离开稻妻那天清晨起了很大水雾。
辛西娅推开门就看见白茫茫的一片,只能听见庭院中一如既往的流水声。
没有立刻起身离开,她慢慢在原地坐下来靠着门框,双眼平视着前方不知道在想些什么。脚步声响起,她转眸看见快步跑来的希格雯。
"早啊,希格雯。"
"怎么坐在这里?”希格雯来到她面前蹲下,“今天身体怎么样。"
“你每天早上都是同一个问题,有时候我都怀疑我是不是病入膏肓。”
“别乌鸦嘴,”希格雯认真问道,“有没有那里不舒服。”
辛西娅微笑摇摇头:"报告希格雯护士长,身体情况一切良好,今天可以赶路。"与希格雯谈笑间,身后传来动静,辛西娅后背一僵,忍住转身的念头。“那维莱特先生早上好。”希格雯没有发现她不对劲热情地抬头打招呼。“早上好。”那维莱特和希格雯打完招呼后视线落在辛西娅的后背上。
感觉到视线,辛西娅立刻坐直身体微微偏头:"早上好,那维莱特。"
“你……”
“我们什么时候出发呀。”她神色如常地扯开话题。
“马上。”
“好,”辛西娅起身拿起行李,“那我去大厅等你们。”说完她毫不犹豫地离开,剩下希格雯若有所思地盯着她。
希格雯慢慢走到那维莱特身边:"那维莱特先生,你和辛西娅到底怎么了?"
那维莱特揉揉眉心:“她应该是理解错我的意思了。”
"那你就和她说清楚啊。"
“也要有机会,”那维莱特苦笑道,“而且她好像也是故意要那么想,总是在逃避什么。”“能有什么呢?”希格雯完全想不出来。
那维莱特也很想知道,他总觉得还是在须弥沙漠时她独自遇见了什么,才会有这么大的变化。
可会是什么呢?
想必只有辛西娅才知道。
那维莱特和希格雯揣着同样的问题收拾好后前往大厅。
一迈进大厅,那维莱特视线就落在与尤利西斯说说笑笑的辛西娅身上。他的心底瞬间涌上一股异样的感觉。辛西娅好像对尤利西斯的态度真的不太一样。
“希格雯,以前尤利西斯和辛西娅也是这样熟悉吗?”
“嗯?”希格雯抬起头,“算是吧,当时辛西娅被芙宁娜大人救回来后,醒来第一眼看见尤利西斯反应就很大。”
“怎么个大法?”那维莱特警惕道。
“就…”希格雯仔细思索着该怎么形容那个场面,“就像认识很久但从未见过面的朋友第一次见面?”“我也说不清楚,但辛西娅一直对尤利西斯态度都挺好。”听完希格雯的话后,那维莱特大步上前直接在辛西娅身侧坐下。
“你们在说什么?”那维莱特插入话题。
“就是说昨天我们起床后发现那维莱特大人你和辛西娅不在后的事情。”尤利西斯快速回复道。
“原来是这样,昨天我和辛西娅没有告诉你们一声,想来你们肯定着急。”
"也还好其实,我们只要想到有那维莱特大人跟着辛西娅一起也不会太担心。"
那维莱特点点头,伸手拿起热茶给桌上的人倒上。
尤利西斯受宠若惊,连忙接过:“我自己来吧那维莱特大人。”
去与店主沟通的克洛琳德一回来,就看见那维莱特和尤利西斯争夺茶壶的场景。
她一时间觉得自己应该是没睡醒,否则为什么会出现这样离谱的幻觉?
“那维莱特大人,事情都已经处理好了,我们可以离开了。”
尤利西斯将茶壶从那维莱特手中拿下放在桌上:“那……我们就走吧。”
走出旅店,今天的水雾实在浓,没一会儿她就感觉自己身上全是露水,像是淋湿一样,和那天晚上登影向山有一拼。
脚下突然一空,台阶踩空,手臂立刻就被抓住,辛西娅稳住身体:“谢谢。”
"雾气大,”那维莱特嘱咐完后直接牵起她的手,“小心看路。"
再次和那维莱特十指相扣,辛西娅又回到了小鹿乱撞的时候。
她都以为自己快要习惯了,没想到还是会紧张。
不过还好,这一路上那维莱特都没有再说其他的话,这让辛西娅的紧张感缓解不少。
稻妻城的雾气之众,辛西娅感觉自己就像被蒙住眼睛,不去想其他的事情,专注与和那维莱特掌心相贴的温度。
有一种偷摸感,但只是这片刻就很满足。走出稻妻城,她们重新站在郊外那棵樱花树下。辛西娅慢慢不舍地松开那维莱特的手回身看去。
在稻妻城入口处,一只狐狸若隐若现,好像在送她们。昨天还在问八重神子稻妻是不是真的有狐狸,今天就看见。想到来稻妻那天,她们将一路新人认成狐狸娶亲,这何尝不是一种首尾呼应。
“再见。”辛西娅喃喃道。
这个充满樱花和悲怆色彩的国家,她想她应该以后也很少会再来了。稻妻到璃月,她们选择了坐船。
这是辛西娅第一次坐船,以往只在海里见过别人。上船后,辛西娅来到床头甲板处。这是一艘璃月的船,在稻妻的锁国令解除后,两国之间恢复通商,船只也多了起来。
这艘船整个都是木质结构,装饰风格与其他几国都不一样,比较古香古色。有好多东西都是在枫丹见不到的,希格雯看得是眼睛直了又直。就连克洛琳德都多看了几眼。辛西娅站在床头栏杆处往下方望去。
好奇怪的感觉。
她曾不止一次从高处往下望着大海,但是在这样的船只上还是第一次。不过这样的兴奋只持续了不到一个时辰。很快辛西娅就发现自己好像不太习惯这样的交通方式。她晕船。
希格雯手放在她额头上,整个人诧异得要命。
“你一个常年漂泊在海里的人鱼居然会晕船?!这像话吗?”"我也想问这个问题,像话吗?”辛西娅捂着胸口,神情凝重,“我们什么时候到啊。"
“还有些时间,”希格雯抚着她后背,“要不我给你开点药你吃了睡会儿?睡着了就不晕了。”
"也行,"辛西娅趴在桌上,“希格雯,你说我是不是应该回到海里去。”
“你回去,我们怎么办?”
“但我在岸上怎么哪哪儿都不对劲。”辛西娅脑子晕的厉害,开始迷糊。
"你别多想了,这每个人体质不一样。"吃完希格雯的药,辛西娅去到床上躺着闭上眼睛。脑子告诉她,很想睡,但是船体的晃悠告诉她,不行,你不能睡。
太难受了。
辛西娅有种跳海的冲动,或许她回海里去一会儿就没事了?说干就干,她立刻坐起身,晕晕乎乎地打开门往甲板上走去。夜晚甲板上的海风吹得头疼,辛西娅走到一晃一晃走到船舷边趴着。半晌后她左右看了看,见没人她准备搭脚跳进海中。
"辛西娅?!"
刚迈起脚,尤利西斯的声音将她吓了一跳,一个浪头打来她没站稳直接摔倒在地。
这下不光脑子晕了,屁股也疼。
"尤利西斯……这么晚了你怎么还没睡?"
“我有些闷出来透透气,"尤利西斯连忙走过来将她扶起来,“倒是你,在做什么,刚刚你还要站到船舷上。”
“跳海。”
“啊?”尤利西斯眼神都愣住了。
辛西娅揉着眉心:“我晕得不行,想去海里呆呆兴许会好。”"哦哦,原来会这样,吓死我,我还以为….…"
“以为我想不开?”辛西娅笑起来,“我就算是想不开也不会跳海啊,海又淹不死我。”“那……”尤利西斯局促问道,“你还要跳吗?我帮你把风?”奇奇怪怪的感觉,辛西娅转头望向黑漆漆的海水。“算了,我去船头待一会吹吹风。”
“那我陪你吧。”
辛西娅回头看向尤利西斯,眼神中带着迷茫。"我没有其他意思,就是看你情况不太好。"
一个人也是待,两个人也是待,辛西娅没多想点点头,和尤利西斯一起往船头走去。
船舱中的隐秘处,那维莱特静静伫立着。
从辛西娅离开房间他就一路跟上来,本想问问她的身体情况,没想到尤利西斯也在。
他好像也格外注意辛西娅的情况。
那维莱特眉头皱起,想着这一路尤利西斯的异常,他好像明白了些什么。
向着船头悄悄走去,此刻甲板上没有其他人,那维莱特将步伐放得很轻,第一次像做贼一样想要听墙角。静静在台阶下方站了很久,上面都没有传来任何动静。
也没有任何说话的声音。
那维莱特带着疑惑转身,缓慢走上台阶。
环顾船头甲板一圈,最后将视线定格在独自坐在椅子上的辛西娅。她正开在椅子上闭目养神,身侧没有任何人。尤利西斯呢?刚刚不是和辛西娅一起的吗?
“你怎么又回来了?”闭着眼的辛西娅慢悠悠开口道,“我没事的。”
一股熟悉的气息传来,辛西娅闭着的眼睫毛突然颤抖。
她睁开眼睛,黑漆漆的甲板上熟悉的身影站在她面前。
“那维莱特……”她眨眨眼,“你怎么也还没休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