢铭看上去斯文瘦弱,一副老实巴交的样子,可实际上,他有个难以向他人开口的癖好。他狂热地喜欢着浏览黄.色网站,尤其是里面那些偷拍的视频和图片。
他幻想着自己就是里面的“男主角”,也渐渐爱上了在小区里、公共交通上、公司里偷窥女生的感觉。李妥妥也是他偷窥的目标之一。
她是他的邻居,抬头不见低头见,虽然装扮朴素了点,长得普通了点,但他见过她穿短裤t恤的模样,腿很直很瘦,身材不错。
她原本只是他不起眼的目标之一,他并没有特别在意过她。
是她自己主动贴上来的。
她总是朝他笑,在地铁里还会主动和他搭讪,说他们住在同一栋楼,自己对他印象深刻。他能强烈地感觉到,李妥妥对他的爱恋。谢铭自诩条件还算不错,在公司里也不是没有女人展露过对他的青睐。
但那些女人太明目张胆了,太过招惹,太倒贴,他反而瞧不上。
他是个过日子的人,他更喜欢李妥妥这样含蓄内敛,不抢眼的女生。
一看就是可以和他一起踏实过日子的人。他们已经交往有段时间了。
虽然交流不多,也不怎么肢体接触,但她是个传统又含蓄的女生,慢慢来,不着急。
反正关于她的“一切”,他几乎都“看过”了。直到前段时间。
她换上了一身漂亮、惹眼的裙子。
她变得像其他女人一样虚荣、招惹,不仅如此,还当着他的面,明目张胆地勾引了一个看上去还不如他的男人。那晚他有应酬,喝得烂醉,冲动之下,去敲门警告。等他冷静下来,决定给她一次改过自新的机会。他不是那种斤斤计较的男人。
可她不仅不知悔改,反而变本加厉。穿着那些漂亮的衣服,到处招摇。
既然如此,他没必要惯着她。
他要让她真正地只属于自己--
谢铭的这些供词,沈岁寒怎么可能当着李妥妥的面说出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