计划总是赶不上变化。
做好邀请阿诺斯的决定后,秋白露却再也没见过那个少年。
他们原先还约好在摊子上见面。
可第二天,秋白露和丹尼尔去到市场时却没有见到阿诺斯。
她和丹尼尔也向附近打听过,周围的人们道,知道哪里有个怪人,但再多就不知道了。
除此外,还有件怪事。
大家看到的阿诺斯的外貌和秋白露看到的似乎有些不一样。
当秋白露向他们描述阿诺斯外貌的时候,其余人纷纷露出嫌弃的眼神,表示没有见过这样的异类。
显然在尼斯波和人鱼有着类似外貌的人,在他们看来极为的不祥且令人厌恶。
大家这样的举动令秋白露诺有所思,她并不是个迟钝的蠢人,阿诺斯在她和其他人眼中不同的外貌,几乎推翻了,她之前关于阿诺斯的各种猜测。
但推翻了也没什么意义,不管阿诺斯是什么种族。
秋白露都大概率不会遇见对方了,不需要继续深究这个问题。
她的找人之旅到此结束。
时间一晃就到了开船的时候。
那是一艘极大的船,这个大,不是对比秋白露穿越前的钢铁洪流般巨舰,而是对比她在这个世界所见的木船。船的四周刻有魔法的纹路,用以加固船只,庇佑船不会因为巨大的风浪和异族的侵袭,而轻易破损致使船上的人阵亡。
这是一艘专门用来远行的船只。
整个船坞内一共只有两艘正规的远行船只。
据说尼伯斯内的居民所说,其中一艘名叫《讨代号》,是当年勇者出航时使用的船只,在他击退庵族,成功讨伐完庵王后,他将船只留给了每个想要远行、拥有勇气探索远方的人们。同时为了给予拥有勇气的人们提供一些帮助,勇者回来后,积极和异族建立合作,在南面和东面都建立了相应的登陆港口。
有些自愿远行,不再回归西大陆的人类就会定居在港口的附近,繁衍生息,最后成为西大陆出发抵达其他大陆的人们,认识新大陆的重要情报来源点。
还有一艘名叫《勇气号》,是比较年轻的船只,由法师塔和冒险公会赞助,鼓励冒险者和法师向外探索。
正是因为能够远行到其他大陆的船只不多,航行时间顺利短则2~3个月,不顺长则小半年到半年都有可以能。
所以每次船只出航时间的间隔总是很久。
当然如果没赶上开船,又不愿意等的,也可以乘坐其他的小型船只出发。
不过那种船只的安全性没什么保证,远不如这两艘被许多魔法加固,有着丰富船长带领的船只来得安全。
船票是早就买好的。
远行的人其实没有秋白露想象的多,冒险者们加上商队的人,只住满了这艘船一半左右的房间。这偌大的一艘船,还有很多空余的空间,秋白露因此很轻易就把马和格里芬给带了上来。
它们俩甚至还能有专门的房间。
像秋白露他们这样去别的地方,还带两匹魔兽的人实在少见,他们上船的时候,偷看他们的人非常之多。
四处扫来的视线,让利亚姆很不舒服,他用猩红色的眼睛带着锐色同样扫过,那些盯着他们的人。
没一会,在利亚姆那种充满压迫感的视线下,那些人就迅速败北,收回视线。
这样做的结果就是,船上根本没什么人,敢和秋白露他们搭话。
因为他们三几乎形影不离。
谁都不想去触利亚姆的霉头。
他露出的肤色+眸色,已经足以让船上大多数人确定利亚姆的种族,没谁想被一个经验丰富的暗精灵盯上。那和被死神盯上毫无区别。
…
船行驶的还算平稳,最近没有风浪,秋白露三人在甲板上钓鱼。不知道是利亚姆和丹尼尔技术太菜,还是秋白露的技术太好。除了她以外,另外两人压根没上鱼。
而她上鱼的速度,几乎是鱼钩刚落进海里,下一秒鱼就咬了上来,快得简直和有人在底下挂鱼一样。
她这钓鱼的速度要是被前世的网友看了,指定得说给潜水员加鸡腿。
满满一桶各色的鱼现钓现吃,海鱼的咸鲜味不需要过多的调料,只需要一点盐巴,就足以突出它们的美味。"我闻到了雨水的气味。"
吃着鱼,丹尼尔动了动鼻子,突然说道。
在他说完不久后,天空渐渐变得暗沉,水手们招呼还在甲板上的人,赶紧回到船舱之中。这是场小型的暴风雨,风浪不算大,水手说很快就能停止。
但一直等到傍晚,船只依然在摇晃,持续的晃动,带来了强烈的眩晕感,使得秋白露有些不舒服。她选择先回床上躺着休息。
如她一般选择的人不在少数,这年头坐过船的人很少,做这么大的船的人就更少了,初上船时就有不少人晕船作呕的。好在能上这艘船的人体质都不错,船行驶平稳的情况下,很快也就缓了过来。
直到现在一躺,躺了一大片。
在秋白露回去休息前,丹尼尔忧心的问过秋白露:“要不要喝碗醋水。”这是船上水手说治疗晕船的偏方,对许多人都管用。
但对秋白露来说没什么用处,除了酸和涩外,她没有任何感觉,而且她也没到想吐的地步,就是头有点晕乎。因此她道:"不用了丹尼尔,我回去休息下就好。"
夜半十分,船只晃动得更加剧烈了。
哐哐哐的撞击声和或轻柔或高昂的美妙歌声骤然萦绕在睡梦中的秋白露耳边,她睡得更沉了。她在睡梦中,推开了房间的门,穿过喧闹的人群和尖叫、抽吸的水手,离开了房间,走到船舷旁。在她即将跳下海前,一道闪亮的白光像清洁工刷玻璃一样,刷的一下把遮盖住秋白露思绪的泡沫刷洗掉。她几乎是立刻清醒了过来。
睁眼的那一刻,她看到了在海水中泡着的阿诺斯,他正朝着秋白露所在的方向伸出手,亳无疑问唱歌的人就是他。白光不止使秋白露清醒过来,同样保留了她在睡梦时的记忆,给她上了满满的魔抗,当阿诺斯再次歌唱时,秋白露没有再被蛊惑。但那不代表秋白露现在就安全了。
清醒后的终于听清了水手们在尖叫些什么:"是利未坦,快离开这片海域!!!"如同巨大的章鱼,浮现在船只前的巨怪,就是利亚姆之前和秋白露说过的其中一位恶魔。
——利未坦!
袍的触手四处挥舞着,每一下都掀起巨大的海浪和风暴,原先温柔的海水,此刻就穿成了恐怖的漩涡,夺命的利器。当溅射起的海水余波化作水点子落到船上时,人们甚至不能觉得那叫水点,它如天空落下的刀刃,打在人身上又痒又疼。
咆哮的巨怪,几乎是人力难以抗衡的。
秋白露看见利亚姆此刻奋战在最前方,一把七首割断了袭来的触手,丹尼尔和其余人处理起被风暴卷上传的小型魔兽,那些像鱼一样的东西,甚至长着双脚,给人一种又不祥又恶心的怪异感。杀死它们的时候,还会爆出黄褐色的粘液。
秋白露还从没想过,会看到这样的怪物san值有点下降。
但她的表现已经算很好了,在前世被众多古怪东西的冲击下,她看到这一幕,只是觉得有些恶心,而不是被冲击到几乎失去战斗力,双脚瘫软的坐到地上。面对这样一个情况,秋白露已经没有心思去管阿诺斯,她毫不犹豫的转头,跑回自己的房间,拿起魔法袋和自己的弓箭,加入战斗之中。
一时之间,甲板上血肉横飞。
随着黄色粘液的增多,甲板上甚至出现腐坏的痕迹,魔术的刻印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消失。这样下去大家全都会玩完。几乎瞬间,秋白露意识到了这一点。
她抽出自己的箭,这一次不是普通的射击,她深吸一口气将莹白的魔力覆盖在上面。
净化……
是的,净化。
这些怪物的血液中残留有魔力,才腐蚀了甲板和船上的法阵。
她只要能净化掉那些残余的魔力,一切就可以迎刃而解。就是不知道,魔力解决之后,要如何逃出利未坦的视线范围之内。冷静点,秋白露在内心对自己道,这和以往任何一次冒险没什么不同。无非是敌人从人变成了恶魔。
没什么是不能战胜的,没什么是不能失去的,最大不了就是藏身海底。
伴随着内心逐渐变得坚定。
秋白露原先有些微抖的手,不再颤动,她拉着弓瞄准着血渍、怪物最多的地方释放了箭矢。
带着白光的箭像闪电一样划破了阴沉的天空,白光笼罩之地,斑驳的黄绿的血液和‘魔兽',如同被灼烧一般滋滋作响,冒出白烟。
有用。
秋白露松了口气。
她开始机械的进行,拉弓和放箭的动作,致力于清除掉灼烧甲板的每一处粘液。她的箭其实不多。
射了二十来次之后,箭筒就空空如也,当她想去回收些箭使用时。不知何时聚集到她身边的人群中,有弓手默默递上自己的箭筒,也有法师抛出了,她刚刚杀死海怪时,回收的秋白露射出的箭。
火球、绿光、白光,能上船去远方冒险的都不是弱者,大家众志成城,海怪倒也没多到不可战胜的地步。船也渐渐驶离了,利未坦所在的海域,袍并没追击,就好像只是因为人类船只误入了袍的领地,袍才发动攻击。一旦人类离开。
袍就渐渐安静了下来。
海怪的减少,让前方拼杀的丹尼尔得以回到秋白露的身边,他毛发变得凌乱,身上还有烧焦般的痕迹。但那都不能阻挡,丹尼尔回到秋白露的身边,在有主人在的情况下,优先保护自己的主人,才是骑士的第一要义。之前,船上发生异样的时候,战斗还没有那么激烈,利未坦现身之前,谁都只以为是些普通的海兽集体爬上了甲板。那时的丹尼尔想着,秋白露今天身体不舒服,就不要去吵她了。他和利亚姆动身,打算速战速决,搞定突然出现的异样,使船只恢复平静。
然而这一去,他就被卡在战场的前端,无法回援秋白露身边。
好在秋白露也不是手无缚鸡之力。
她总是那么耀眼,站在人群中,谁都能一眼发现她的存在。
丹尼尔是如此迫不及待回到主人的身边,与她并肩作战。
可下一秒,他却只能瞪大了眼睛,嘴中除了发出撕心裂肺的怒吼外什么都做不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