费伦警官在港口分局已经干了七年还是八年,他的房子也从偏远的城市西北角,搬到了靠近市中心的社区。
很多人都觉得港口不是一个有油水的地方,最好的分局应该是市中心的两个分局,以及湾区分局。
但实际上这里的油水一点也不少。
因为这里的人很多,围绕着这些工人们的各种经营者很多。
在其他地方,他们可能会向商户征收三十四十块钱的安全保障费,但在港区,这边顶多就十几二十块钱。
虽然费用少了一半,但是这里的经营户数量惊人,大家一样有很充足的油水。
并且港口也是灰色产业最多最集中的地方。
市中心或湾区的那些分局,他们不敢去那些背后有着大人物的夜总会里收各种规费。
但在湾区,那些酒吧,站街女之类的,都必须老老实实的交钱,否则他们根本在这里待不下去!
一个女人哪怕一天只给他们一块钱,根据不完全的统计,在港区至少有两千人在从事这种行业。
这还不包括那些没有被统计上,且也在交钱的!
而且他们有时候也会通过一些其他的方法,去敲诈那些商户,当然直接用敲诈这个词有些过分,应该是“协商”。
就在五分钟之前,他打算从这个什么万利劳务事务所的老板身上敲个几十块钱,但现在,他只希望自己能安全的离开。
现在是帮派最疯狂的时候,不久之前波利就在几条街之外用冲锋枪,在大白天的时候当街扫射,而到现在他依旧没有受到惩罚,还坐在他的办公室里吸着上好的香烟,喝着昂贵的酒。
这就是联邦。
好在坐在他对面的年轻人不是b波利那样的疯子,这让他松了一口气。
蓝斯有点不明白这位费伦警官怎么这么紧张,不过还是很礼貌的打开了桌子上的烟盒,示意他可以吸烟。
看着烟盒中的香烟,费伦警官犹豫了一下,还是拿了一支,然后掏出了打火机,看着蓝斯。
蓝斯又愣了一下,随后笑得更开心了,他主动拿起一支香烟,叼在嘴上,手看上去是在摸口袋寻找打火机,但其实是在等。
“我这里有火。”,费伦警官站起来,主动前探着身体,打着了打火机。
这个时期的打火机几乎全都是煤油打火机,打开后会有一股味道,有些人不太喜欢煤油味。
蓝斯就不喜欢,他情愿在身上装火柴,也不愿意让自己一身煤油味。
但总有些人觉得这股味道会让自己更像是一个男子汉,所以他们很钟情煤油打火机。
蓝斯站起来,隔着桌子稍稍凑近了一点,让火苗在烟头下缭绕,他吸了两口,拍了拍费伦警官的手,“谢谢。”
费伦警官也把自己口中的香烟点着,两人又坐了回去,这一点也不像是来盘问的,更像是来联络感情的。
吸了一口烟,似乎让费伦警官的情绪得到了一定程度的放松,他斟酌着说道,“蓝斯先生,您认识汉默吗?”
“一个码头的工人,昨天晚上有人说,你的人在到处找他。”
蓝斯点了一下头,“是的,我知道这个人,但我也没有找到他。”
“你们可以去问一问,昨天晚上他在码头外面无故的殴打了我的朋友,导致他不得不去医院做了手术。”
“所有的费用加起来有五千多块,我想要找到他把这笔钱追回来。”
费伦警官没想到还有这样的事情,这是他们所不知道的,连忙掏出了笔记本把事情大致的记录了下来,还有埃尔文的情况。
“所以你找他,是因为他先殴打了伱的朋友,然后让你朋友受伤,是吗?”
蓝斯点着头称是,“毕竟好几千块,我的朋友……你知道,身份有点问题,所以这笔钱没办法走社保。”
“就算他不能全给,但至少也得给我们一半,你说对吗?”
“很多人都看到了这一幕,你随便打听一下就知道了。”
费伦警官点了点头,他会去求证的,“蓝斯先生,汉默失踪了,有人觉得这可能与你有关联。”
蓝斯露出了不屑的表情,“这就是典型的污蔑了,我比你们更渴望能够找到他,毕竟那是五千块!”
“我觉得他很大可能是为了躲避这件事,逃走了,我听说他也没有什么钱。”
费伦警官又在本子上了几笔,“所以你没有见过他。”
蓝斯点了点头,“如果你们有人能够为我提供线索,让我抓住他,我会给他两百块。”
“如果你们能把他送到我这里来,我会给他一千块。”
“不管是你,你的同事……”,蓝斯抬手撇向站在门边的警员,“还是你们的朋友家人什么的,都可以从我这里拿走这笔悬赏。”
费伦不确定蓝斯是不是真的没见过,不过他不是很在乎,就算死了又怎么样?
每年金港城的无头案还算少吗?
“能知道你昨天晚上都在哪吗?”
蓝斯简单的说了一下,“一开始我在这边工作,然后我听说我的朋友被打成重伤,我就去了医院。”
“你可以在医院那边找到当时的医生,对了,我们还从湾区那边邀请了医生过来做手术,他们可以为我作证。”
“后来我们始终找不到汉默,就回去了,这些我的朋友们都可以为我作证。”
“直到你现在来到我这里。”
“顺便说一句,如果我们始终找不到他,我会直接起诉他。”
费伦警官把整个行程都记录了下来,其实这些证词是没办法验证的,因为他提及的所有能证明这些话的人,或多或少都和他有一些联系。
他看到这里也知道从蓝斯这边问不出什么,同时也不想在这里继续待下去,随后就提出了告辞。
蓝斯此时才像是想起了什么,“抱歉,我以为你们会多停留一会,甚至都忘记了让他们送两杯咖啡来。”
费伦警官刚准备解释什么的时候,蓝斯拉开抽屉,从里面拿出了四张五块钱面额的纸币,放在了桌子上,“我的问题,请你和你的搭档去喝一杯,天气太热了!”
费伦警官本质上是想要拒绝的,但他还没有来得及说,蓝斯就先一步说道,“别急着拒绝,我知道你们在烈日下奔波很辛苦,警察并不是一个轻松的工作。”
“那些坐办公室的不会体谅你们,但我知道这些。”
“旁边的咖啡屋咖啡不错,你们可以试试。”
费伦警官回头看了一眼他的搭档,两人对视了片刻,他才挑着眉梢作出一副“我拿你一点办法都没有”的样子,“这……好吧,感谢你的慷慨,蓝斯先生!”
蓝斯伸出了手,“你保护我们安全,我请你们喝杯咖啡,谁能说这不合适?”
费伦警官把钱装进口袋里,脸上也都是笑容,“是的,是的,没有人能说什么。”
蓝斯摇了摇他的手,“有进一步消息,随时联系我。”,他从桌子上取了一张名片递过去,“我和很多警官都很熟悉,我们都是很要好的朋友,我认为我们也能成为好朋友。”
费伦警官已经彻底明白了蓝斯的意思,也热情的回应,“一定会的!”
“那么……”
“我们先去继续调查了,蓝斯先生,再见。”
“再见!”
两人离开了办公室,费伦警官的搭档吹了一声口哨,“他是个不错的人。”,看在二十块钱的份上。
其实蓝斯没有必要给他们钱,仅仅是之前那些帮派分子一样的人,就让他们明白这不是那种可以被他们随意敲诈的小店。
而且蓝斯所表达出的他和很多警官都是朋友的这一点,可以确保他在警察系统中也有人能为他说话。
这种不好惹的人,却还是给了他们二十块钱,这已经不只是钱的事情了,这是体面!
蓝斯先生是一个体面人,那么他们也要做得体面。
费伦警官挑了挑眉,抓着手中的笔记本,“所以我们得确定他所说的那些事情是不是真的才行,我也不希望港区少了一个好人,多了一个坏人。”
至于那些看着不好惹的人,桌子上的武器,他们一点也不在乎。
这里是他妈的联邦,宪法都允许人们持有武器,如果持有武器就是犯罪,百分之七十的联邦人都应该被吊死!
事情的调查比他们预想的要顺利得多,很多人都看到了汉默殴打埃尔文的那一幕,还有人看到了埃尔文被蓝斯他们送去了医院。
费伦警官去了很多地方询问,最终大家都说没有看到汉默,加上蓝斯的人也去了汉默的家里寻找汉默,看上去他的确没有和汉默有直接的接触。
费伦警官带着自己拿到的一些证据,证词,回到了警局,然后把这些东西连同自己的结论交到了上司的手中。
这个案子是一名警长在负责,他看完了费伦收集回来的材料之后问道,“所以你的观点是汉默跑了?”
费伦点了点头,“我从医院那边打听到了,蓝斯的朋友没有医保,手术费用和后续费用大约要五千两百块,他可能意识到惹了大麻烦,所以藏了起来。”
警长把文件放回到自己的面前,又简单的看了一遍,“一个典型的没有脑子的冲动的家伙,现在的后果超出了他的承受能力范围之外。”
他摇着头把这份文件和其他有关于汉默的档案放在一起,丢进了文件篮中,“你去和他妻子说一下,如果受害者要起诉,他们赔不起钱的话可能要拍卖他们的房子。”
“最好让她想办法联系上汉默,有些事情逃避是不行的,总得面对。”
无论汉默到底怎么了,跑了,或者已经死了,警长都清楚一点。
那就是如果没有实质性的证据证明汉默已经死了,比如说找到他的尸体,那么这个案子就不会上升到刑事立案的标准。
刑案组不加入进来,案子的跟进就一直由他们普通警察来做,而港区每天那么多事情,他们不可能安排人天天盯着这件事。
所以很大概率上,这个案子会和其他无头案一样,拖一段时间之后,就再也没有人关注了。
至于为了一个底层,去天使湖开盲盒?
算了吧!
活着不好吗?